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正經商人
乍一聽到這話,白鸞蘭九和叱靈暘齊齊愣住,回過神來,叱靈暘立刻怒吼道:“我就說你們不安好心!你們從人牙子手中買下蘭九,是不是就想用蘭九威脅白鸞部的族長,好讓他們歸順天宋?!”
不滿叱靈暘吼段南歌,秦淵的眼神一冷,看著叱靈暘不屑道:“我天宋想要一個白鸞部,還用得著威脅?別說是十萬八萬的大軍開拔過去,就算隻從玉門關這天節軍裏撥出五千爺就能掃平關外諸部!”
“口出狂言!”叱靈暘哂笑一聲,“若你隻用五千兵馬就能掃平關外諸部,為什麽現在諸部尚在?嘴上說說這誰都會。”
“為什麽?”秦淵冷笑,“爺倒是要問問你,我天宋憑什麽收納關外諸部上千號人?別說是我國陛下,便是爺都覺得浪費糧米!”
“你!”叱靈暘怒,身子一動似乎是想要衝上去揍秦淵,卻被眼疾手快的白鸞蘭九拉住。
“暘你別說話!”
“蘭九!”叱靈暘轉頭就衝白鸞蘭九喊道,“你別聽他們瞎說!你阿爹好不容易保住白鸞部,豈能拱手讓人?”
“什麽叫拱手讓人?”白鸞蘭九也瞪起了眼睛看著叱靈暘,“夫人是在問我,這是我白鸞部的事情,你別插嘴!”
暘吵得她都不能好好想事情了。
“我!”叱靈暘氣得語無倫次,“我還不是為了你好!不管你了!”
說著,叱靈暘轉身就走,可眼瞅著人就要衝出營帳外了,叱靈暘突然又停下腳步,在門口站了站,終究還是沒有出門,隻是轉腳到門邊,靠著門柱坐下。
他不能讓蘭九跟這些居心叵測的人單獨待在一起!
段南歌掩嘴竊笑,戲謔地看了眼白鸞蘭九。
白鸞蘭九一臉尷尬,幹咳兩聲清了清嗓才問段南歌道:“夫人為什麽希望我能帶族人歸順天宋?”
段南歌懶懶地說道:“因為你們不能自保。”
這一句話叫白鸞蘭九愣住,也叫叱靈暘僵住。
瞥了眼仇武,見仇武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段南歌這才繼續說道:“爺剛剛也說了,你們部族那點兒人對天宋來說無關痛癢,你們不歸順,天宋不會損失什麽,你們歸順,天宋也無從獲利,但對你們來說,這結果就大不相同了。”
“有什麽不同?”叱靈暘到底還是不能保持沉默,聽到段南歌這話就嗤笑一聲,道,“難不成你天宋還能保護我們這些外族人不成?”
他們的祖輩、曾祖輩也曾歸順,可結果呢?外族人終究是外族人。
白鸞蘭九扭頭,瞪了叱靈暘一眼,叱靈暘冷哼一聲就閉上了嘴。
轉回頭,白鸞蘭九對段南歌說道:“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白鸞部曾經就是天宋子民。”
“是嗎?”段南歌略感詫異,卻也沒說什麽,“既然如此,就當我沒說過。”
段南歌聳聳肩,閉上了嘴,偏頭給秦淵使了個眼色,秦淵揚了揚嘴角,緩緩開口。
“爺比較好奇,北涼究竟對你們做了什麽,才將你們逼到如此境地?古野白鸞的公主被人牙子賣進天宋,索陽叱靈的少主帶著族人搶他人糧米,便是白鸞和叱靈二族最艱難的時期,也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吧?”
索陽叱靈秦淵是知道的,但叱靈暘帶著族人逃到東邊之後,為了隱瞞身份,便借鑒了其他部族服飾的特點,將自己的衣飾改了一改,這才讓秦淵第一眼見到他們時沒能分辨出他們的來處,之後問過仇武,秦淵才想起他曾見過叱靈暘,但隻有幾麵之緣,並不熟悉。
沒想到秦淵會直接提起北涼,白鸞蘭九和叱靈暘的眼神一閃,齊齊沉默不語。
見狀,秦淵便知道他猜對了,不由哂笑一聲,偏頭對段南歌說道:“爺怎麽覺得自從北涼皇室跟獨孤氏勾搭在一起之後,就越發地卑鄙了?”
段南歌淺笑道:“蛇鼠一窩、狼狽為奸,若是他們變得高尚了,那才是見了鬼了。”
“說的也對,”秦淵點點頭,“那夫人你說他們這一次是打得什麽主意?”
“我不猜,”段南歌撇嘴,嬌氣道,“隻是想一想他們腦子裏的東西我就覺得惡心,你要是不嫌棄,你自己猜吧。”
秦淵咋舌:“夫人你這樣一說,爺也覺得惡心了,那就不猜了?”
斜秦淵一眼,段南歌笑道:“你都知道了,還猜什麽?”
秦淵歪了身子往段南歌身邊靠了靠,痞笑著問道:“你怎麽知道爺知道了?”
眉梢一揚,段南歌也歪了身子靠過去,反問秦淵道:“你不知道我怎麽知道你知道了?”
秦淵一愣,自己又把這話捋順一邊才弄清段南歌的意思,不由笑道:“調皮,又戲弄爺。”
這營帳裏的氣氛本來挺嚴肅的,在談的事情也十分正經,可夫妻倆你來我往地這麽一鬧,談話的內容突然就變得不正經起來,連營帳裏的氣氛都越來越微妙。
雖然隻相處一日,但白鸞蘭九是見識過秦淵和段南歌談正經事兒的樣子,那就從沒正經過,但仇武和叱靈暘就怎麽都無法適應秦淵和段南歌的情緒轉換,呆愣愣地看著突然打情罵俏的夫妻倆。
看到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仇武便沉聲打破了夫妻倆之間的小曖昧:“五爺和夫人猜到了什麽?可否明示?”
秦淵立刻說道:“仇將軍一直駐守邊關,隻瞧得見關內關外這點兒地方,但爺剛從京城來,知道京城的青樓裏新進了許多外邦姑娘,京城的人牙子說,隻幾個月的功夫,天宋各地的青樓裏都新進了外邦姑娘。這外邦的姑娘要從關外到關內再到天宋其他地方,那一定是人牙子手上幾經周轉,而這姑娘一到人牙子手上,除了會被賣去青樓,還會被賣給富貴人家,仇將軍您可以想象一下,若天宋各地的青樓裏都新添了外邦姑娘,那天宋各地權貴的後院裏又該進了多少外邦的姑娘?”
仇武擰眉:“五爺的意思是……?”
秦淵卻沒有直說,隻看向白鸞蘭九,痞笑道:“這女人啊,嬌嬌柔柔,楚楚動人,如蒲如葦,好似為愛而生,離了男人就不能活似的,可這女人一旦冷情狠心起來,卻是與男人比起來也不遑多讓,她可以用她的美、她的魅來誘惑你,然後用她的冷、她的狠來背叛你。”
秦淵這話說得朦朦朧朧、含糊不清,但仇武卻是聽懂了。
女人是最好的細作。
可旋即仇武又覺得這個計劃漏洞百出:“他們這麽大的聲勢、這麽大的陣仗,必定會驚動陛下。”
“不會不會,”秦淵揚起了嘴角,語調輕鬆,眼中卻泛起了冷意,“一來陛下不會去關注青樓裏的姑娘何時多、何時少、多了誰、又少了誰,二來那些將外邦姑娘買回府的權貴也不會高調聲張,這陣仗、聲勢雖大,卻是很難驚動陛下。”
兩眼微垂,仇武覺得秦淵這話說得也有道理。
腦中靈光一閃,仇武問秦淵道:“五爺此番親自帶商隊來西北,就是為了查探這件事?”
廖氏西北商隊出關的時間已經幾年都沒變過了,今天突生變動,果然是另有原因。
撇撇嘴,秦淵道:“仇將軍怎麽會這樣想?爺一介商賈,查探這政要之事做什麽?”
仇武笑道:“五爺雖是商賈,卻心懷天下,五爺做過的那些事,我可或多或少都聽說過。”
“爺做什麽了?”秦淵睨著仇武,“爺可是個正經商人!”
“好,你正經。”仇武極其敷衍地讚同了秦淵的說法,不與秦淵爭論。
眼神一亮,仇武突然想到一個極好的法子:“既然五爺正是為此事而來,那不如就順便將這事兒解決了吧。”
省得這些部族的人成天到晚地來騷擾他。
斜了仇武一眼,秦淵冷哼一聲:“爺不順便。”
瞥了眼白鸞蘭九,仇武又道:“這白鸞部的公主五爺可是買下了,現在她也算是廖氏的人了,五爺一向護短,總不能任由廖氏的人受人欺淩吧?”
秦淵咋舌,瞪著仇武說道:“她白鸞蘭九是內子看上的,是爺買下的,爺算她是廖氏的人,她若受人欺淩,爺必幫她討回公道,可她那些族人跟爺非親非故,爺又不是善人,沒那麽博愛。”
“這個簡單,”仇武笑眯眯地看著秦淵,“你廖氏裏的人也不全都姓廖,其中不少應該都成了廖氏家臣吧?多他白鸞部一個不多,五爺都給帶回去不就得了?”
“憑什麽?!”秦淵哪會不知道仇武的心思,他才不做這虧本的買賣,“爺廖氏的家臣的確是多一個不多,可少一個也不少,仇將軍想讓爺把這個大麻煩解決了,你就能不受部族騷擾躲個清閑,這算盤打得可真響!”
仇武憨笑道:“我怎麽能是想要躲清閑呢?我倒是想親手去解決了這個麻煩,免得他們整日惦記著我營裏的這點兒軍糧,可我這一動就是國事,不方便啊。”
秦淵沒好氣地說道:“那仇將軍這是要爺拿廖氏裏弱不禁風的商人當兵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