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來抓傻子
秦淵並不打算在風奚公子這裏久留,他隻是來問一問風奚公子和段子恒之間的“交易”的,於是風奚公子這簡短的寒暄一說完,秦淵就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
“聽說吳王妃前些日子向風奚公子借了九弦琴?”
眼神一閃,風奚公子暗道不妙。
他手中有許多旁人沒有的稀奇樂器,為了看一看這些稀有樂器,登門造訪者已是多如過江之鯽,想要將樂器借去研習一番的好樂者也多不勝數,他一年當中大部分的時間都住在山林中正是為了躲避這些人,他知道,一旦他將手中的樂器借出去給一個人開了這先例,之後再有人登門借琴,他就沒法拒絕,這借琴的事兒就要沒完沒了,而他那些稀奇的樂器也早晚會因此受到損傷,甚至丟失,再難尋回。
若來問的是其他人,風奚公子還能說謊蒙混過去,可偏偏來的是廖五爺,廖五爺的消息之靈通風奚公子是見識過的,而且風奚公子與廖氏尚有合作,若得罪了廖五爺,風奚公子還真尋不出第二家能幫他搜羅樂器和曲譜的商家。
無奈一笑,風奚公子坦言道:“五爺的消息素來靈通,還真是什麽事都瞞不過五爺,前些日子我的確是將九弦琴借給了吳王妃,好友相求,我憐他一片情意,便要求以物易物,將九弦琴借給了吳王妃。”
聞言,秦淵的眼色微沉:“憐他一片情意?爺記得在京中與風奚公子交好的似乎隻有段國公府的恒公子。”
風奚公子一愣,略略思考才明白秦淵這話的意思,忙解釋道:“五爺誤會了,我說的隻是兄妹之情。五爺興許不知,恒公子對吳王妃這個妹妹疼愛有加,這兩年尤為嚴重,以前從未聽他提起自己的妹妹,可這兩年但凡到我這裏閑聊幾句,卻是句句不離妹妹,叫人生氣。”
“哦?”秦淵的眉梢微微顫動。
見秦淵隻說了一個“哦”字就沒了下文,風奚公子又道:“我知道五爺一直想借這九弦琴,我既然已經借給過旁人,就斷沒有不借給五爺的道理,隻是恒公子是以物易物,便請五爺也以物易物吧。”
“以物易物倒是無妨,爺先問問那恒公子是用什麽跟風奚公子交換的?”
“這個……”風奚公子有些為難。
輕笑一聲,秦淵戲謔道:“怎麽?是什麽不能與人說的事情嗎?”
風奚公子尷尬地笑笑:“還請五爺見諒。”
不能與人說的事情通常都不是什麽好事,秦淵暗自擰眉,對風奚公子說道:“風奚公子越是不說,爺倒是越想知道,而且爺是個商人,與人交易講究個公平二字,風奚公子若不告訴爺恒公子是用什麽跟風奚公子換取的九弦琴,爺如何知道爺有沒有吃虧?”
風奚公子笑道:“五爺對我多有照顧,我自然不會讓五爺吃了虧。”
秦淵搖頭道:“空口無憑。”
風奚公子不語。
這事兒是真不好隨便跟別人說。
見風奚公子不語,秦淵琢磨一番,站了起來:“既然風奚公子不願說,那爺也不強人所難,今日就當爺沒來過,爺還有事,告辭。”
話音落,秦淵就帶著人往外走,腳步匆忙且堅定,著實嚇壞了風奚公子。
“五爺留步!”
秦淵停下腳步,轉身狐疑地看著風奚公子:“風奚公子可還有事?”
上前攔住秦淵的前路,風奚公子有些窘迫:“五爺別忙著走。”
看著風奚公子,秦淵道:“風奚公子,爺的確是很忙,今日是忙裏偷閑來見公子,但若風奚公子不願將琴借給爺,爺也無可奈何。”
風奚公子慌忙道:“不是我不願意將琴借給五爺,隻要吳王妃將琴還給我,我就借給五爺,我的要求也很簡單,隻請五爺將湘西的蟲笛借來給我一看便可。”
“這叫簡單?”秦淵哂笑一聲,“風奚公子這是故意在為難爺啊。”
“我沒有!”風奚公子道,“廖氏商行天下,廖五爺交遊廣闊,必是與湘西之人打過交道,我知蟲笛不是尋常樂器,於湘西十分重要,因此也不想據為己有,隻是請五爺借一支來瞧瞧罷了。”
秦淵冷聲道:“既然風奚公子知道蟲笛於湘西至關重要,就該知道那東西有多難借,看來爺與公子的交情還不夠深啊,若換做是恒公子,風奚公子必不會讓他去做這麽困難的事情吧。”
“去宮中偷盜曲譜也不是什麽簡單事啊!”情急之下,風奚公子脫口而出,說完才一臉驚慌,“五、五爺,這事兒……”
秦淵也被風奚公子說出的話給驚到了:“你說你讓恒公子去做什麽了?!”
說都說了,也不妨說得更詳細些,風奚公子懊惱道:“我與恒公子約定,我將九弦琴借給吳王妃,他則幫我弄來陛下曾為毓妃譜的無名之曲的原譜。”
“原譜?!你可知陛下將原譜放在何處?!”若被抓到,便是國公爺都保不住段子恒!
風奚公子被吼得怔住:“可、可他什麽都沒說就應下了……”
他本是聽說那曲譜被放在守衛極其森嚴的地方,且還布置了機關,與段子恒說的時候,他其實隻是玩笑罷了,沒想到段子恒連半分猶豫都沒有就應下了,且還是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仿佛他提出的這個要求與其他要求相比簡單得多,他以為是段子恒有十足的把握,卻原來不是嗎?那他為什麽那麽輕易地就答應了?!
“那個傻子!”恨恨地低罵一句,秦淵繞開風奚公子就龍行虎步地向外走去,“那曲譜你別想了,恒公子與你借琴的代價爺來付!”
愣了愣,風奚公子衝秦淵的背影喊道:“吳王妃手上有一份謄抄好的曲譜!”
廖五爺跟段子恒什麽時候成了朋友了?
秦淵的腳步一頓,繼續向前。
他離京小半個月,這兄妹倆究竟做了些什麽?這又是曲譜又是九弦琴,若說隻是南歌想看看,他才不信!
離開風奚公子的住處,秦淵立刻回去國公府,可秦淵到時,段子恒已經出府,而國公府裏沒人知道段子恒去了哪裏。
暗罵一句,秦淵立即入宮,一路飛簷走壁,直奔後宮仙居殿,果然就在仙居殿外的一片小樹林裏抓到了段子恒。
“你找死不成!”不給段子恒說話的機會,秦淵拽著段子恒的胳膊就將段子恒拖出了小樹林。
愕然地看著秦淵,段子恒狐疑地問道:“王爺怎麽在這兒?”
秦淵怒道:“來抓傻子!”
愣了愣,段子恒抽著嘴角問道:“王爺口中的傻子……該不會是我吧?”
“不是你還能有誰?!”走到僻靜無人的地方,秦淵放開段子恒,轉身就是一通罵,“你是不是傻?你知道那曲譜對父皇來說有多重要嗎?你知道現在仙居殿就是個鐵桶有進無出嗎?南歌的手上不是有謄抄好的曲譜嗎?你非得來仙居殿偷盜原本,若出了事,讓南歌怎麽辦?!”
段子恒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劈頭蓋臉地訓斥一通,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適應了一會兒才溫聲說道:“我今日就隻是來看看仙居殿的守衛情況,可王爺您再這樣說下去,怕是整個皇宮都知道我要做什麽了。”
“爺還不是被你給氣的!”秦淵瞪眼,這才左顧右盼,看看周圍有沒有旁人,“這裏是後宮,又是仙居殿外,是你一個外臣該來的地方嗎?就是看看都不行!趁著還沒人發現,快走!”
“等一下……”
不等段子恒說完,秦淵扭頭就沒好氣地說道:“等什麽等?你還想進仙居殿裏看看不成?”
段子恒無奈,隻得跟著秦淵飛身離宮。
離開皇宮,段子恒跟在秦淵身後,問秦淵道:“王爺怎麽知道我會去仙居殿?”
“爺去找風奚公子了。”氣還沒消,秦淵跟段子恒說氣話來仍是沒個好氣,“南歌擔心風奚公子讓你做什麽難做的事情,卻也知道你不會照實跟她說,於是爺就去找風奚公子打探了一番。”
聞言,段子恒搖頭失笑:“到底還是讓南歌擔心了。”
瞥一眼秦淵,段子恒又道:“我今日也隻是想去仙居殿看看,若實在不行,就要來南歌手上的謄抄本去應付風奚,沒想到你就來了。”
秦淵冷哼一聲,道:“仙居殿外的守衛隻是比尋常殿宇森嚴一些,瞧著不是不能潛入的模樣,可仙居殿內機關重重,最難通過的是貼著地麵鋪設的鈴網,那網織得不密不疏,一腳踩下去剛好落入網眼,網上數百上千個鈴鐺,勾一下就叮當作響,那聲音本就能夠傳到仙居殿外,驚動周圍的守衛,更不用父皇還特地在仙居殿和禦書房之間埋了一條線,線的一頭係在鈴網上,另一頭係著的是禦書房裏一個看似裝飾的金鈴,隻要仙居殿裏的鈴網動了,那條線就會被扯動,連帶著禦書房裏的金鈴也會發出響聲。”
秦淵說得如此具體,段子恒剛想問他為什麽知道得這麽清楚,突然就想起一件事來:“六年前後宮招賊,陛下發動全部禁衛圍捕,那個賊……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