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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瞧你傻的

  “什麽意思?”眉梢微挑,秦淵哂笑一聲,拖長了語調懶洋洋地說道,“字麵意思。你想想啊,你們叱靈部從西邊逃到東邊,違背了北涼的意願不要緊,你們還知道北涼的陰謀究竟是什麽,你覺得北涼會放任你們在東邊逍遙快活?他們就不怕你們向天宋高密?若叫天宋知道了他們的計劃,他們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頓了頓,秦淵想起什麽似的又道:“瞧爺,爺倒是忘了,北涼狡猾,連選的棋子都不是北涼子民,就算計劃失敗,棋子都成了棄子,北涼的王公大臣也不會覺得心痛,反正去天宋送死的不是他們的子女親眷。”


  秦淵這一番話引得叱靈暘和白鸞蘭九沉思起來。


  這時,仇武也跟了出來,靠在支起營帳的木樁上,對叱靈暘和白鸞蘭九說道:“你們現在無非也就隻有四條路可走:


  第一,順從北涼,任由北涼利用,可一旦你們順從,又跟成為北涼的奴隸有什麽區別?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北涼會以此為契機,奴役你們的世世代代。


  第二,如叱靈部一樣奮起反抗,但恕我直言,你們若去反抗,那無異於以卵擊石,北涼的正規軍會讓你們的部族、你們的血脈從這世上永遠消失。


  第三,歸順天宋,若是如此,站在天宋的立場上,陛下是決不允許北涼肆意欺淩天宋子民,天宋的軍隊會保護你們部族所有人的安全,但要如何與天宋子民融洽相處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沒人能幫你們。


  第四,做廖氏的家臣,你們別看五爺是這副浪蕩的樣子,他可護短得很,而且廖氏的生意做得大,以通商為要挾的話,多半可以保下你們。“


  仇武話音剛落,秦淵就瞪著仇武道:“爺都說了爺不缺家臣!”


  他跟南歌也隻是來看看這些外邦人在搞什麽鬼,如今知道是北涼在幕後操控,他們此行的目的也就達到了,而且他廖氏是商賈,突然從關外帶回兩個部族的家臣算是怎麽回事?招兵買馬準備造反嗎?父皇不找他麻煩才奇怪!

  仇武憨笑道:“五爺別這麽小家子氣。這姑娘剛剛說他們白鸞部曾是天宋子民,我這才想起一些事來,當年陛下在西北為王時,曾招降西北四部,當年輔佐陛下登基,這四部功不可沒,隻是陛下初登基時無暇顧及四部,便讓那些貪功好利之徒趁虛而入,極力打壓四部,四部久久等不到陛下救援,不得已才叛逃出境。”


  眼神一閃,秦淵問仇武道:“仇將軍那會兒就鎮守在玉門關吧?”


  仇武歎息一聲,神情中多了一些遺憾,道:“我那會的確就在玉門關,但陛下初登基時,天宋上下都忙翻了天,段國公聯合曾經的左相陳氏幫陛下整頓朝堂,陛下的親信奔走四方審查地方官吏,我們這些鎮邊的人則要時刻緊盯著關外鄰國,三天一小戰五天一大戰,所有人日夜不敢歇,卻還是出了許多岔子,四部的叛逃就是其中之一。”


  陛下的親信再多又能有多少?何況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段國公和陳江那樣的能耐,偏那兩個人又必須得在陛下身邊穩定大局,後來是京中局勢穩定下來,段國公親自巡邊督戰才讓如北涼一樣打算趁虛而入的幾國消停下來,那時的他們,除了自己眼前的事情,哪還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秦淵蹙眉:“後來呢?陛下就沒再派人出關去尋四部之人?”


  “尋了,”仇武看了眼叱靈暘和白鸞蘭九,“隻是四部吃盡苦頭,心中諸多怨恨,不肯回來。”


  隨著仇武的視線一起看向叱靈暘和白鸞蘭九,秦淵又問道:“四部之中有叱靈部和白鸞部?”


  仇武卻是搖了搖頭,道:“不記得了,關外部族不多,卻也不少,權力更迭比大國快得多,天宋人習慣用他們的居住地和姓氏來稱呼他們,可他們的部族首領一換,姓氏自然就換了,且還居無定所,因為陛下再沒有命令,所以我也沒留心注意,如今已是分辨不出曾經的四部是否還在。”


  看著白鸞蘭九,段南歌輕聲道:“至少白鸞部是其中之一吧?”


  仇武不答,因為他不能確定。


  白鸞蘭九眸光清亮地看著段南歌,道:“我偶然聽阿爹跟阿娘說過這件事,阿娘當時就是勸阿爹帶族人回歸天宋,好讓族人安居樂業。”


  “回歸……”秦淵眯起了眼睛,沉吟半晌後問段南歌道,“夫人可有良策?他們若不肯歸順任何一方,那天宋和廖氏都不方便插手。”


  若去跟北涼當麵對質,他們一定不會傻到親口承認他們指使各部將女人送進天宋做探子,那麽隻要有一套合情合理的說辭,那不管是廖氏還是天宋都拿北涼沒有辦法,就如同麵對那人牙子的時候一樣,即便他們彼此對這件事心知肚明,卻誰都不能把誰怎麽樣。隻是既然四部是父皇看中的四部,且父皇還對四部有所虧欠,那他幫這一次倒也無妨。


  偏頭看著秦淵,段南歌不答反問道:“若插手,會惹大麻煩嗎?”


  秦淵笑著搖頭,道:“廖氏若不直接出麵,那大麻煩就不會有,頂多就惹上些小麻煩,不足為懼。”


  段南歌又看向白鸞蘭九和叱靈暘:“那我得知道北涼究竟對他們做了些什麽,才好想個對策。”


  “夫人有辦法?”白鸞蘭九的眼神一亮,欣喜地看著段南歌,一臉期待。


  白鸞蘭九自認自己其實並不信任秦淵和段南歌,但不知道為什麽,當段南歌說出這話時,白鸞蘭九竟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信了。


  揚了揚嘴角,段南歌的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為了蘭九的笑容,沒有辦法也得硬想出個辦法。”


  段南歌這話沒說完,橫在胸前的秦淵的手臂就突然勒緊。


  段南歌扭頭,不解地看著秦淵。


  秦淵一臉委屈,道:“你就不能隻撩撥爺不撩撥姑娘嗎?”


  段南歌眨眨眼,無辜道:“我現在撩撥你好像不太善良。”


  秦淵一愣,旋即哭笑不得:“爺就算難受也樂意忍著,不許撩撥別人,姑娘也不行!”


  段南歌撇撇嘴:“那我忍著。”


  秦淵瞪眼:“你還忍著?不讓你撩撥姑娘你就這麽難受?”


  段南歌無辜地眨眼:“我也不是故意的,那話就脫口而出了嘛。”


  “三思而後行!”


  段南歌扁嘴。


  被段南歌這故作委屈的模樣逗笑,秦淵摸了摸段南歌的腦袋:“爺就在這兒,隨時給你撩撥,乖,別去禍害別人。”


  “你才整日禍害別人!”段南歌抬腳就往秦淵的腳背上踩。


  秦淵似有所覺,敏銳地躲過,卻還裝模作樣地痛呼一聲,結果卻是段南歌的眉目因為疼痛而變得糾結。


  秦淵一愣,忙問道:“怎麽了?”


  段南歌委屈道:“踩在石子上了。”


  硌疼了。


  秦淵眨眨眼,抱著段南歌哈哈大笑:“瞧你傻的。”


  “你才傻!”段南歌瞪秦淵一眼。


  秦淵笑道:“好好好,爺傻,爺下回不躲了。”


  話音未落,秦淵就打橫抱起段南歌,轉身踏進營帳:“今兒時候不早了,都歇著吧,有什麽話明日再說,也好好想想有些話你們要不要說。”


  秦淵這最後一句自然是對叱靈暘和白鸞蘭九說的。


  秦淵這話說完,段南歌就輕聲說道:“我要跟蘭九睡。”


  秦淵的腳步一頓,而後就咬著牙將段南歌抱進了營帳:“爺剛說過什麽?”


  段南歌笑道:“蘭九一個姑娘,不跟我睡你要讓她去哪兒睡?”


  營帳的簾子已經放下,秦淵不滿的抱怨卻仍舊傳了出來:“你待姑娘就是比待爺好!”


  嘴角一抽,仇武站在門外揚聲道:“夫人放心,營裏的空地多,我會將這姑娘妥善安置。”


  而且仇武覺得將白鸞蘭九和叱靈暘安排在一起對他們來說比較有利,因為叱靈暘看起來極度不信任他們,但白鸞蘭九對段南歌似乎還有幾分信任。這一夜白鸞部的公主和叱靈部的少主都要為他們部族的未來絞盡腦汁,讓他們待在一起,互相討論、互相勸說,似乎情況就會往仇武期待的方向發展。


  讓仇武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麽他一說起皇帝和四部之間的事情,秦淵就改了主意要幫叱靈部和白鸞部了?


  不過這對仇武來說的確是一件好事。經曆過太多戰爭,仇武打從心底裏希望自己手上的兵不會遭遇戰爭,因為隻要興起戰事,必然就伴有死亡,即便是天宋的戰神段弘親自領兵也難免死傷,仇武心疼那些人生才剛開始的年輕士兵,他不希望他們與他一樣在戰爭中體驗生的美好和死的殘酷。


  因此仇武希望這玉門關內外和平安詳,盡管天節軍中的兵將總會盼著來一場戰事讓他們的生活煥然一新,可仇武還是希望這玉門關內外能風平浪靜,就算平淡到枯燥無趣,能無傷無痛地活著總歸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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