第186章：沽名釣譽還是缺心眼
陳無柄、周秀娟，秦月紅、李雪雁四個，把跑步機送到餘處長家，餘處長不肯收，叫他們拿回家去。“陳王六，你們這是幹什麽？跑步機很貴，你們這是行賄！我要被處分的！”
陳無柄笑道：“餘老先生，你現在無職無權，我們沒要求你辦事行什麽賄呀？法律沒禁止老百姓之間送禮對吧？你需要走路鍛煉腿腳，我們關心老革命送台跑步機，誰處分啊？”
秦月紅從旁邊幫腔：“就是，餘老先生，你幹革命落下了這疾病，群眾希望你健康嘛！”
“不，不，你們心意我領了，這禮太重，雖然是老百姓了，那也不應該的！”
陳無柄搖頭說：“餘老先生，跟你為革命做的貢獻比禮就太輕了，就算物輕人義重吧！”
餘處長搖手不同意：“幹革命那是應當的，陳無柄，我無功不受祿，你把它退回去吧！”
“餘老先生，這是打折訂購的，已經退不了啦！你不收下我們心意，就成廢鐵了！”送出的禮那有收回之理，周秀娟故意把事情說得嚴重些，讓他沒法推辭。
餘老先生麵現難色，猶豫不決的想了一下：“好吧那就放下，多少錢，我給你們付錢吧！”
陳無柄和秦月紅都連忙搖手說：“那不行，餘老先生，我們收錢就是要挾推銷商品的奸商啦！這怎麽使得？餘老先生，你也不希望我們變成那種奸商吧？”
理由貌似成立，餘老先生猶豫了一下：“那是你們代我買的，這樣就不算是奸商了吧？”
陳無柄和秦月紅一時語塞，李雪雁接口說：“餘老先生，說好是禮品的，忽然變成代買，那不是巧言令色，變相推銷了嗎？你這樣也要陷我們於不義的啊！”
餘老先生還是堅持要給錢，找了找家裏隻有400元就先塞給他們。推推讓讓，誰也不願意收這錢，既然同意收下跑步機，大家就趁機撤退，餘老先生抓住秦月紅把錢塞她衣袋，他聲明第二天補足貨款。秦月紅悄悄把錢放在窗台上，立即轉身走了。
陳無柄一行來到廖書記家，家裏隻有廖媽媽一人，她蹣跚走出來開院門。看到陳無柄他們七手八腳往家裏抬東西，過了一會兒才想到這是送禮，就慌忙來阻止。
“陳王六，你們這是幹什麽呀？我兒子是不準收禮的，趕快拿回去，別為難我老太婆了！”
陳無柄一邊安裝跑步機一邊說：“廖媽媽，這東西不是送給廖書記、盧局長的，是給你鍛煉腿腳恢複健康的器械，我給你治病，就希望你康複，難道你不希望康複嗎？”
中風後的人腦筋沒有那麽靈活，她當然希望康複，上了年紀健康比什麽都寶貴。她以為這是診所的器械，隻是借來用用，一時也想不出什麽理由來反對，就由陳王六裝起來了。
陳無柄裝好跑步機調試好後，就教廖媽媽怎麽用，以後散步就不必出門，站上去按一下按鈕，膠帶動了之後扶著扶手走動就可以了。不想走了就按一下按鈕停下來。
陳無柄站在旁邊，不厭其煩的看著廖媽媽反複練習，直到她用得比較熟練了才回家。
李雪雁和陳無柄回到診所，陳悟道問清了送禮情況，很受感動，老革命就是跟別人不同。李姑娘很有眼光，她的建議是正確的，如果送紅包不但拒收，自己也要被瞧扁了。
正說著話，診所門外來了輛三輪車，上麵載了四個傷員，陳無柄認得這輛三輪車，是龐衝以前開的那輛。原來有輛載客三輪撞車翻倒，這幾個骨折傷員送到醫院，事主交不出押金，醫院沒收治。這車主聽龐衝說過，無柄診所救死扶傷醫術高超，就建議送到這裏就醫。
救死扶傷義不容辭，陳無柄父子立即檢查傷員，兩個輕傷員是撕裂性骨折，上藥止痛包紮就可以回家，以後來診所換藥就可以了。兩個重傷員是開放性骨折，必須手術留醫。
肇事司機忐忑不安的說，身上的錢已經為皮肉輕傷員付了藥費，現在沒錢是否可以通融先手術救治？陳悟道在鄉村，有些窮困戶付不出藥費基本免費治療，就答應通融。
李雪雁負責處理輕傷員，陳無柄和陳悟道同時處理兩個重傷員，楊英桃作助手。她在醫院實習知道住院必須先交押金，住院病人押金不足就停止治療，那是不容商量的。
醫院這規定也出於無奈，有些病人欠多了藥費就不辭而別，不交押金有些病人家屬就耍賴。猶其是車禍、鬥毆傷員，收治之後事主可能失蹤，醫院現在自負盈虧，這樣要賠不起。
楊英桃加入無柄診所，當然要為診所著想，肇事司機跟傷員非親非故，車禍賠償又比較大，一走了之的可能性很大。公家的醫院都怕藥費打水漂，難道診所不怕嗎？
清創止痛工作完成，陳無柄洗手，楊英桃收拾器材，下麵是手術準備時間，楊英桃抓住機會問陳無柄：“陳哥，我們診所誰跟肇事司機熟識呀？是同鄉親友嗎？”
陳無柄漫不經心的說：“沒有誰跟他熟識吧，我們不是同一個鄉的，以前沒見過麵。”
楊英桃證實自己推測，這是素不相識的人：“陳哥，這重傷骨折病人，所需藥費多少呢？”
“哦，那要看用藥多少，護理時間長短，這傷員情況估計需要1000多塊錢吧！”
1000多塊！那麽四個傷員總費用需要幾千塊，別說診所，就是醫院賠起來也心痛得很呀！楊英桃服務過的診所，他一個月的營業額也就一兩千塊，他們一個病人也賠不起。
“陳哥，我們診所開業以來，有沒有欠了藥費就一走了之，再也不來的人呢？”
陳無柄一邊碾藥一邊說：“偶爾也遇到過一兩個，抓了藥沒付款走了就不再來的。在鄉鎮時間，多數的窮人是帶的錢不夠要求賒欠，也有一些賒欠後沒送還欠款的人。”
楊英桃想，陳無柄不是沒有病人賴賬不還的經曆，他明知有一走了之的風險，為什麽呢？
“陳哥，那麽，這些欠款不還的人，你能找到他有什麽辦法追欠款嗎？”
“唉喲，要找到他們追索欠款也不難，隻是十塊八塊錢的何必呢？就當我扶貧算了。”
“嘩，陳哥，如果那些故意吃白食的，都找你扶貧，這診所不要賠個精光嗎！”楊英桃心裏疑惑，從紅粉佳人事件看，他絕對不是弱者，為什麽對欺騙欠費的人容忍呢？
陳無柄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公道自在人心，老天爺也不願意我賠光，賠光怎麽扶貧呀？”
“那麽，陳哥，這次車禍救治費用不菲，沒收押金人又不熟，就不害怕他一走了之嗎？”
陳無柄收起笑容陰鬱的說：“老實說我也怕，英桃，畢竟追債不是好事，追到人不成問題，要緊的是，如果他真沒錢，也沒辦法。我總不能把他殺了，或者打成殘疾吧？”
這問題真不好辦，索欠成本高，還不一定能夠追回欠款，醫院也是這個意思。所以寧願把救死扶傷的牌子丟棄了，沒錢就不治病，這是最穩妥的辦法。陳無柄為什麽不用呢？
“陳哥，既然你也怕追索欠款，為什麽不堅持收押金呀？醫院都這樣何況診所呢？”
陳無柄搖搖頭嚴肅的說：“我們不應該那樣，陳家幾代人都堅持救死扶傷原則，兵荒馬亂年代乞丐災民都要救。車禍也是無奈的，傷者更無辜，他們已經夠倒黴了那能棄之不管呢？”
楊英桃張大了眼睛，這些話應該是國家大幹部說的，衛生局醫院領導都沒說，陳無柄一介平民，沒有這個法定責任。現在又不是開會表態，他這樣做是沽名釣譽還是缺心眼呢？
“陳哥，你的話像大幹部作報告，你當衛生部領導就好啦！如果他欠費追不回怎辦呢？”
“他付不出錢也沒辦法，我總不能把他的腿打斷，讓他飽嚐無醫無藥的滋味吧！”
真是不可思議，陳無柄一家寧願冒欠費治療的風險，也堅持救死扶傷。楊英桃心想，剛來診所時候看到門上對聯，以為隻是說大話標榜自己的喙頭，現在看那是真心的。
通常情況，債主對欠債不還的人都很痛恨，無論出於那樣原因不還錢，都不肯原諒他的過錯。猶其是對那些故意拖欠，有能力而不想還款的人，打斷腿還覺不解恨呢！
“陳哥，你這樣的做法恐怕很危險，不懷好意的人很多，他要裝窮不還錢，那不抓瞎嗎？”
陳無柄掃視她一眼，自信的說：“我對這種人不會手軟，有辦法讓他乖乖掏錢！”
這就對了，他是強者不是好欺負的人，老賴遇到他也沒法占到便宜，所以診所不會賠光。即使是這樣，真正困難付不出藥費的人，也大有人在，許多血本用於扶貧不心痛嗎？
“陳哥，真正貧困的病人也很多，我們診所經常救治這樣的病人嗎？”
“哦，以前經常有付不出藥費的病人，那時基本用自己挖的草藥治病，求治的也是鄉親。改革開放幾年之後，這種情況就比較少了，所以我們診所發展壯大，能做大事了。”
楊英桃想，他家在最困難的年代也施醫贈藥，真是慈善家了。可是那天，羅太求藥，找一味藥就敢收她2000塊，這近乎敲詐勒索，跟慈善家麵目格格不入，這是為什麽？
“陳哥，你甘於冒風險賠幾千塊藥費在所不惜，救治車禍傷員。但對羅太收費那麽高呢？”
陳無柄神秘的笑了笑：“人不同治也不同，我隻肯扶貧，不能扶貪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