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三章 接機
在傳說裏,臨大有六怪,三小怪三老怪。
馬鴻文作為小怪中的一員,以其變態的學術能力聞名於臨大,哪怕他已經畢業了,但臨大依然流傳著他的傳說。
三老怪中,有一個和馬鴻文出名的原因一樣,那就是變態的學術能力。
如果把馬鴻文比作一個小和尚,那他就是道行更高深的主持方丈。
盧紅軍,今年六十九歲,臨大文學院院長,臨大數學係主任,一般人很難將文學和數學聯係起來,畢竟一個是純感性,一個是純理性,這兩者,一個是天,一個是地,一個是水,一個是火,一個是東,一個是西。
完全不同的兩門學科,卻被揉捏到了一個人的腦袋裏,而且這個人還在兩個方麵都頗有建樹,這似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它的確就這麽發生了,還發生在臨大。
馬鴻文在臨大讀書四年,就像一顆小太陽,讓臨大所有才子才女黯然失色,這小怪好不容易走了,盧紅軍這隻老怪又來了,再加上校長這隻老老妖怪,好不容易熬到畢業的臨大學生都在暗自慶幸,同時也為九月就要來報道的學弟學妹們哀挽歎息。
盧紅軍原本在哥本哈根任教,但人老了,就容易思鄉,所以萬裏奔襲,回到老家折磨起臨大的學生。
校長辦公室裏,兩個老頭子抽著煙,偌大的辦公室一片雲霧繚繞,校長秘書剛推開門,看到這陣勢,眼皮跳了跳,連忙關上門落荒而逃。
能在校長辦公室抽煙的,除了校長,就隻有盧紅軍了。
盧紅軍吧唧著嘴,頭發沒有白完,但白的多黑的少,就快趕上老校長了,他把煙蒂丟在煙灰缸裏,喝了口上好的龍井說道:“大師兄啊,我們真的不去接二師兄嗎?”
臨大校長馮飛鵬,也就是盧紅軍口中的大師兄,吸了口煙,從鼻孔裏慢悠悠噴出來,不急不緩說道:“說不接就不接,他老二別以為這些年混出了名堂,就可以在我麵前擺譜了。”
馮飛鵬抽的是水煙,到了這年頭,一般都當做古董擺在博物館了,而且今年七十三歲的他,頭發花白,臉上老人斑很明顯,也快要成古董了。
或許是惺惺相惜的緣故,他這水煙槍抽了幾十年,越醜越有味兒,寶貝的緊,總也舍不得丟。
“可二師兄畢竟代表著科學院。”盧紅軍斟酌著說道,“我們不去接,麵子上總說不過去。”
馮老校長在桌子上磕了磕坑煙鬥,沒好氣道:“那小子又沒出國,這麽多年了才來看我幾次?你遠在哥本哈根都要每年飛回來陪我喝兩杯,他老二倒好,每年坐著飛機在我頭頂上飛來飛去無數次,都舍不得下來一趟,現在要回來了,我還管他個鳥!”
盧紅軍嘴角抽了抽,沉默片刻後說道:“都幾十年過去了,芸師姐也作古好些年了,你們是不是也消停消停?”
馮飛鵬目光炯炯的看著盧紅軍,後者也直勾勾盯著他,兩個老頭兒就這麽王八看綠豆,最後還是馮飛鵬退了一步,作為大師兄,他向來都比較讓著盧紅軍的,他擺了擺手,站起身來:“我要去喝酒,你去嗎?”
盧紅軍無奈的笑了笑,站起身來:“不去行嗎?”
……
臨城機場,一輛A380空客滑進跑道,等其餘乘客都走的完了,才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在一個中年眼鏡男的攙扶下走下了飛機。
機長和其餘乘務員恭恭敬敬站在飛機下麵,等老人踩到地上後,機長連忙走過去,扶著老人的手,恭敬道:“丁老,您慢點兒。”
老人正是丁泰,這個曾經參加過人類基因組計劃的老人和睦的笑了笑,左右巡視一圈,卻沒有發現接機的人,有些詫異。
機長察言觀色,看出了老人的心思,連忙說道:“丁老,機場外麵專車,會送您去臨大。”
“是你們航空公司的車?”丁泰的語氣中已經帶著一絲怒意了。
機長早在起飛之前就接到了消息,對這位老人不敢有絲毫怠慢,先且不論這位老人的學術資曆,單是院士這個等同於副部級的身份,就能讓他像對老祖宗一樣對待。
“我們也是剛接到的消息,學校那邊出了些情況,接機的隊伍暫時來不了。”機長惴惴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空去看丁泰的臉色,也不知道學校那邊是怎麽回事,本來說有接機隊伍的,甚至都還給機場這邊說有小女孩兒來鮮花,要整個隆重的歡迎儀式,卻沒想到突然就變卦了,到現在,學校的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丁泰冷冷哼了一聲,不過這並不是航空公司的錯,也不好責備,率先邁著步子離開了。
“老師您慢點兒。”身後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連忙跟了上去。
丁泰走的是綠色通道,倆人走到機場門口,機場的車已經等在了那裏,不過機場的人還沒迎上來,就被一男一女搶了先。
“丁老師您好。”穿著百褶裙白網鞋、背著書包的漂亮女生脆生生的喊道,也不管丁泰身後男人詫異的目光,就挽上了丁泰的手。
丁泰怔了怔,突然拍了拍額頭:“你就是那個蘇心月吧?我在宣傳片上見過你,讓我瞧瞧,女娃兒長的比電視上還漂亮。”
蘇心月嗯了一聲,俏皮的咂吧著眼睛,為了能讓高數及格,她也是豁出去了。
丁泰捋了捋下巴上那一小撮雪白的山羊胡,樂嗬嗬的笑了。
漂亮的小姑娘誰都喜歡,不管是七歲還是七十歲。
老人憐愛的在蘇心月手上拍了拍,在她的攙扶下上了謝天的那輛路虎。
兩人在車上有說有笑,丁泰哪裏還有半分惱怒的樣子。
中年眼鏡男看到這一幕,再看看被忽略掉的謝天,很自然的把謝天當成了和蘇心月一樣的學生。
他無奈笑了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學校方麵會派這兩個學生來接人,但並沒有多問,和謝天握了握手,謝天握著手,頓了頓,說道:“老師您好。”
中年眼鏡男是丁泰帶的博士生,偶爾去科大給丁泰手下的幾個研究生代課,也算的上是個老師,所以接受了這個稱呼,笑著點了點頭,上了路虎的副駕駛席。
謝天上了車,將路虎緩緩的向臨大開去,他向後視鏡瞥了一眼,見到丁泰笑的菊花似的老臉,在心底惡狠狠道:“艸,老流氓,把手拿開!”
機場安排的司機從頭到尾都沒被看一眼。
司機茫然的看著遠去的路虎,在風中淩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