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簽訂契約
胸口突然止不住的泛冷。
顧九霄怔愡低頭，直愣愣的看著他那隻穿透了自己胸膛的手。
原本這隻手，是要直接插入小糾心口的。
他忍不住伸手按在太上皇的手上，澀然道，“皇……皇祖父，那是你最疼……愛的小糾啊，你……你怎麽能……”
明明就算變成了喪屍，皇祖父還認得小糾……
太上皇的力氣大的驚人，哪怕有他死死鉗製著手，他也依然輕易又粗魯的一把抽回了他的手。
鮮血頓時噴灑而出，不過片刻就浸潤了周圍的衣裳。
顧九霄整個人沒了支撐，踉蹌著跌了幾步。
“吼！”
龍牙發出暴怒的低吼，四肢一扭，整隻虎縱身躍來，寬厚的虎背墊在顧九霄後背，將將接住了踉蹌倒下來的顧九霄。
“嗷嗚～”
它焦急又憤怒的用身體墊著他，前爪焦躁不安的劃拉著地麵，幾次想拍打顧九霄的身體，又怕傷了他，憤怒又難過的嗚咽著。
太上皇一擊沒有得手，便想繞過這一人一虎去殺不遠處踉蹌著爬起來，邊控製著藤蔓阻止著大片喪屍靠近，邊跌撞著往這裏跑的秦艽。
他無機質的眼中滿是殺戮的戾氣，完全不似一般喪屍的僵硬，動作迅捷的便要朝秦艽掠去。
“快……快走！”
“吼！”
一人一虎幾乎同時躍了上去。
顧九霄不顧胸口不斷朝外淌著鮮血的傷口，拚了命的抱住了太上皇的腰，龍牙怒吼一聲，偌大的虎頭一口咬上太上皇的腿。
“嗬嗬嗬！”
“吼！”
“砰——砰——砰……”
太上皇憤怒的怒吼著，長腿不斷踹著龍牙，手肘頂著顧九霄的背，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
“唔……”
顧九霄悶哼著，唇角鮮血沁出。
秦艽遠遠的看到了，心髒像是被利劍深深絞了下，絞的她撕心裂肺的痛，她的眼圈泛紅，猛地催動著晶核裏所剩無幾的能量，瑩白的木係異能瞬間匯聚成一支泛著淡淡青色的光箭，又轉瞬化成網狀的罩子，一下朝著太上皇的頭部罩去。
極快的朝著太上皇大腦晶核附近的黑絲竄去。
她知道顧九霄這樣了都不願意動手，不過是對太上皇還有深厚的感情。
畢竟這個人護他長大，而她——同樣如此！
沒了她的異能控製，勉強控製住的喪屍猛然又騷動起來，“嗬嗬嗬”叫著，機械又凶蠻的朝著他們湧了過來。
葛峰看出秦艽顧九霄他們已經是在關鍵時刻，哪怕他如今臉色慘白，身體全然都是異能核異能耗盡的頭暈目眩，四肢疼痛，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
手中長劍附著了虛虛的火焰，猛的朝湧來的喪屍揮去。
但原先能將一大片喪屍燃盡的火焰，如今隻能逼退喪屍，眼見葛峰快要被喪屍群淹沒，名揚渾濁的雙眼驀地變得通紅，“嗬！！”
他猛的張開嘴，尖銳的叫聲自他口中迸發。
不過刹那，那些要撲上葛峰，要將他撕碎的喪屍紛紛發出淒慘的叫聲，恐懼的徘徊在他們身周不敢再靠近。
而與此同時，秦艽的木係異能網抓住這個機會，猛地控製著它，將它一下按入太上皇的大腦中，包裹住那被黑絲纏繞的晶核，速度極快的開始蠶食那些黑絲。
“噗！”
祝遊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國師，你怎麽了！”
征南將軍麵色大變，撲過去扶住了他。
祝遊狠狠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冷冷一笑，“倒是沒料到這定王妃是個狠角色。”
可惜……今日是不能除了她了。
他短笛嗚咽幾聲，圍了永定城內城的喪屍群突然紛紛轉頭開始撤退。
太上皇更是怒吼一聲，動作極快的甩開顧九霄和龍牙的桎梏，身形急閃，很快融入茫茫褪去的喪屍群中。
顧九霄重重跪倒在地，龍牙亦是灰頭土臉。
它第一次沒那麽嫌棄顧九霄，低低嗚咽著，想去舔他胸口的傷口。
顧九霄眼裏淡淡的笑著，滿是鮮血的手顫巍巍的搭上龍牙的虎頭，捏著它右邊圓乎乎的耳朵無力的將它推開了些。
秦艽臉色慘白，跌撞著朝他走來，“你……”
她無力的跌坐在地，顫抖著伸手按在他的胸口想要為他輸送異能，可體內早已空空如也，不管她如何拚命，都隻有微末的異能送入顧九霄體內。
“小……小糾……”
顧九霄的臉色愈加慘白，顫抖的伸手按住她的，無力的搖搖頭，不停的安慰著她，“沒事的……沒有事的……”
秦艽卻完全聽不進去分毫，心慌的不行，像是被冰鑿穿了似的，涼颼颼的，她明明隻想拚命輸送異能救人不想哭的，可眼淚珠子卻不受控製的撲梭梭往下掉。
顧九霄隻覺得那淚像是有熱度似的，燙的他一陣苦澀。
葛峰踉蹌著爬了起來，看著這一幕雙眼赤紅，“來人，去找玉，快點去找玉！”
龍牙焦躁的怒吼一聲，小心翼翼的將顧九霄推入秦艽懷中，虎軀一躍，直竄入遍地喪屍堆中，一爪踩爛一個喪屍腦袋，扒拉出來裏頭亮晶晶的晶核，不一時就聚攏了一些。
它明明是最愛幹淨漂亮的，此刻卻全然不顧那些喪屍晶核的汙濁，用嘴含著那好不容易攏來的喪屍晶核放在秦艽身旁。
秦艽咬著牙，一手吸收能量，一手朝顧九霄身體輸送木係異能。
可不過幾息，顧九霄的臉色還是急劇的灰敗下來。
秦艽甚至都沒心思去管撤退的西戎軍和喪屍，哽咽著道，“你不要睡，睜開眼，快睜開，你不是說看了元德大師預示的未來嗎，不是說我們會有郡主世子嗎，你要我跟誰去生，跟誰去生啊！”
她此刻隻恨自己吸收晶核的速度不能再快，恨自己異能的等級不夠高。
“不……不準……”
顧九霄死死攥著她的手，卻終究抵不過生息流逝，身不由己的閉上雙眼，五指在她手上留下清晰可見的血色指印。
秦艽怔楞了下，喃喃低頭，“顧九霄？”
“顧九霄！”
“你醒過來，醒過來！”
“吼！”
“王爺，王爺！”
周遭人聲漫漫，秦艽卻隻覺得耳邊嗡鳴陣陣，她什麽都聽不清看不見，隻知拚命的朝他身體輸送寥寥無幾的異能。
突然間，戰馬奔馳的聲音驟然逼近。
永定城人俱都是麵色大變，紛紛戒備的看向遠方。
方才一役，他們折損了很多勇士和定王才逼退了西戎軍，若是再被進攻一波，他們所有人都無力一戰。
然而漸漸逼近的，卻是屬於北澤的旗幟。
當先一人是和秦艽他們有幾麵之緣的北澤十五王爺陸元崇，他尷尬的衝秦艽等人行了行禮。
而落後他幾步的，則是身穿白袍，慈眉善目的銀發老頭。
他催馬上前，沉聲道，“北澤國師境澤，特來助定王。”
境澤翻身下馬，疾步走到秦艽跟前，他探尋的目光
掃視著失魂落魄的秦艽一眼，已是確認她就是自己要找的聖女。
他的目光落在龍牙和顧九霄身上，低聲道，“境澤算出王爺有難，特來相助，定王妃，我可以救王爺。”
“嗡”的一下。
所有刺耳的聲音在這刻全部退卻，隻剩下境澤這一句——我可以救王爺。
像是天籟般，叫秦艽情不自禁的抬起頭，迫切又期盼的看向他。
境澤的目光緩緩落在身形狼狽的龍牙身上，“我北澤尊白虎為神獸，是因開國先祖便與神獸結契，白虎血脈延綿至今，輔以我北澤秘術，可與瀕死之人結契，共享壽數……”
秦艽一愣，但不過片刻就反應過來，
末世時，也有一些異能者和開了靈智進化出了異能的動物簽訂契約，加強戰鬥力。
怪不得北澤隻是送幾隻白虎幼崽入皇都，南越便罩了北澤這麽多年。
原來竟是同末世那些進化出異能的動物那樣稀少尊貴。
她一下就聽明白了，順著他的目光看到龍牙，差點喜極而泣，“還請國師……”
境澤卻是擺擺手，“王妃聽我說完，再行決定不遲。我北澤這秘術，卻有紕漏，我朝史上亦有嚐試結契者，卻出了紕漏，結契之人完全獸化，一生隻能如同獸類那般……”
陸元崇麵色擔憂的上前，附和道，“確實，除了開國先祖成功了，其餘都是失敗，要麽是沒成功，人死獸滅，要麽是半成功，時而變人時而是獸，定王妃，還請考慮清楚……”
秦艽的心一下子抽緊了。
她怔怔的看看懷裏漸漸變冷的顧九霄，目光又慢慢落在灰頭土臉的龍牙身上。
龍牙右邊圓乎乎的耳朵上是顧九霄捏過的，還殘留著他的血跡，是它身上唯一鮮豔的顏色。
秦艽看著那抹血色，無力的閉上了眼，竟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做出選擇。
卻在這時，龍牙輕輕嗚咽了聲，湊過來拱了拱她和她懷裏的顧九霄，旋即低頭一口咬在自己右前爪上，一下就咬出了血。
秦艽一愣，旋即驚叫道，“龍牙，你做什麽？”
境澤卻是一臉驚愕，“竟然願意主動結契……”
這還是除開國先祖外，第一個被白虎主動要求結契的人。
境澤的目光閃了閃，沉聲道，“事不宜遲，還請王妃準備一間淨室。”
城主府裏一片寂靜。
境澤將他和顧九霄以及龍牙關在淨室已有半個時辰之久，秦艽焦急的等在門外，不時來回踱步，完全沒了先前的淡定。
陸元崇小心翼翼的安慰她，“神女……哦不對，定王妃莫要擔心，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境澤國師是我北澤最有大智慧的人，他一定能救回王爺的，他還想要王妃您福澤我北澤國呢……”
秦艽的心神全然被淨室裏的一切所侵擾，根本就聽不進去他說的話，有些敷衍的應著，待見到淨室裏突然華光一閃，旋即是境澤國師的一陣驚呼。
聽著像是出了情況。
秦艽慌忙撇下陸元崇，急急衝了進去。
卻見軟塌之上，原本躺在上頭的顧九霄已經沒有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才及她膝蓋的小小少年，赫然是幼年版顧九霄，而不過轉瞬，那少年又立刻變為一團白色的老虎幼崽，右邊圓耳朵上殘留著鮮紅的血色印記。
不過幾息間，一人一虎的形態卻是來回切換，半晌後才恢複成白虎幼崽形態。
秦艽死死咬住了牙，雙目赤紅的看著床上的白虎幼崽，垂在腿側的手死死攥緊，指甲快要掐的掌心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