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認清自己的身份
沐雲朝冷眼睨著眼前的男人,靜默不語,而那雙犀利的黑眸自始至終都未曾停止過算計。
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也因這個握手言和的動作,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沒留下一點痕跡,好似方才的緊繃窒息感全是人們的錯覺。
半晌,穆宇軒鬆了手,迅速收回視線,轉身將樸笑笑摟進懷裏,淡淡的掃了四周一圈。
周圍的人接收到男人的視線,冷不防縮了縮肩膀,立即轉頭看向別處,也不乏有幾個打圓場的,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
臨走前,穆宇軒舉起酒杯,同周圍的幾個賓客簡單打了聲招呼,將酒杯裏的香檳一飲而盡:“諸位,我太太受到了一點驚嚇,不便在此久留,下次有機會在與諸位敘舊。”語畢,便摟著女人的肩轉身離開。
這時,在原地發愣的譚微終於反應過來,急忙邁開步子上前,擋在了兩人麵前,因為腳步太過匆忙,她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整個身子瞬間失去平衡,往前傾了傾,差點摔倒。
好在她及時反應過來,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一旁的吧台,這才沒讓自己摔倒。可製造出了這樣的動靜,她整個人也好不到哪裏去,發絲淩亂,禮服的肩帶也因為剛才的動作稍稍滑落,看起來十分狼狽。
大約是經曆了剛才的緊急情況,譚微整個人看起來驚慌失措,捂著胸口,呼吸都開始紊亂。
“穆總,穆太太……”此刻,她擋在兩人麵前,神色欲言又止。
女人忽然的出現,讓穆宇軒腳步一頓,連帶著身旁的樸笑笑也跟著停下來腳步,一臉淡漠的看著眼前的譚微。
眼前的女人如此突兀的闖進自己的視線,本就令男人不悅,還硬生生的擋住了前邊的去路,更讓人覺得無比煩躁。
看著一臉驚慌失措的譚微,穆宇軒不悅的蹙眉,眼神陡然變的冰冷,眼底的溫和瞬間蕩然無存。
他動了動薄唇,麵無表情道:“什麽事?”
他的語氣裏透著不耐,話音剛落,譚微便立馬察覺到了,整個身體猛地一僵,但還是繼續仰著頭,緊張的對上男人淡漠的眼神。
那一刻,女人緊張的咬唇,忽然覺得現在的自己簡直愚蠢的無可救藥,甚至被自己這個出於本能的愚蠢的行為氣的渾身發抖。
其實,這也不怪她,這隻是她下意識的反應。知道男人要走了,情急之下作出的一個反應,隻是不想看著男人就這麽離開而已。
明明是他帶著她來的,現在卻要拋下她,帶另一個女人走了。
不管是什麽原因,即使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在他心裏有著獨一無二的位置,誰也無可替代,無可比擬。
可她還是忍不住,任由嫉妒和委屈頻頻湧上心頭,一時間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她似乎還沉浸在最開始的幻想中,殊不知,幻想出來的東西從來都是易碎的,比美夢還要脆弱,還要不堪,就像泡沫一般,輕輕一碰就碎了。
眼前的男人依舊英俊高大,是她記憶裏的模樣,可他的眼神冰冷又陌生,帶著深深的距離感。
明明男人就在自己眼前,譚微卻忽然覺得男人離自己很遠,遠到她快要看不清男人的模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發現男人的身體似乎被一團白色的霧氣縈繞。漸漸地,白色的氤氳徐徐上升,覆上他的眉眼,漸漸往下,再到他的鼻梁,他的唇。很快,他整張臉被蒙上了一層白白的霧氣,漸漸變得模糊,不清晰,直至被徹底覆蓋。。
好像,無論她怎麽靠近,都無法真正走到男人身旁。看起來,像是在朝他走進,其實是朝著反方向,越走越遠。
想到這裏,譚微有些害怕,心底漸漸泛起一陣酸澀感,整個人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淋了個遍,徹骨的冷意包裹著她的身體,似要將她的身體撕裂。
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了。
很快,男人的聲音徹底將她從思緒中拉回。
“還有什麽事?”
譚微肩膀猛地一顫,心裏更加慌了,麵部表情也逐漸變得不自然起來。
早知道會是這樣,她就不該這麽衝上來的,這下好了,整個人欲言又止,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自己把自己陷入這個尷尬的境地,該如何收場?
一時間,譚微後悔極了,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但她還是要麵對現實,隻得強撐著表情,繼續佯裝鎮定,盡管她的心裏早已也是遍地狼藉。
忽然,她的餘光注意到了周圍的攝像頭,瞬間靈機一動,深吸一口氣:“也沒什麽事……就是想提醒一下穆總,宴會廳裏都是攝像頭,還有幾個記者,剛才的畫麵全都被記錄了,我是擔心那些媒體記者會就這個事情,隨意杜撰散播不好的消息,擔心他們扭曲事實,會對您和穆氏集團的形象帶來不好的影響,這才沒注意場合。“
譚微一口氣將剛才組織好的一段話,用著很清晰流利的口齒,將其全部表達了出來。
“抱歉,穆總,穆太太,我剛才失態了。”
“沒事,你也是為了公司著想,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等拍賣會結束,我讓淩飛接你回去。”穆宇軒淡淡的扔下這句話,不再看她,帶著樸笑笑離開了宴會廳。
譚薇麵色恍惚,緩緩抬起頭看著男人的背影,眼眶瞬間濕潤,晶瑩的淚滴從她的眼角滑落。
下一秒,淚水決堤。
不知不覺間,宴會廳又恢複了最初的熱鬧嘈雜。
人們高聲談笑,舉杯痛飲,每個角落都充滿歡樂,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可她卻覺得自己和這裏的人格格不入。
她覺得這裏好吵,她隻想去一個安靜的地方。
為什麽呢?
因為認清了自己的身份嗎?
到底還是回不到從前了啊。
耳邊斷斷續續傳來高跟鞋踩踏在地麵上的清脆聲音,很混亂,又很清晰,一聲一聲的敲擊在她的心頭,很沉重,像一顆隱形的巨石,能瞬間將她的身體壓垮,壓到最底處,連同她的心髒一起。
奇怪的是,她卻聽不清這道聲音的來源。
可能是宴會廳裏其他女人的,也有可能是走在最前麵的樸笑笑的。
可是,都與她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