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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冷與狠(2)

  西屋是用山石所壘,那些山石未經打磨,依石勢所壘,倒也極是自然。西屋內除了有一張床外,其他的便是書,很多本書堆整整齊齊堆在石案上,還有一張石椅子。


  這大約是秋水絕的書房,流霜倒是沒想到,秋水絕的書房竟然如此簡陋,他掙的錢呢?想來都做了招兵買馬的用途了。


  流霜也覺得累了,本想躺到石床上歇息,但卻睡不著,大約在馬車上睡得久了,也或許是到了一個新鮮之處,心情太過緊張。翻了翻石案上的書籍,大多都是流霜看過的,頗覺無聊。看著日頭漸漸偏西,流霜腹中開始饑餓,但是,卻沒有人來送飯。想來是秋水絕沒有吩咐,也便沒人管她。


  流霜隻得忍著饑餓,坐在幽冷的屋內。實在無聊透了,流霜竟是發現石案下,竟然放著一件用粉色錦緞包裹的物事,看形狀似乎是一架琴。


  這屋內的擺設如此簡樸,就連床上的被褥也是粗糙的棉布,而這件物事,竟是用如此珍貴華麗的粉色錦緞包裹著。


  是不是琴呢?流霜好奇心起,忍不住將那層錦緞拆了下來。


  果然是一架五弦琴,很小巧,是女子專用的那種。琴身是用極名貴的紫檀木所作,散發著幽淡的令人心靜的檀香。


  流霜一眼望去,便對這架琴莫名地喜愛,忍不住輕手一勾,隻覺得琴音極是清越無暇,真是一把好琴。


  反正閑著也是無聊,流霜忍不住將琴擺在地上,跪在琴前,開始撫琴。


  琴是好琴,撫琴的人又是琴中高手。


  琴音清越澄澈,音調脈脈流淌,流霜奏的是一曲:《歎流水》。


  琴音初時還是歎流水的音調,如潺潺流水,如脈脈春風。


  不知為何,流霜的腦中忽然又開始升騰起一團團的白霧,又是血,漫天的血忽然隨著琴聲湧了上來。


  流霜尖叫一聲,玉指卻一絲停止的意思也沒有,五指一輪,琴音忽然變得尖銳起來,早已不再是歎流水的曲調。


  此時的琴音,好似一直瀕臨死亡的鳥在悲鳴,又好似失了親人的雛鹿在嗚咽。


  流霜的手在抖著,身子也在抖著,眼前的霧氣似乎正在悄悄散去,有許多人的影子湧了上來,似乎是陌生的,又似乎是熟悉的。


  就在此時,一股勁風襲來,似乎是有人闖了進來,接著頭皮一疼,流霜的身子從琴麵上飛了起來,摔到了牆角處。手指被琴弦割破,滴著血,疼痛令流霜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抬眸望去,看見秋水絕臉上的鬼麵具,此時,那鬼麵具愈發的冷氣森森,隱在麵具後的黑眸中,浸透著一片黑暗的殺意。


  他一步步走到流霜麵前,雙手握拳,格格作響,冷聲道:“別以為你還有利用的價值,我便不敢動你。你若再動此琴,我必讓你痛不欲生。”說罷,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那把古琴,用袖子細細擦拭著方才流霜沾上去的血跡。血早已滲透到了檀木中,秋水絕似乎極是憤恨,冷眸再一次向流霜望來,似乎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雖然秋水絕一直是陰冷冰寒的,但是流霜還從未看到過他如此憤恨的眸光。他抱著琴,就好似抱著摯愛的寶貝一般。


  “你那雙手,還不配碰它!”他冷冷地吐出這句話,抱著琴緩步走了出去。


  流霜撫著疼痛的頭頂,才明白方才是秋水絕拽著她的頭發,將她摔了過來。手指尖一陣銳疼,流霜默默地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將手指細細包紮起來。


  夜色降臨,山間的夜不比平地,極是沁冷。秋水絕自從方才盛怒之下走了後,就不見影蹤。


  流霜又冷又餓,屋內就連一口茶水也沒有。喊了幾聲,偏偏外麵的侍女好似聾子啞子一般,根本就不把她的話當回事,竟無一人吭聲。很顯然是得了秋水絕的命令,不打算理她的。流霜知道再喊也無用,便住了口。


  這莫不是秋水絕折磨自己的方式,要把她凍死餓死渴死?


  所幸那張床榻上,還有一條薄薄的棉被,流霜躺在榻上,湊合著睡了一夜。這一夜睡得極不舒服,次日醒來,竟是渾身酸痛。好容易挨到了晌午,終於有人過來開了鎖,一個侍女過來傳話,“宮主傳白姑娘過去!”


  流霜隨著傳話的侍女,向正屋走去。正屋內布置的陽剛而簡潔,地上鋪著一塊白虎皮,上麵擺著一張紅木小幾,小幾上擺滿了幾味素淨小菜,還有幾道山珍野味。


  秋水絕身著一身素色白衫,跪坐在小幾前,烏發用簪子鬆鬆箍著,看上去極是悠然閑雅。


  他已經摘掉了臉上的鬼麵具,帶了一塊黑皮半罩麵具,露出了線條優美的下巴和薄薄的唇。


  流霜倒是沒想到陰冷的秋水絕穿了素衣,竟也會這般素淨優雅。


  自從遭到秋水絕刺殺後,流霜對秋水絕的傳聞也聽說過一二。隻因他經常帶著一張鬼麵具,無人見過他的真容,關於他容貌的猜測,謠言最多。


  據說他生得貌醜無比,且臉上生了無法醫治的爛瘡。也據說,他是一個貌美如仙的美男。當然,流霜覺得後者還比較靠譜,因為此刻從他線條優美的下巴和形狀完美的唇來看,他決不至於是貌醜無比的。


  看到流霜進來,秋水絕抬起臉,冷冽的眸光從流霜身上淡淡掃過,“過來吧,為本宮主布菜。”


  流霜良久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叫她為他布菜,這意思是要她伺候他了?流霜自然是不願的,但是眼前之人是誰?殺人不眨眼的秋水宮宮主,殺死她豈不是如同捏死一隻螞蟻。她自然不會傻到要去找死。


  一言不發地走了過去,為他斟滿酒。再拿起竹筷,站在他身畔等著,看到他的目光掃向哪道菜,便慌忙為他將菜夾了過來。


  流霜自小沒伺候過人,這察言觀色,眼疾手快的活,做起來還真是累。動作稍稍一慢,秋水絕的竹筷便毫不留情地朝著流霜的手抽去。一抽下去,玉手上即刻便腫起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不過就是動了動他的琴,就這樣狠絕地對待自己,真不愧是秋水宮的宮主。似乎因為她的手動了他的琴,就要將她這雙手廢了一般。


  那把琴真的有那般珍貴嗎?

  流霜咬著牙,忍著手上的劇痛,繼續為秋水絕布菜。


  秋水絕雙眸微眯,望著流霜眸中的倔強之意,心底深處好似有一根弦悄悄撥動了一下。


  這一餐吃得極是冗長,流霜不僅忍著手上的疼痛,還要忍著腹中的饑餓,從昨夜到現在還沒用過飯,但麵對著滿桌的美食,卻隻能欣賞不能吃。這樣的煎熬也是令人難受得很。


  終於用罷餐,早有侍女端來了水,秋水絕飲了一口,漱了漱口,站起身來,躺在了窗邊的軟椅上閉眸養神。一個侍女靜靜地站在他身後為他捶背。


  秋日的豔陽從窗子裏瀉入,照在秋水絕的麵具上,麵具後的睫毛顫動著,竟是細密纖長。就在流霜以為他已經忘了自己的存在時,他卻忽然冷聲開了口,“把這個女子關回西屋去!”


  兩個裝束幹練的侍女走了過來,對流霜冷然道:“走吧!”


  這一走,恐怕又將是一日見不到秋水絕,那些侍女們沒他的命令,也不敢給她飯吃,她或許真的會被餓死的。思及此,流霜輕聲道:“宮主,您千辛萬苦擄了我來,不是打算將我餓死吧!”


  秋水絕睫毛一揚,睜開了那雙墨玉般的黑眸,唇角輕扯,邪邪笑道:“我倒是忘了,你還沒吃飯呢。既是如此,本宮主就將這些飯賞給你了!”


  幾個侍女正在收拾秋水絕吃剩的殘羹冷炙,聞言皆停住了手中的動作,有些憐憫地望著流霜。


  “你們將飯給白姑娘端過去!”秋水絕淡笑著說道。


  一個綠衣侍女端起一隻大白瓷盆,向流霜緩步走去。到了流霜麵前,靜靜站住,一雙清秀的眼眸同情地望著她。


  流霜斂眸一看,這是方才盛著湯羹的大瓷盆,裏麵不光盛著剩湯冷菜,還有幾根秋水絕啃剩的骨頭。


  秋水絕竟讓她吃這個?

  流霜抬眸,冷冷瞧著秋水絕,隻見他一副饒有興味準備看好戲的樣子。


  那綠衣侍女見流霜沒有接碗的意思,便彎腰將瓷碗放在了地上,這情景,竟似是在喂狗。


  流霜斂眸,隻覺得胸臆間一股怒氣在上升,士可殺不可辱。她咬了咬牙,恨恨地盯著秋水絕。


  “不想吃?”秋水絕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揮揮手道,“既是如此,就端下去吧!你們都退下吧。”


  那些侍女們陸陸續續退了出去,秋水絕挑眉望著流霜道:“我們秋水宮從來不養閑人,要想吃飯,也要憑本事的。這樣吧,自今日起,你就做我的侍婢,總少不了你的飯吃,怎樣?”


  流霜明白秋水絕的意思,不就是要折磨她麽?這她還能忍受,目前她還不想死。


  “侍婢也是人,如果宮主能將流霜當人看,做侍婢也沒什麽不可!”流霜淡淡說道。


  “妙極,既是你同意了,就先為本宮主洗洗腳吧!”秋水絕說罷,伸直了腿,將腳搭在凳子上,抬眸望著流霜冷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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