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芳的身體漸漸膨脹起來,在達到一個極限時,“嘭”的一聲,自體內爆炸開來;隻見肢體橫飛,血肉炸開,她的身體被這巨大的爆炸力撕裂,血塊漫天,就連空氣似乎也染上了一層血霧。
此時高台之上隻剩一塊紅肉,濃重的血腥味彌漫了整個大殿;少年看著下方身軀殘破的屍體,正欲轉身,忽的,那屍體之上的鮮血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在了一起。
靈若驚詫的看著空中,那裏懸浮著一顆豆大的類似血珠的不明物;它是由憐芳體內的鮮血凝成,透過表麵血紅的外殼,依稀可見最裏層裹著一層青綠的水滴狀物體。
“小……”已經遲了,靈若慌張提醒的聲音還未完全脫口,便見那血紅珠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悄無聲息的直接衝入黑袍少年的體內。
他自是感覺到了,好看的劍眉皺了皺,接著垂下眼瞼,看了看地上已經幹癟成幹屍的憐芳,便向著靈若而來。
“你受傷了。”靈若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語氣之中的擔憂之意難掩。
“無妨。”少年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下一秒的動作,可是讓靈若睜大了雙眼。
少年竟上前一步直接摟住靈若的纖腰,低下頭來,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周圍安靜的她似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她抬起頭,眸中倒映著少年俊逸但略顯青澀的臉,她看得仔細些,便在少年漆黑的眼眸之中望見了自己粉紅的臉頰,慌忙的低下頭,便將少年推開一些,豈料少年竟突然一笑,好聽的男音緊隨而來,“你的神獸,可以收起來嗎?兩個人我有些不方便。”
“啊?”靈若抬起頭,還在回味著方才少年那句‘兩個人有些不方便’,而一旁的白璃倒是率先反應了過來,“嗖”的一聲便化作一道銀光鑽入靈若指上的戒指之內。
還未等靈若回過神來,那少年竟是再次靠近,盈盈細腰被他握於掌中;隨即,靈若隻覺一陣天昏地轉,下一秒,周圍的視野陡然開闊起來,耳畔的風刮的“嗚嗚”作響,頭頂是蔚藍的天,腳下是血紅的宮殿。
很快,少年便放開了她,定睛一看,腳下竟踩著一片五色祥雲,詫異的看向身旁的少年,卻見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望著下方暗暗思索著什麽。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靈若是真的愣住了;原本華麗雍容的宮殿此時已成了殘破不堪的樓房,宮殿外原本車水馬龍的景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凹凸不平的地麵上火把胡亂的丟棄著,各種各樣的板車側翻在地上,車上滿滿的貨物一骨碌的滾落下來,雜亂的擋在路中間;四周一列列黑衣人手執長劍,隨便拉過一位紅衣人對頸一劍刺下,鮮血四濺,與那坍塌的血紅宮殿卻相互呼應。
可憐芳已亡,傀儡術對於在場紅衣人早已失效,他們四處逃竄著,捂著頭,護著頸,各種求饒的呼喊聲不絕於耳。
靈若望著底下一派殺戮的淒慘畫麵,再次轉頭,看向了少年;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黑袍少年轉過頭來,定定的看著她的眸子,靈若一言不發,少年卻開了口,“墨血教教主憐芳性情殘忍,喜歡研製各種迷藥,卻拿外界活人當作藥引;此次她要煉製的藥名為‘噬心散’,一旦煉製成功,被釋放於人體之上,便會在不知不覺之中被其吞噬了心誌,人人皆成魔。”
少年一次竟然說了這麽多,可是不管怎樣,墨血教之中的人都是罪孽深重,死有餘辜,靈若移開目光,再次望向下方;隻見滿地躺著紅衣人的屍體,那些灰衣奴隸被有秩序的帶至一旁保護了起來,“這些奴隸不過是被迫服從,應是無罪;而那些被操控的紅衣人則是為了不同的利益,自願獻出自身的思想,這才能被憐芳成功操控。”
靈若回過頭,看著身後突然出聲的男子,仍是一襲黑衣,不過這些人的黑衣與那少年的卻是大不相同;靈若看看少年,又看看那名男子,有了比較,便更好找出不同之處。
少年身著的黑袍柔順舒適,取上等光滑材質,並且長袍表麵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使他整個人就如身披霞光的神袛;方才他摟著她時,她的手便已微微的觸碰到;
再轉頭打量起周圍的黑衣人,他們的黑袍暗淡無光,顯得厚重,一看便是用尋常的黑布所裁成。
看著少年袖口用金線勾勒而出的翠竹,靈若微微蹙眉,如此華麗的身著,想必身份一定不一般,正欲開口詢問那少年;隻見自下方忽的掠上來一個影子,“下方來報,墨血教,全軍覆滅!”
那男子單膝跪下,雙手抱拳,頭恭敬的低下;少年聽後麵色依舊平靜,似乎這已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清點完屍體了嗎。”
“全部清點完畢!一具不少!”男子穩穩的歸於地上。
“放把火燒了此處,切不可將秘藥流傳出去。”少年微微啟唇,男子聽到命令後,抱拳行禮,隨即立馬起身,朝著下方廢墟而去。
伴隨著下方熊熊大火而來的,是少年好聽的聲音,他說“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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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若看著眼前豪華至極的轎子,回頭看了一眼少年,卻見他抱肩慵懶的靠在一匹黑馬身側,眼神卻是牢牢的鎖定靈若。
心中一愣,便像逃也似的鑽進那華轎;沒想到,這轎子不僅看起來華麗昂貴,這轎內也是寬敞的能夠站下二十人左右。
大大咧咧的躺在身下的軟榻之上,靈若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呼——真是好舒服;這幾日隨時除了在那幽暗的地牢之中提防秘藥以及老鼠,便是在那血腥的宮殿之中忍受著精神上的折磨。
現在終是能夠好好睡上一覺了,暢快!靈若想著便閉上了眼睛;正要進入夢鄉,身邊的氣壓驟然降低,冷的一個哆嗦,靈若忽的睜開眼。
一雙黑底繡竹靴,一件流光黑袍,一張冰冷俊臉;額……冰冷……靈若猛地回過神來,看著站在身前的少年,頓時睡意全無。
警惕的看著他,此時隻有她兩人,萬一他是個偽君子什麽的……
那少年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麽,看了一眼她那四仰八叉躺在軟榻上的姿勢,偏過頭去,“若是我真的想對你做什麽,就算你再加上你那隻小神獸,也不是我的對手。”
一語直接點出要點,靈若聞言有些懊惱的低下了頭,說的也是,他的實力自己親眼目睹,能夠撼動天地的力量,恐怕隻要他動一隻手指頭,就能將自己與白璃彈回南璃靈院。
心裏雖是認了輸,可是嘴上怎麽能軟,“那你進來幹什麽?!”
少年偏過頭,再次看了一眼靈若的臉,有些無奈的說,“你還沒跟我說家住哪裏,我怎麽送你回去。”
靈若聞言有些尷尬,敢情人家是好心來將自己送回去,反倒被自己當成居心不軌的人……
“哦……不用回家,那個……去南璃靈院吧。”話音一落,便見你少年要掀簾而出。
“誒,等等!”靈若一下子坐直了身體,“你叫什麽名字啊?”
少年聞言,拉住較簾的長指頓了頓,隨即便再次拉起簾子,“段逸然。”低沉的男音被微風輕送進靈若的耳中,隨即,便見他靈活的鑽了出去。
“段逸然……”靈若默默的念著這個名字,看著眼前有些微微揚起的較簾縫隙,從那裏,能夠看到黑馬之上少年的黑袍一角。
微微一笑,靈若走向簾子邊,玉手輕輕將其掀起,“誒,你家住哪裏啊?”
駕馬的段逸然頭也不回,淡淡的聲音傳來,“那個地方,你找不到,也到不了。”
“你不說怎麽知道我找不到啊?”靈若不死心的問。
可是這一次,回答她的隻有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
“好吧……可是你不跟我說你家在哪裏,我怎麽給你送解藥?”靈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少年聞言微微轉過頭,靈若看到他低垂的睫毛,以及眸中流轉的情緒,“不必。”
“可你是因為我才……”靈若雙手絞著紫色的較簾。
“我說了不必!”少年的語氣陡然加重,靈若愣了愣,貝齒輕咬紅唇,隨即,手中紫簾緩緩放下。
自己隻是好心而已,一位陌生人因為自己受了不明不白的傷,還是那樣奇怪的珠子,自己當然有義務為其負責,誰料這人竟一點也不領情。
有些委屈的往轎中深處走去,正欲坐下,簾外再次傳來他的聲音,“那個,你叫什麽。”
段逸然的聲音有些遲疑,兩人隔著紫簾,靈若看不見他的表情,心裏卻莫名滋生出一股喜悅之情,“我姓程,名為靈若;你可要將我的名字可記好了,若是今後因為那珠子身體不適,可隨時來找我。”
少年沒有回答,微微眯起眼看著前方的路;半晌,忽然開口道,“敢問程姑娘可有方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