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盤算
半晌後,瑛兒歸了來,看著榻上側臥的蘇麗娘心底一顫,躊躇了一會還是進了屋子,“夫人,老爺並不在那處院子。”
“什麽!”手中的花朵因其用力過度,給掐掉了,花瓣撒落在地上,零亂中又仿若在預示什麽一般。
“夫人饒命!”瑛兒嚇得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身子微顫,連看都不敢看蘇麗娘一眼,頭低著,雙眼緊閉。
那雙妖豔的眸子掃了眼地上的人兒,心裏卻在盤算著。
自從嫁予慕容亦寒,雖說二人也總有不合之時,可每次慕容亦寒離去,不過在那處別院呆上兩個時辰便會回來。
蘇麗娘也是尤為聰明之人,她第一時間便想到,慕容亦寒是出事了!
當然是出事了,若不是出事了,他怎麽會、怎麽會離開自己這麽久也不留個信兒?
蘇麗娘手足無措的思索了半天,她是一個婦道人家,又膝下無子,再治下有術此刻也沒了主意,況且若是慕容亦寒出事,她現在也毫無辦法!一點頭緒都沒有!
“怎麽辦……”蘇麗娘下了榻,在房中來回踱步,也不管跪在地上提心吊膽的瑛兒,地上撒落的花被其踩的不堪入目,可見其心情。
若是此刻有個男人能一起商量,下決定就好了。
蘇麗娘想到這點,即便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依然忍不住空出心腸狠狠埋怨了慕容亦寒一把。
沒有主心骨,蘇麗娘所有的手段都使不出來了,她無法讓自己鎮定。
誰可以與之商量呢?
蘇麗娘絞盡了手中香帕,忽然,一個少年沉穩的麵容從眼前閃過。
蘇麗娘突然就覺得心靜了下來,再沒有別人可以幫忙了,慕容亦寒身為前景王,敢劫持的人必定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必非尋常人家。
這是趟渾水,沒幾個人願意踩一腳。
她沉默良久,這才看向地上跪著的瑛兒,沉聲道,“快去景王府,請錦兒過來,就說義母想他了,請他過來吃一頓便飯。”
瑛兒連聲應了,心裏的一塊大石也算是落下了,好在夫人並未罰她,不然便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隻是她不明白為何不直接與王爺明說,非要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不過現在瑛兒可不敢插嘴,隻得點頭連連答應。
蘇麗娘麵上雖分毫糾結之色不顯,可那方手帕早已經被她絞的成繩,腳下慌亂的步子也是被瑛兒看在眼中。
她看著瑛兒離去的背影,每一步她心裏的想法都不同。
她一邊想,這是與錦兒並無關係,不該將其牽扯進來!一邊又想,慕容亦寒雖不是錦兒親生父親,卻勝似親生,身為兒子的錦兒又怎能對其不管不顧?
“等等!”蘇麗娘忽然又高聲喊道,她微喘著氣,眼神糾結。
瑛兒腳步一頓,又折回蘇麗娘跟前,額上已出了縝密的細汗,戰戰兢兢地回道,“夫人,還有什麽事要吩咐奴婢?”
蘇麗娘看著瑛兒,所有的話語都堵在嗓子眼,她根本不知道能說什麽。
沉默半響,蘇麗娘思索再三,終是穩聲道,“讓錦兒把夫人也帶上,也很久沒見過那孩子了,怪是想念。”其實除了慕容錦與容尋婚禮之上見過容尋一次,蘇麗娘便再也未曾見過容尋……
蘇麗娘本是慕容亦寒後來娶的妻,可因一些緣故卻被一直安置在外。
慕容錦自小便知蘇麗娘並非自己生母,可卻也是慕容亦寒的妻子,因此便認作了義母,而慕容亦寒隔三差五也會住在蘇麗娘這裏。
現在慕容錦與容尋成親,慕容亦寒也如釋重負,索性就搬到了這裏。
屆時,景王府。
奶娘失蹤,至今仍舊沒找到任何線索,若不是還有一個容尋在他身邊,隻怕慕容錦真的要瘋了。
“不要緊,會沒事的。”
容尋轉過頭來,烏黑的眸子裏是寂寂無邊的沉靜,莊重而嚴肅。
她站在這懸滿鶯雀的朱紅回廊上,繁雜的鳴唱聲回蕩在她的身側,寂靜與繁鬧在她的身側融為一體。
慕容錦的心突然就安下來了。
他想起很多年前,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在一座肅穆的古刹中,奶娘牽著他的手,緩步走在破舊的回廊上,四周人流漸漸化為光影,隻有奶娘的側臉,與天地融為一體。
這麽多年過去了,記憶早已如發黃的畫卷,模糊墨跡,不辨畫集。
而現在,容尋站在朱紅回廊上,一身淺淡緋衣,烏黑的長發飛舞在空中,她回頭望著自己,目光堅定,猶如不動的山川,恒久不變。
這一刻,慕容錦的心仿佛被一隻手緊緊拽在其中,生與死的決定已經不在於他。
風中傳來淡淡的沉香,整個天地都變的靜謐安好。角落裏有花草在初秋開出了小小的花朵,脆弱又堅強。
慕容錦望著容尋,神色怔然,連呼吸都變的綿長輕緩。他小心翼翼的像是擔心自己會打破某一個綺麗的夢。
“娘娘。”
一個聲音打破了二人此刻的靜謐,轉身回頭看去,雲袖端著一碗似湯羹一般的東西現在長廊之上。
慕容錦低了低眼,將目光移到了別處,隻是那眼裏的一絲慌張落在了容尋的眼底。
這幾日奶娘的事情確實讓慕容錦煩心了,因此容尋也便沒有打算與之計較,而是薄唇微抿,抬眼看著雲袖,這才發現雲袖身旁還站著一人,看其打扮應當是宮裏的公公。
容尋眯了眯眼,看了眼那個公公,回道,“何事?”
“啟稟王妃娘娘,這碗湯羹是太後特意遣奴才送來的,說是王妃娘娘與景王殿下大喜,特意送來給景王補身子用的。”雲袖並未開口,而是那個公公上前一步,低著頭說道。
從皇宮中特意派人送一碗湯羹來,任誰看了也知道這其中定不是表麵這般簡單的。
這碗湯羹便是太後用奶娘肚子裏取出來的蛇熬製的,隻不過……
這小公公送來之時,不小心磕了下,將裏麵的湯羹灑了出來,又怕回去太後責罰,便買了一碗湯羹頂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