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各懷鬼胎
沒想到段弘會問這個,兩名侍衛微微一怔,隨即慌張地垂下眼:“卑、卑職知道。”
他們很想說不知道,但欺瞞國公爺的罪他們更是擔待不起。
“帶我去,”話音未落,段弘就已經邁開了步子,“讓蕭青到那裏去等我。”
“是。”兩名侍衛齊聲應下,一名負責帶段弘去段南歌先前住的地方,另一名則果斷跑開,去找蕭青去了。
站在那連下人房都不如的小院門前,段弘氣得渾身發抖。
好啊,他段弘的親生女兒竟住在這樣牆破瓦漏的地方,真是好得很!
“是誰給大小姐安排的住處?”是他的好妻子,還是他最信任的大管家?
蕭青垂著頭站在段弘身側,有問必答似的耿直地說道:“大小姐原來不住這兒,這是夫人三年前安排給大小姐的住處。”
“府裏的人都知道?”
“……是。”蕭青的心中有些愧疚。
國公爺是朝廷重臣,公務繁忙,這國公府裏的大事小情便都是國公夫人和大管家在打理,包括護院、下人的賞罰都歸國公夫人管,他們雖對國公爺忠心,卻也不願開罪夫人,因此國公爺不問他們便不說,這已經成了國公府裏不成文的規定,而大小姐的境遇自然也因為他們的私心每況愈下。
段弘的雙手攥緊了拳頭,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的怒氣才邁進小院。
先前段南歌說她住的地方被段子萱給砸了,段弘還想著不過是女兒家的小打小鬧,能砸成什麽樣子?可此時邁進屋子看到滿地的狼藉時,段弘臉色鐵青。
他在這間屋子裏竟找不出一件完整的東西。
“國公爺,這裏有血跡!”
門外的侍衛突然驚呼一聲,段弘猛地轉身出門,一低頭就看到地上一灘發黑的血跡,因為被積雪蓋住了,所以他剛剛路過時才沒有發現。
“今日隻有段子萱來過?”怒到極致,段弘的聲音反倒是平穩了下來,可這平穩的聲音卻叫蕭青遍體生寒。
“是,上午時大小姐帶人來過。”
“不要讓人知道我來過這裏,”深吸一口氣,段弘拂袖離開,“蕭青,今日起,青竹居的安危就交給你了,若她再有閃失,我唯你是問!”
這邊段弘離開小院後就回了書房,對外宣稱自己隻是去散了個步,另一邊則已經有人跑去國公府裏的悅蘭居給國公夫人通風報信。
“夫人!”國公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春靜一收到消息就快步跑進內室,“夫人,出事了!”
“怎麽了?”將手上的賬本放下,國公夫人抬眼狐疑地看向春靜,順便抬手遣退了候在屋裏的丫鬟們,“說吧。”
平複了一下淩亂的呼吸,春靜焦急道:“啟稟夫人,那個妖女今日不知怎麽的竟出了她那院子,並且已經見過國公爺了。”
“什麽?”國公夫人的眼神一厲,冷聲問道,“她跟國公爺說什麽了?”
春靜忙答道:“國公爺見她之前遣退了在書房裏伺候的人,似乎隻有韓管家候在偏房裏,但韓管家外出替國公爺辦事了,沒來得及向您稟報,其他人都不知道那妖女跟國公爺都說了些什麽,守在門外的人隻聽見國公爺的怒吼,但那妖女出來之後由韓光親自送去青竹居了。”
聞言,國公夫人端起手邊的茶盞,端在手上停了停突地就砸了出去。
那青竹居是國公府西院裏景致最好的一處院子,當初她替子萱向國公爺討要都沒要來,如今竟被國公爺送給那個妖女了?!
“那妖女怎麽會出來?我不是讓人守著了嗎?!”
“夫人恕罪,”見國公夫人大怒,春靜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垂著頭惶惶道,“是……是大小姐上午帶人去找麻煩,讓那妖女摔破了頭,大小姐以為鬧出了人命,嚇得逃了回來,那些丫鬟婆子也都跑了,小院裏就沒人守著,誰知……誰知那妖女大難不死,還讓她見著了國公爺。”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國公夫人怒喝一聲,“我不是交代過,楚王就快回京了,讓她別去招惹那妖女,以免狗急跳牆,現在可好了!”
“夫人,咱們現在該怎麽辦?要不奴婢找人去……”說著,春靜抬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國公夫人冷聲道:“國公爺既然把人安排進了青竹居,那就一定會安排信得過的人盯著,你是要本夫人在國公爺的眼皮子底下殺人?”
“奴婢不敢!”春靜打了個激靈,又垂下頭去。
國公夫人揉揉額角,覺得這事兒有些難辦了。
如今國公府雖在她的掌握之中,但國公爺想保個人又怎麽可能保不住?
國公夫人正頭疼著,段子萱就來了。
“娘!”一路小跑到國公夫人身邊,段子萱拉住國公夫人的手就嚷嚷道,“娘,我剛聽人說爹讓那妖女住進了青竹居,娘,那是女兒想住的地方,娘去找爹給女兒要回來好不好?”
國公夫人猛地甩開段子萱的手,冷哼一聲道:“你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去!”
段子萱難以置信地看著國公夫人:“娘,這怎麽能怪我?明明是那妖女哄得爹把青竹居給了她,關女兒什麽事?!”
“我先前跟你說過什麽?”國公夫人怒瞪著段子萱,“楚王很快就要回京了,我要你好好待在房裏練琴習舞,暫且莫要去招惹那妖女,結果你呢?你今兒上午做什麽去了?!”
“我……”被國公夫人喝住,段子萱怯怯地縮了縮脖子,“女兒、女兒是聽說賢妃當初跟那賤女人定親時還留下了信物,女兒是想去找找信物……”
“信物?”國公夫人眉心微蹙,“我怎麽沒聽你爹提起過?”
段子萱撇嘴道:“是哥哥入宮時偷聽到的。”
國公夫人擰眉。
賢妃重情重義,早年與四皇子落難時得那賤女人搭救,這才與段家定下了親事。如今賢妃跟當初的四皇子都飛黃騰達,賢妃卻仍舊不忘當年的恩情,親自與皇帝說起兩家的親事,言明隻要段家不悔,她與楚王便會遵守諾言。
她原本以為這樁親事是賢妃跟段家定下的,現在她的萱兒才是段家的大小姐,萱兒的背後又有段國公府和左相做靠山,是與楚王最般配的,隻要萱兒先討得楚王歡心,屆時偷龍轉鳳也無傷大雅。
但若有信物一說,那又另當別論。
見國公夫人不說話,段子萱又抓住國公夫人的胳膊搖晃著撒嬌道:“娘啊,女兒現在該怎麽辦?沒有信物楚王還會娶我嗎?”
瞥了段子萱一眼,國公夫人沒有回答。
會嗎?說不準。沒有了信物,萱兒就不是與楚王有婚約的那個,若楚王一定要娶當初與之定下婚約的人,又怎麽可能會娶萱兒?
“去青竹居。”她便親自去會一會那個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