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悶氣
嗯?
顧琰一愣,何先生這話是什麽意思?
自己會忍不住動手?
為什麽會忍不住動手,還有,忍不住動手要做什麽?
顧琰的雙眼微眯。
能讓自己忍不住動手的,必定是何先生的法子觸及到了自己,亦或者自己在乎之人的安危。在他心裏真真正正在意的人,母後是一個,小糾是一個,二哥勉強算一個……
他的手驀地攥緊,心髒猛縮,心頭微微泛起一絲涼意和殺氣。
但他很好的掩飾住了,假裝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麽,含笑道,“哦,忍不住什麽?”
何先生倒是沒有再說什麽,隻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什麽,等時機成熟,在下自然會為三皇子一一解惑。”
顧琰垂下眸子,漫不經心的道,“那就多謝先生了,來人,帶兩位去客房安置,何先生獻計有功,你們可不能輕慢了。”
“是,先生,請隨小的來……”
何先生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跟在侍衛身後,而他身後的阿安則是像有所牽引似的,僵硬而又笨拙的跟了上去。
顧琰的眼神陰鶩,“葛將軍,你如何看?”
葛峰臉色有些凝重,“何先生說的如若都是真的,那於我南越,乃至於全天下,都將是一場浩劫。”
“不過,這個何先生突然出現,還頭戴兜帽,全身裹的跟塊黑炭似的,藏頭露尾,還有他那個貼身侍衛阿安,行走僵硬,形似傀儡,實在怪異的很,殿下不得不防。”
總之,不能不信,也不能盡信。
顧琰差不多也是這個想法,他雖讓人厚待兩人,但還是派了人暗中監視。
如今最為重要的事,是何先生所說之法是否有用,以及,他們需要大麵積的擊殺那些發病的人,也就是何先生嘴裏所說的喪屍。
葛峰對何先生所說的有些感興趣,急於去驗證下,“那葛某便先去驗證一番。”
他說罷,便朝顧琰拱拱手,疾步朝著關押著喪屍的屋子走去。
“葛將軍。”
眼見他過來,負責守衛的士兵忙拱手見禮。
葛峰衝他點點頭,他疾步上前,抬手按在窗戶上稍稍推開了些,裏頭是一屋子黑壓壓的喪屍,“給我拿弓箭來。”
“是!”
立刻就有人恭敬的遞了弓箭過來。
葛峰抬手拿起弓,彎弓搭箭,要射時覺察到不對,抬眼看向身側一副小兵打扮的名揚,臉色頓時黑了一瞬,沉聲道,“誰讓你來的,回去!”
他說罷,搭著弓箭的手猛的一鬆,“咻”的一聲,那箭一瞬間沒入一個喪屍的大腦,那強勁的力道讓箭射穿喪屍的腦袋,還直接帶著那喪屍在喪屍群中橫衝直撞,一下被定在中央的廊柱上。
再無聲息。
果然一擊必倒,沒有再像之前那樣難搞。
名揚被嚇了一跳,但也隻是葛峰突然射的那箭讓他驚了一瞬,他臉色嚴肅,沉聲道,“葛將軍,我是經過正當征召進來的,我也想為清河郡的安危奉獻自己的一份力。”
“名小公子金貴無比,若是在這裏出了事,葛某便是有九條命都不夠賠的。”
他們名家一族已經與他們定王府為敵,不說名揚是不是真心為他們,單單他若是在這裏出事,名家就有名目來向王爺發難。
名揚眸色一黯,向來小太陽似的眼眸裏稍稍帶著晦暗,“我和葛將軍一樣,都是忠君愛國的南越人,你我都是平等,沒有我是貴命,你是賤命一說。為護家園匹夫有責,若是我就此出事,那也是為國捐軀,是無上榮譽,我心甘情願!”
葛峰眸色一沉,從名揚眼中看到固執和堅定時,便知道這人不會走。
他臉色冷凝,越過名揚,抬手將弓遞給一旁大氣也不敢出的士兵,沉聲道,“召集弓箭手,像我那樣,盡數射穿他們的頭,一炷香之內,我要看到結果。”
士兵一愣,眼中閃過遲疑,“他們是人……是……”
葛峰腳步一頓,名揚不再渤海城好生待著,來到這麽危險的地方,讓他心裏憋著一口氣,眼見生病反駁,忍不住冷硬了口氣,“他們已經不是人了,是喪屍,這是軍令!”
“是!”
士兵麵色一整,匆匆下令召集弓箭手。
名揚看出葛峰心裏有些不愉快,有心想追上去,但他恰巧就是弓箭手中的一員,隻好按捺住想要解釋的心情,暫且留下了。
他出生將門,雖然被家中長輩慣養的天真浪漫,但他少年心氣,向來仰慕葛峰,從下到大最期待就是和葛峰一起並肩作戰,征戰沙場,這次聽說征兵護衛清河郡,他便從渤海城跳城牆出來,興致勃勃當了兵。
名揚以為葛峰看到自己當了他的兵會高興,卻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
他心裏悶悶的,但也不過一瞬的功夫,又重整心情,同一眾弓箭手一起,照著喪屍的頭齊齊射去。
不過一炷香,那些傷了他們好多兄弟的喪屍全部被解決。
未免有漏網之魚,他們沒敢動手去搬屍體,而是直接拿一把火將這些喪屍都燒個幹淨。
但這些喪屍比尋常的屍體難燒多了,最後,還是那位何先生出馬,提供了一種黑色粘泥狀的油,才讓他們燒喪屍燒的便利了些。
顧琰和葛峰遠遠看著,眸色危險,“這位何先生,手裏倒是好多神秘手段。”
而被他們頗為戒備的何先生並沒有和他的仆從分開住。
雖然顧琰讓人給他們安排了兩間客房,但那位阿安侍衛還是緊緊貼著何先生,顯然是想住一起,而何先生也沒趕人的意思。
待月上柳梢,何先生才摘下了頭上的兜帽,他臉上戴著銀色的麵具,頭發皚皚的白雪,從脖頸上露出的皮膚來看,應該是個有些年紀的男人。
他一個人用著餐,侍衛阿安安靜的站在他身側,肚子微微鼓起來,像是懷了個孩子似的。
何先生用完晚膳,偏頭看了眼,看到他肚子那裏的凸起,不由無奈的歎了口氣,伸手撩開他的鬥篷,露出裏頭一個已然有些光禿禿的花盆,那花盆裏種的東西早枯萎了,灰蒙蒙的窩在花盆中。
他伸手要去拿,阿安卻牢牢抱著不肯放。
何先生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無奈歎道,“說了多少次了,蘭花死了先扔了,你怎麽還抱著?乖,先給我,我下次再送你一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