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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五爺不開心

  在玉門關停留兩日,秦淵猶猶豫豫地磨蹭到最後才去駐軍營中將叱靈暘接了出來。


  他是打從心底裏不願意帶叱靈暘這個年輕氣盛的小子同行,想著反正自己隻是個奸商,又不是什麽好人,他就背信棄義一回,難得連南歌都尊重他的意願,未有半句勸阻,可他自己心裏反倒過意不去。


  雖說是因為不好拒絕才不得不答應,可他到底是答應了,話已出口便是覆水難收,何況又是一件完全在他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情,若不去做就總惦記著,心裏不踏實。


  於是第三日清晨,當廖氏的商隊集合在客棧門前整裝待發時,秦淵到底還是去了一趟駐軍營地,向仇武要來了叱靈暘,為了方便叱靈暘在天宋各地行走,秦淵還去找馮爺給叱靈暘入了奴籍。


  馮爺常買賣奴隸,也常從窮困潦倒的良籍人家買來他們的兒女,記入奴籍後再轉手賣人,因此馮爺對給人辦理奴籍一事熟得很,也有些門路,收了秦淵一錠銀子之後,不出一個時辰就將手續辦妥,恭送秦淵這位不差錢的財神爺離開。


  而段南歌與其他人等在客棧門前,見匆匆離開的秦淵帶著一臉倔強的叱靈暘回來,白鸞蘭九心中詫異。


  “夫人怎麽知道五爺一定會去找暘?”白鸞蘭九滿眼欽佩地看著段南歌。


  入關之後,她就察覺到五爺並不像帶暘同行,五爺甚至不希望她跟著他們的商隊,可她權當沒注意到五爺的不願和各種明示暗示,愣是厚著臉皮留在了夫人身邊,因為她從夫人的身上看到了女人的另一種樣子,她覺得若她也能變成夫人這般模樣,那她就能幫助阿爹將白鸞部壯大起來,不說要自立一國,至少麵對別族、別國的欺侮時,他們能挺直了腰板底氣十足地去反駁、去反抗、甚至去叫囂,就像夫人一樣。


  叱靈阿叔興許也是與她生出了同樣的想法,才在那個時候趁勢提出要讓暘也跟在五爺身邊,向五爺學習,她覺得叱靈阿叔的這個想法是正確的,因為暘的性子裏確實缺了如五爺那樣的沉穩和周全,若能向五爺好好學習為人處世之道,暘興許能成為比叱靈阿叔還睿智的部族首領。


  故而入關投宿客棧之後,她就拜托夫人帶她去駐軍營中將暘帶出來,免得爺不願帶暘同行就將暘扔在了玉門關,但夫人那時卻隻低眉淺笑,與她說這事兒不急。


  夫人既然都說了不急,且還不打算帶她去駐軍營地,那她不管心裏有多著急都沒用,畢竟駐軍營地那樣的地方可不是誰都能進的,夫人不帶她去,她就隻能等著,這一等就等到了今天,五爺親自去接暘過來。


  聽到白鸞蘭九的這個問題,廖三笑道:“夫人怎麽知道?夫人那麽了解爺,怎麽可能不知道?”


  段南歌揚了揚嘴角,望著一臉不情願卻還是帶著叱靈暘騎馬奔回的秦淵,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


  白鸞蘭九偏頭,眼中仍有疑惑不解。


  了解嗎?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能有多了解?阿爹和阿娘都在一起三十幾年了,可阿爹還是拿不準阿娘的心思,若遇到相同的事情,阿娘八成還要在阿爹耳邊勸上幾句,可這兩日夫人都沒跟五爺提過暘一句,這是得對五爺的品性、對她自己的猜測有多自信才能做到?


  見白鸞蘭九還是不解,羅致補充道:“爺最擅長的就是裝模作樣,可相處久了還是能看出些端倪,這兩日爺總是坐立不安,與夫人說話的時候都還能走神,這明顯是心裏有什麽放不下的事情,而近日發生過的事情當中,也隻有叱靈族長的囑托會叫爺記掛。”


  趁著秦淵還沒走近,廖三嘿嘿笑道:“爺就是太看不起他自己的良心了,雖然經商之人多半都不可能是至善至純的,爺那良心在其他地方興許是黑了些,但爺重情重諾,唯獨在這兩件事情上,爺唬弄不了他自己的良心。”


  羅致睨著廖三,道:“你這樣詆毀爺的良心,若讓爺知道,爺可是要扣你月錢了。”


  “我說錯了嗎?”廖三瞪眼,“與人做生意的時候,爺有良心?”


  羅致不讚同道:“那跟良心有什麽關係?爺說了,做生意是做生意,大家辛辛苦苦都是為了賺那利潤養家糊口,各憑本事,講信講誠,卻不講情義,情義傷財,那是做人的要求,跟做生意沒有關係。”


  廖三笑著問道:“你做生意的時候不用做人?到了與人談生意的時候你就不是人了?”


  爺是說過那樣的話,可哪能分得那麽清楚?他們廖氏之所以發展得那麽快,不就是因為在做生意的時候比其他商賈多了些情義嗎?


  羅致無言以對,撇開頭擺出一副不願與廖三多言的姿態,惹得廖三嘿嘿奸笑。


  打馬與商隊匯合,秦淵第一眼瞧見的就是廖三這得意而又奸詐的笑容,秦淵不由問道:“廖三你又欺負羅致了?”


  “屬下冤枉!”廖三忙道,“屬下隻是陪夫人閑聊。”


  廖三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就引得秦淵瞪起了眼睛:“夫人用你陪?”


  廖三嘿嘿笑道:“夫人時刻都掛念著爺,心裏不寂寞,自然是不需要人陪的,但咱們廖氏以後就是主母當家了,屬下不得先跟夫人套套交情?這可是爺您教屬下的,有交情,好辦事。”


  “滾!”秦淵揚起扇子就在廖三的肩上抽了一下,力道不重,嬉鬧罷了,“爺教你們與人相交要誠心實意你怎麽不記得?竟敢跟夫人玩這虛情假意的把戲,夫人懶得與你計較,當心爺抽你!”


  廖三揉著肩膀,委屈道:“爺,您已經抽了。”


  “還敢頂嘴?!”秦淵把眼睛一瞪,打馬就湊到廖三跟前,“爺不過一段時日沒收拾你,你這是要反了天嗎?你給爺過來。”


  見秦淵步步逼近,廖三趕忙駕馬躲開:“別!爺您別過來!爺,屬下錯了還不成嗎?您快回夫人身邊去。”


  “嘿,你還躲?”秦淵笑著繼續逼近廖三,“爺叫你過來你聽見沒有?”


  “……爺您說什麽?風太大,屬下沒聽清。哎呀,時間不早了,出發出發!”話音未落,廖三策馬狂奔,掉頭就跑。


  “站住!”秦淵立刻就追了上去。


  段南歌搖頭失笑,廖氏的眾人都習慣了這樣的場麵,白鸞蘭九和叱靈暘卻看得目瞪口呆。


  “時間的確是不早了,出發吧。”秦淵追著廖三跑遠了,餘下的人就隻能由段南歌來帶。


  跟著段南歌打馬前行,羅致溫潤笑道:“有了當家主母就是不一樣,爺起了興致與人嬉鬧地時候,我們再也不用著急追趕了。”


  “可不是嘛!”立刻就有人附和羅致道,“以前爺這一跑絕對不帶回頭的,還要嫌咱們跑得慢,借機整治咱們,如今有了主母可好了,不管爺跑多遠,那還是得回來尋咱們主母,咱們隻要跟好了主母,爺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們爺原本受前任當家影響,是個挺正經的人,可自從爺回京當了幾年紈絝之後,那真真假假的性子著實叫人琢磨不透,偶爾來了興致就隻想找他們的茬,然後罰他們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讓他們頭疼不已,現在有了主母跟著他們,爺再想找茬就很難尋到可以將主母刨除在外的借口,成功找茬的概率就小了許多。


  羅致點頭,十分讚同,而後轉頭看向段南歌,一臉感激。


  幸好他們這主母就算來了興致也隻會去鬧爺,不會欺負他們,不然他們這日子可真是沒法過了。


  段南歌望著遠處跑一會兒就要歇一會兒的小黑點兒,搖頭失笑。


  秦淵這是因為叱靈暘的事情而鬧了不開心,想要找個人開心一下。


  跟在後麵的叱靈暘不知道跟白鸞蘭九說了什麽,那一臉的不開心漸漸淡去,走得無聊了就去逗弄白鸞蘭九,但幾乎每次都反被白鸞蘭九逗得吹胡子瞪眼,讓兩人身後廖氏的男人們竊笑不止。


  秦淵跟廖三跑了一會兒,待將心裏的不快散去就快馬返回,嬉皮笑臉的跟段南歌並肩而行。


  半日之後,秦淵一行到了肅州,而叱靈酋和白鸞鳴一行也到了玉門關,仇武親自出關相迎,卻隻將各部族的族長迎進玉門關,而其他人則隻能在關外就地紮營休息,所幸仇武吩咐關外營中的兵將幫忙照顧一下,各部族的人很快就紮好了營地,安頓下來,倒是沒有引起多大的慌亂。


  關外西邊的部族一共八個,此行來了五個,其餘三個部族興許是不想再用族人的性命冒險,又興許是起了什麽別的念頭,比如投靠北涼,叱靈酋和白鸞鳴看出了些什麽,卻什麽都沒說。


  那三個部族的族長做出了決定,族人決定跟隨,那他們這些外人就沒有插嘴的餘地,再說人各有誌,總歸是不可能一直同路而行。


  被仇武帶進玉門關,五個族長就住進了秦淵他們先前下榻的客棧,而段子恒在仇武出關迎接的時候就已經來了這間客棧,替五位族長安排好吃住就等在了這裏。


  關外部族雖然人數稀少,但勝在各有所長,若能讓他們歸順天宋,善加任用,多半是能給天宋帶來不小的好處,而這些勢單力薄的部族也能有一個安穩的棲身之所,隻要處理妥當,對雙方來說,這都不是一件壞事,更不用說這是段南歌托付給段子恒的事情,不論大小,段子恒都會認真地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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