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薄孤城在帝都的地位,即便是顧遇之這樣的大律師,也很難有機會見到他,最多也就是電視裏瞻仰一下。
不過因為顧老爺子是薄孤城曾經的老師,有這一層關係在,顧遇之又比一般人,見到薄孤城的次數多一點點。
可有限的幾次見麵,薄孤城始終都是冷著臉,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別挨老子”“你算哪根蔥給老子滾遠點”的霸道將帥氣質。
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
顧遇之這種知識分子,對這位不可說的爺,其實也是避而遠之的。
因此他雖然認出了薄孤城,也就當做不認識,繼續往前走。
誰知。
讓他意外的一幕發生了。
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
倏地,薄孤城停駐了腳步。
緩緩地,微側了一下身。
男人麵容雖然仍是板著,眉目亦是冰冷,卻顯而易見的衝顧遇之,輕點了一下頭。
顧遇之簡直像是親眼目睹了鐵樹開花、冰川消融般的罕見之景!
那一側身,算是客氣地給他讓路先走的意思?
那一點頭,算是禮貌地給他打招呼?
顧遇之簡直不敢相信,這位手眼通天,眼高於頂的爺,會對他這麽平易近人、客氣又禮貌起來。
忽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不過畢竟也是一把年紀經過風浪的人,顧遇之心情很快平靜下來,也衝薄孤城客氣地回應了一下,亦禮貌地側身相讓。
他年紀雖然大薄孤城兩輪,但輩分上卻是平輩,他也不好意思平白占這位爺的便宜,讓人家特意禮讓自己。
沒想到,薄孤城比他想象中更堅持禮節。
他不走,薄孤城也不走。
結果,兩個大男人在拘留所走廊,默然不語、互相謙讓了足足好幾分鍾!
誰也沒先走。
最後還是魏洋跑來:“報告薄爺,都安排好了,在1號問詢室見麵。”
顧遇之這才鬆了口氣:“薄爺您忙。”
薄孤城淡淡頷首:“顧教授改日再見。”
顧遇之:“……”
我一介書生,似乎沒什麽必要和你這武夫再見吧?
不過,薄孤城真是他遇到過的,最講禮貌的武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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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醫院。
顧遇之步入手術室,準備告訴顧秋莎,他已辦好席遠山和席如珠入獄的事情,離婚協議也讓席遠山簽字畫押,並且打算給她講講薄孤城這奇怪的禮貌,逗莎莎一樂。
誰知。
剛一推門,就聽見顧秋莎伏在席如寶的床邊,低聲地啜泣著。
手術室裏沒有別人,卸下了白日堅強的鎧甲,她不再是孩子的媽媽、別人的妻子、家庭的當家主母。
她就是一個最平常不過的,剛剛離婚了很想大哭一場的女人。
但因為怕吵醒席如寶,這痛哭,終究還是隱忍著,隻能小聲啜泣,因此聽在顧遇之耳中,格外地淒涼,無助。
顧遇之眼圈登時就泛紅了。
快步走過去,顧不得講什麽笑話逗女人開心,也顧不得一直和她維持得男女大妨的禮數——
他直接蹲下身子,從她身後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