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愧疚
濱海市，酒店陽台，沐雲朝穿著居家睡衣，獨自一人坐在陽台的吧台上，手裏握著一杯雞尾酒。他的身後，四麵環山，山間霧氣繚繞，夜色迷離，是不是吹來一陣冷風，拂過他臉頰，耳畔。
此刻，他側著身子坐著，仰頭看著漆黑的夜空，偶爾舉起酒杯小酌一口，整個人氣定神閑。
“叮鈴……”桌上的手機響了。
沐雲朝瞥了一眼手機屏幕，淡淡的勾了勾唇，無聲的笑了笑。
驀的，他拿起手機放在耳邊。
“章大記者，晚上好啊。”
電話那端，章遠懶得同他客套，直接進入話題重點：“賀先生，葉誠還在重症病房待著，應該也差不多了，據說是腦溢血送進醫院的，很嚴重，估計沒法活著出醫院了，大概就這幾天的時間了。”
“嗯，我知道了。”沐雲朝薄唇動了動，語氣疏淡。
“你交代我辦的事情，我都已經辦好了，之前我把收集到的所有信息故意暴露給了穆宇軒的手下。今天下午，葉氏集團已經收到法院的傳票，正式宣告破案，從今往後，葉氏集團徹底從雲海市消失。”
“這個結果，沐先生，你還滿意麽。”
沐雲朝低聲笑了笑：“滿意，當然滿意了，辛苦章大記者，之前談好的費用，明天我會準時打到你賬戶。”
掛了電話，男人仰頭喝了幾口雞尾酒，抬手拭去了唇邊的酒漬。
驀的，他徐徐抬眼，眉宇間透著邪魅張揚。
這個計劃，他籌備了一個多月，剛好是葉斯瑩來到他身邊的那段時間。
就在今天晚上，他的計劃成功了，但也意味著結束。那一刻，他忽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壓在心底的石頭瞬間破碎，再也沒有什麽東西或是什麽人，能阻礙他了。
之所以會對葉誠動手，不過是他查清了一件事。
他一直懷疑，導致沐晴雲自殺死亡的人，就是葉誠。於是他跑了好幾趟監獄，花了不少時間，詢問監獄裏每一個和女人有接觸過的人。經過多番查證，終於找到了最關鍵的線索，最終確定，就是葉誠逼迫女人自殺。
“姐，我幫你報仇了，你的在天之靈，應該能安息了吧。”
四周安靜無聲，隻有冷風吹過，在耳邊作響。
沐雲朝落寞的勾唇，仰頭將酒杯裏的雞尾酒一飲而盡。
“接下來，我做的任何事，都隨我自己的心意。”
“誰也阻止不了我……“
晚上九點，穆宇軒離開公寓後，去了一趟市中心的醫院。
譚微的手術很成功，但因失血過多，導致身體極度虛弱，暫時還未蘇醒。
重症病房門口，穆宇軒透過玻璃窗看著裏邊，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她還要多久才會醒來？”男人問。
站在一旁的主治醫生沉吟片刻，嚴肅道:”這要看病人自身情況了，目前她的狀態還是比較穩定，隻要安全渡過今天，觀察期就可以結束，明天就能轉普通病房了。“
男人頷首，神色凝重。
整條走廊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良久，穆宇軒徐徐抬眼，艱難的問出了那個他最不想知道的問題。
”她背上的傷會留疤，很可能永遠都去不掉了，對吧？”連他自己都察覺到，說這句話時，他的心間滿是苦澀，語氣有些顫抖，說話的聲音似乎也變了。
“恩……”醫生遲疑了幾秒，無聲的歎了口氣：“去不掉了，那個口子太深了，當時流了這麽多血，能活下來，全靠她用意念堅持著。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送醫及時。不然，縱使她有再頑強的意念，我們也回天乏術了。”
語畢，醫生拍了拍男人的肩，輕聲離開了走廊。
穆宇軒緩過神，閉上雙眸，仰頭深吸一口氣，再度睜開眼時，眼底似有暗流湧動。
從醫院裏出來，他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倚靠著車門，低頭點燃了一支煙。幾秒鍾的時間，白色的煙霧在麵前繚繞，彌漫到空中，逐漸擴散，消失不見。
晚間的風不大，卻很冷，撲麵時猶如利器刮過。
一團團白色的煙霧很快被風吹散。
醫院門口是一條長街，長街兩對麵還有幾家餐飲店正在營業，出了長街便是一條嘈雜空曠的十字路，那兒人潮湧動，車輛川流不息，霓虹燈閃爍，到處都是汽車鳴笛的聲音。
街上的路燈忽明忽暗，打在穆宇軒身上，頃刻，他的身影在路燈下拉的很長，很長。
彼時，男人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的站著，盯著對麵的榕樹，看得十分出神。
他整個背影看起來有些落寞，他整個人似乎被籠罩在巨大的悲傷之中。
驀地，男人不動聲色的垂眸，看著漆黑的地麵，額前的碎發稍稍遮住了他的眼睛，沒人知道，栗色的碎發之下，男人眼底到底是何種情緒。
昏暗的路燈映照著他的側臉，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影影綽綽的陰影。
暖黃色的燈光下，男人的側臉異常俊美，麵部線條冷硬流暢，可不知為何，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卻透著無盡的蒼涼，似乎有訴不完道不盡的悲傷。
良久，男人掐滅手中的煙蒂，隨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轉身打開了車門。
黑色風衣的衣擺在空中翻飛，如同漆黑的羽扇。
回到別墅，時間已經將近11點。
樸笑笑還沒睡，隻是坐在臥室內的毛毯上，看著窗外的零碎星子。
今天是聖誕節，原本今天是個值得開心的好日子，她和男人約好一起回徐宅過聖誕，卻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打破了。說實話，她到現在還沒從早上發生的意外事件中緩過來。
那個畫麵太驚悚可怕，光是回想，就已經讓人毛骨悚然，渾身顫抖不止。
”砰……“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怎麽還沒睡？”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樸笑笑轉頭看了一眼身後，沒有說話，她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麽精神，神色怏怏的。
她似乎不想說話，渾身都提不起勁，隻想這麽坐著，不想睡覺，也不想動。
彼時，房間裏隻開了兩盞燈，光線十分柔和。
穆宇軒緩緩走到女人身旁坐下，一把攬過她的肩。
”還在想今天的事？恩？”
樸笑笑目光倏然一滯，隨即搖了搖頭。
男人將她摟進懷中，抬起手，溫柔的輕撫著她的發，一遍又一遍，來回重複著，似在安撫她緊張慌亂的心。
“沒事的，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