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找場子
“少……少主,您怎麽親自來了?”白河咽了口口水,人就往船艙邊兒挪了挪,緊挨著船篷。
船艙裏的士兵眼神一凜,舉起手中的長劍就刺穿了船篷。
可站在船篷上的人不緊不慢地往旁邊挪開一步就躲過了士兵的這一劍,而後比如海軍佩劍更加堅韌鋒利的長劍紮破船篷貫穿下來,劍尖直指那名士兵頭頂,眼看著就要紮進去的時候,又一柄劍從船篷側麵刺入,橫在那士兵頭頂,阻住了向下刺來的劍尖,劍身與劍尖摩擦,發出的聲音尖利刺耳,叫白河眉頭緊鎖,五官糾結,而那士兵被嚇呆了,目光渙散地站在那裏,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破水而出,段南歌將長劍刺入之後就鬆手放開了劍柄,此時手中的折扇大開,扇麵前段寒光閃動,帶著冰寒徹骨的殺氣直逼站在船篷頂上的人。
古修遠的眉梢微動,輕巧地向後跳開,翩然落在船頭。
在古修遠剛剛站過的地方落腳,段南歌嘴角微揚,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古當家的,別來無恙?”
長身而立,古修遠瞟了眼漣漪浮蕩的江麵,略有些驚訝又有些驚喜地看著段南歌:“吳王妃似乎無所不能。”
啪的一聲收起折扇,段南歌穩穩地立在船篷頂上,一邊拔出那柄被古修遠紮進船篷的長劍,一邊低眉淺笑道:“古當家的過獎了。”
挽了個劍花,段南歌又道:“雖是重逢,但古當家的何必這麽客氣?人來了就好,怎麽還帶著禮物?帶著禮物也就罷了,可這種拿不出手的破銅爛鐵,古當家怎麽好意思拿來送人?”
話音落,段南歌揚手就將那柄劍丟進江裏去了。
而聽到這帶著點兒嘲諷又帶著點兒挑釁的說辭,船艙裏的白河咽了口口水,將身體縮了縮,又往旁邊靠了靠。
古修遠的眼神微微一寒,冷聲說道:“你若想要好東西,便隨我回去,我自有珍寶無數,任你挑選。”
聞言,白河愕然。
少主的脾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溫和了?而且這“回去”又是怎麽回事?少主和吳王妃之間有故事?
心裏好奇得不得了,白河便豎起了耳朵,仔細偷聽。
“珍寶無數?”段南歌哂笑,“古當家的覺得我像是那種沒見過世麵把什麽都當成是珍寶的人嗎?”
“莫要自以為是,”古修遠冷著臉說道,“隻是看過幾年繁華光景,你以為你已經見識過這天下了嗎?我所能給你的,遠遠超出你所能想,乖乖隨我回去,那樣對誰都好。”
段南歌冷哼道:“古當家的要說的若仍舊隻有這些,那就請回吧,隻是船上這人是朝廷欽犯,怕是不能讓古當家的如願帶走了。”
“別胡鬧了!”古修遠低喝一聲,“你若就是不願跟那王爺分開,那等你得到了族人的認可,我幫你想辦法將他接過去便是,你我同宗,我豈能讓你流落在外?”
揚了揚嘴角,段南歌不答反問,柔聲細語:“古當家的覺得我今年多大?三歲?兩歲?還是一歲?你這話便是說出來哄瓊華瓊華她都不會信,你覺得我會信?同宗?我看這同宗的情誼,一定比不上我手中的那顆琉璃珠吧?”
聞言,古修遠側手一震,一支竹簫就從古修遠寬大的衣袖中滑出,落在古修遠手裏。
“你既然知道,那就該知道我必定要將你帶回,若你是想拖延時間等你那夫君來救你,那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今日路過此地的可不隻有我和瓊華。”
他當真隻是外出辦事時路過此地,聽說官府尋到這島上抓水賊,才想來將白河救走,沒想到就碰上了這個女人。
“等他?”想起秦淵那怕水的樣子,段南歌忍不住輕笑一聲,而後說道,“古當家的若是打定主意要趁他不在將我擄走,我勸古當家的也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我這個人啊,特別擅長給人製造驚喜。”
話音未落,段南歌的身形一閃就從船篷頂上消失無蹤。
古修遠的眉梢一動,立刻上前三步,而後猛地轉身看向身後。
然而古修遠的身後空空蕩蕩,別說是人,根本就連個影子都沒有。
古修遠微怔。
船身突然猛地搖晃起來,古修遠大驚,穩住身形後趕忙彎腰向船艙裏探身,可船艙裏也是沒有人影,段南歌自是不在,白河不在,連那名如海軍的士兵都不在,古修遠的視線裏就隻有那柄橫插進來的長劍。
船身又是一晃,慵懶的柔聲低語在古修遠身後響起:“古當家的在做什麽?是在找我嗎?”
古修遠轉身,就見段南歌笑意盈盈地站在船頭,手上的折扇換成了一柄明晃晃的長劍。
“己未的無影步。”古修遠的臉色略略凝重了一些。
他打聽過,己未是南楚聖女出使天宋為天宋皇帝賀壽時留在這女人身邊的,說是因為與這個女人一見如故,所以特地留下一人保護她,從那時起到現在為止還不滿五年,這女人竟是將己未練了十幾年的無影步給學會了?
“無影步?”段南歌偏頭,神色間略有些茫然不解,旋即又展顏微笑,“原來己未這步法還有名字的啊,她沒說過,我倒是也沒問過。”
話音未落,段南歌的身影再次消失不見。
這一次古修遠不敢大意,屏息凝神地留意著身邊的每一絲風吹草動。
一陣微風從耳畔吹過,古修遠後頸的汗毛一豎,整個人立刻後翻躍上了船篷。
段南歌的身形顯現,正在船艙入口,眉眼帶笑地麵對著蹲在船篷上的古修遠,若不是古修遠躲得及時,段南歌此時就該是在古修遠的身後。
“不愧是古當家的。”說這話時,段南歌手中的長劍出其不意地從古修遠的腳底破蓬而出,驚得古修遠彈跳而起,一個空翻就從段南歌的頭頂掠過,再次落在船頭。
可不等古修遠站穩,段南歌就驟然出現在古修遠身前,極快地將手中的長劍刺出。
古修遠擰眉,雙腳發力猛蹬,人就又向後掠去,同時向段南歌打出一掌。
段南歌迅速側身,強勁的內力卷起一陣淩厲的風從段南歌麵前唳鳴而過,掌風擊在水麵,濺起一丈多高的水花,江麵波蕩,推得小船搖搖晃晃,可段南歌和古修遠二人卻穩穩地站在船上,各據一方。
站在船尾,古修遠不敢輕舉妄動。
他知道這女人的身手不錯,但她的修為不夠高,內力也不深厚,原本他以為對他來說她根本不足為懼,但現在看來果然如她所說,她很擅長給人驚喜。
緊了緊手上的竹簫,古修遠突然揚起一個淺淡的笑臉:“很好。”
話音未落,古修遠就轉守為攻,撲向段南歌。
那船就擱淺在江邊淺灘,站在岸上,白河和那名如海軍能清楚地看到船上的戰況,不管是段南歌時隱時現的身影還是古修遠認真起來快如閃電的速度都叫岸邊的兩人瞠目結舌。
“我的老天……”白河的視線緊追著段南歌和古修遠,不願錯漏片刻,“吳王妃究竟什麽來頭?”
少主武藝高強,鮮有敵手,可吳王妃不僅能讓少主認真起來,甚至還能跟少主打得難分高下,她不是段國公的掌上明珠嗎?不是京城名媛嗎?怎麽會有這般身手?
“王妃!”料理好水賊的事情,譚宜修到處尋找都沒找到段南歌,隻得來岸邊看看段南歌是不是回船上休息去了,結果遠遠地就看到船上有兩個人正在打鬥,等走近了再看,譚宜修差點兒給嚇得背過氣去。
他跟王妃不過就分開了那麽一會兒,細算起來不超過半個時辰,王妃怎麽就惹上了個高手?
雖然看出古修遠是個一頂一的高手,譚宜修還是毫不猶豫地往上衝。
“別去!”雲飛和廖九及時趕到,拉住了譚宜修,“別去添亂。”
嘴上這樣說著,雲飛和廖九對視一眼,心裏卻也有些慌了。
那個男人他記得,他們在唐州遇到過,就是這個男人在王爺的眼皮子底下將王妃擄走,就是這個男人與王爺打了個山崩地裂、飛沙走石,這不是他們能應付的人,他們此時過去也隻能給王妃添亂而已。
譚宜修止住腳步,頓時有些懊惱,他知道他敵不過古修遠:“那怎麽辦?”
“不知道,”雲飛打起十二分精神盯著段南歌時隱時現的身影,因為這身影極難捕捉,所以盯起來也格外費神,但雲飛卻不敢有片刻鬆懈,“待會王妃若是抵擋不住,你便去將王妃拉回來。”
斜睨著雲飛,譚宜修的語氣帶著點兒戲謔和自嘲:“從那個男人麵前拉回王妃?”
他敢保證隻要他靠過去,那個男人立刻就能分出一絲精力先殺了他。
雲飛堅定道:“我去擋住那個男人!”
眼神猛震,譚宜修驚愕地看著雲飛,廖九淡淡地瞥了雲飛一眼,眼中是對雲飛這個建議的認同。
擋?怎麽擋?在雲飛說出這話的時候,阻擋的方法就注定隻有一個,那便是拿命去擋,雲飛知道,廖九知道,譚宜修也知道,因此誰都沒有多說一句,隻是靜靜地注意著段南歌和古修遠之間的戰況,隻是靜靜地等待著那個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