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九章 下跪
兄弟盟的老大方凱喜歡打麻將,上行下效,麻將成了兄弟盟的官方指定娛樂項目,大到堂口的堂主,小到剛入盟的底層小混混,基本上都學會了打麻將。
吳大壯隻是個不入流的小混混,手底下有四個跟著他一起混吃等死的無賴,嚴打過後兄弟盟擴招,他就帶著幾個小弟想要加入兄弟盟,李興國的事兒就是他的投名狀,不過卻沒想到這件在他預料之中簡單無比的事兒卻被他搞砸了,兄弟幾個現在還躺在病床上不說,還給杜三刀留下了極糟糕的印象。
他膽戰心驚的來到兄弟會所,在門口糾結了半個小時,最後才一咬牙走了進來。
被人領到地下賭場,好不容易走到杜三刀麵前,他的腿肚子軟的像麵條一樣。
“三,三哥。”他顫顫巍巍的彎腰行禮。
杜三刀沒有理會他,招呼著同桌的三個人打牌,一圈下來,又輸了八千,他一邊掏著籌碼一邊罵罵咧咧道晦氣,吳大壯站在他身邊,屁也不敢放一個。
又是幾圈牌下來,杜三刀進的少出的多,臉色越打越冷,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抽出桌匣子,卻發現匣子裏空空如也,氣的他一拍桌子罵道:“媽比的不打了不打了!真他媽晦氣!”
他站起來,一轉身,一下就撞在吳大壯身上。
“你他媽擋我路幹嘛!?”氣急敗壞的杜三刀雙眼通紅,一把拉住吳大壯,將他腦袋按在桌子上,雪茄按在他臉上,吳大壯哀嚎一聲,肉焦味傳來,三個牌友嚇的直哆嗦。
“三,三哥,對,對不起,我我……”吳大壯將近一米九的個頭,卻被人不到一米八的杜三刀像小雞一樣按著,周圍的人都好奇的看過來,見到是執法堂的杜三刀在整人,全都嚇的扭回頭去。
杜三刀丟下煙頭,坐回到椅子上,這才問道:“你有啥事?”
吳大壯不敢去捂臉,身體顫抖,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嚇的,他顫顫巍巍的說:“李,李興國的事兒,要怎麽辦?”
杜三刀雙眼眯成縫,突然抓起一把麻將丟過去,吳大壯被砸的頭暈眼花,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發現杜三刀看自己的目光就像看著一個死人,他脊背一寒:“我,我,我知道怎麽辦了!”
說著連滾帶爬跑開,出了兄弟會所,滿頭淤青的吳大壯徑直坐上自己剛從汽修廠開回來的麵包車,一踩油門奔了出去,頭也沒敢回。
……
李興國已經被那場砍殺嚇破了膽,他是個小人物,雖然也打過架,但從沒有見過這麽多人拿著刀亂砍的架勢,那天他沒敢回家,而是在診所裏洗了一個多小時,用香皂、沐浴乳將全身上下都搓了個遍,衣服不敢要了,借了診所的醫生的一套衣服,在診所裏呆了一天。
晚上,他躺在病床上,翻來覆去,等到淩晨三四點才睡著,醒來時,他翻出手機,發現沒有未接電話,沒有新短信,QQ和微信也沒有新消息,他有些失望,翻出老婆的電話號碼,卻終究沒有打過去。
吳大壯當初找到他,說要給他介紹一個發財的活兒,他本來不想做的,對這種混混他沒有半點好感,但老婆說吳大壯是她的表哥,值得信任,而且拿出一份醫院孕育檢查結果,顯示她懷上已經有快一個月了。
他的腦海瞬間就被無盡的喜悅填滿了,要當爹的喜悅讓他變的思維遲鈍起來,老婆說什麽都依著她。
他工地上搬鋼筋時,找準時機故意鬆了手,鋼筋砸在腳趾頭上,斷了一根小拇指,他當時疼的幾乎要暈過去,被工友送到醫院,又在老婆和她表哥吳大壯的陪同下去了工傷鑒定科開了證明,找到周老板要了賠償。
當時他躺在病床上,看老婆喜滋滋的數著錢,雖然心中有些愧疚,但還是覺得自己無比幸福。
他去監工馬永軍那求情,馬永軍是個老好人,立刻就找來了工頭,一頓飯下來,他再次成為了葛家村建築工地上的搬運工。
本以為這事兒就算結束了,但吳大壯再次找上了自己,他不想再幹這種缺德事,不料吳大壯卻威脅要將這事兒捅出去,他知道吳大壯這種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糾結了兩天,他還是下定了決心,但他不知道,自己踏錯一步,就回不了頭了……
老婆在逛淘寶,李興國隻上過小學,根本不會用電腦,隻得在旁邊看熱鬧,這其實也是他的愛好之一。
老婆說要吃蘋果,他就屁顛屁顛的削了個蘋果,切成小塊放進盤子裏,用牙簽一塊一塊插好。
老婆翹著二郎腿盯著電腦屏幕,他湊過去說:“老婆,別翹腿,對孩子不好。”
“孩子才兩個月,不影響。”她頭也不回。
李興國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就在旁邊小心翼翼伺候著,看了一個小時,有電話打過來,說是快遞到了,老婆一陣雀躍催促著他去拿快遞,等李興國走了之後,她打開QQ,找到宋大壯的QQ號,發了條信息過去:死鬼,在幹啥呢?我好想你!最後還添了個親嘴的表情。
李興國下了樓,卻沒見到送快遞的,摸出電話打回去,卻聽鈴聲在旁邊響起,他一轉身,就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自己身邊,腦中一個激靈,轉身拔腿就跑。
謝天扯住他衣服,一把將他拉了回來:“我不是警察,你也不是賊,幹嘛這麽怕我?”
李興國是見識到謝天的本事的,生不出絲毫反抗之心,可憐兮兮的說:“那個,謝,謝總,您找我有事?”
謝天笑了笑:“沒事兒我來幹嘛?”
說著鬆開了手,看了看旁邊的對麵的路虎,李興國知道跑不掉,滿心畏懼的向路虎走了過去。
車一路往北開,從郊區到市區再到郊區,李興國心裏沒譜,終於鼓起勇氣,顫顫巍巍問道:“謝,謝總,我,我們這是去哪裏?”
謝天頭也沒回的說道:“到了你就知道。”
李興國不敢再問,兩人就一直這麽保持著沉默。
路旁的密集高樓變成了小區,再變成棚戶區,再變成稀稀疏疏的廠房,最後變成一片荒蕪。
李興國的心慢慢沉下來,等水泥道路被泥路所取代,周圍也變成了齊腰深的蒿草,李興國的心徹底涼了下來。
路虎開到江邊,謝天下車,拉開車門,轉身說道:“下來吧。”
江風呼嘯,李興國下了車,腦中一片空白,雙腿一軟跪下去:“謝總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