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世家常態
入夜,古瓊華蜷縮在柴房的幹柴堆上,抱著腦袋懊惱不已。
她傻了嗎?明明都已經逃走了,怎麽就跟著楚王爺又回來了呢?若叫少主知道她幹了這樣的蠢事,少主還不扒了她的皮?天啊,她怎麽會這麽蠢?難道是那楚王爺給她下蠱了?
古瓊華覺得這個猜想十分靠譜,連忙坐起來給自己診了診脈,又探了探頸邊的動脈,最後不甘心地將全身上下都檢查一遍。
沒有啊……別說是蠱了,她的身上連被下藥的痕跡都沒有……難道楚王爺用了什麽她所不知道的蠱或者藥?
偏頭細細思索一番,古瓊華又猛地搖了搖頭。
不可能不可能!這天下間醫術最精的是神醫獨孤雪陽,最擅長製藥的是南楚的聖女皇甫靜怡,在這兩方麵她都排不進一流,但雷氏曆史悠久,底蘊豐厚,與其他人相比她的優勢是見識過百年來曾出現過的所有藥、毒、蠱,而且雷氏的人散布天下無處不在,便是皇甫靜怡新研製的藥方都能在第一時間流入雷氏,而後在最短的時間內被製作出來送到她麵前,怎麽可能還有她所不知道的蠱和毒呢?
可若不是因為蠱和毒,她為什麽會傻乎乎地跟著楚王回來吳王府又被人給關進柴房裏呢?
在幹柴堆上一陣亂蹬腿,古瓊華懊惱地哼唧幾聲,咚的又倒了下去,在幹柴堆上挺屍。
她可能真的是個傻子……這次死定了。
躲在柴房外的窗邊,秦昊聽著柴房裏的動靜不由自主地微微揚起了嘴角。
還真是個活潑的孩子。
段南歌伴著月光緩緩走近,見秦昊的嘴角噙著笑,不由驚訝地挑挑眉。
聽到腳步聲,秦昊抬眼看向段南歌,沉聲問道:“有事?”
因為秦淵的腿腳不方便,所以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段南歌幾乎不會離開秦淵身邊。
嘴角微揚,段南歌的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四皇兄可真是罪孽深重,又一個單純無知的女人落入魔掌。這是淵托我轉告四皇兄的。”
額角的青筋一突突,秦昊咬牙切齒道:“什麽女人?她隻是個孩子!”
“四皇兄人麵獸心,連個孩子都不放過。淵說的。”段南歌眼中的笑意加深。
秦昊惱怒道:“我能去縫上他那張嘴嗎?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段南歌輕笑出聲,道:“這可不行。”
秦昊揉揉眉心:“你該不會是專程來替他傳話的吧?”
“我可不就是專程來替他傳話的嘛,”段南歌無奈地歎一口氣,“他鬧著要我來傳這兩句話,然後再回去告訴他四皇兄聽後是怎樣的表情。”
秦昊登時就給氣笑了:“他是三歲稚子嗎?”
段南歌聳肩道:“京城裏的三歲稚子可不會做這麽幼稚的事情。”
“你知道幼稚還陪他鬧!”秦淵身邊的人都太寵他了!
段南歌眨眨眼,溫婉笑道:“因為我也想知道四皇兄是用什麽樣的表情麵對古瓊華的。”
秦昊氣得移開了視線:“我倒是忘了你與他是一丘之貉!”
段南歌笑得更開心了。
透過窗戶偷偷看一眼幹柴堆上一動不動的古瓊華,秦昊問段南歌道:“她的主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段南歌張嘴就答了三個詞:“喜怒無常,脾氣暴躁,冷血無情。”
秦昊蹙眉:“沒有半點好?”
段南歌聳聳肩,道:“以人來說,我不覺得他有哪裏好。”
“那她為什麽跟著他?”秦昊不解。
段南歌頗有幾分無奈地說道:“那人是她的堂哥,也是雷氏的少主。”
“這樣啊……”秦昊的眼神微閃。
低眉淺笑,段南歌問道:“四皇兄已經有對策了?”
“談不上對策,”秦昊沉聲道,“既然是我想要的人,不論如何都要全力爭取。這吳王府裏是不是有一片藥田?”
聽秦昊這樣問,段南歌就知道秦昊是打算帶古瓊華去藥田玩兒。段南歌跟秦昊說過古瓊華懂得用藥。
“有是有,不過那藥田不是我的,如今主人不在,我也不好讓四皇兄出入。己未那裏也有不少藥材,四皇兄若是想從這方麵入手,我便去跟己未說一聲,明日四皇兄將她帶去己未那裏就可以了。”
“多謝。”衝段南歌微微點頭,秦昊便龍行虎步地離開。
往柴房裏望了一眼,段南歌便也離開。
接下來的幾日,秦昊每日一早起床之後就去柴房將古瓊華帶出,與古瓊華共用早飯後照常隨秦淵去城主府,走時就將古瓊華留在客居的院子裏,隻要不踏出吳王府的大門,吳王府裏的人也不去管束古瓊華。中午秦昊會回到吳王府與古瓊華共用午飯,飯後不再去城主府,有時帶古瓊華出門,有時又隻領著古瓊華在吳王府裏閑逛,秦昊試著將古瓊華帶去己未的住處,見古瓊華一瞧見藥材就喜上眉梢,秦昊就常常借用己未的地方。懶散地消磨一個下午,秦昊就在晚飯後將古瓊華送回柴房。
幾日下來古瓊華就對清晨的到來產生了強烈的期待,天一亮就心情很好,一入夜就情緒低落,轉變之明顯讓秦昊也有些許驚訝。
要討好古瓊華似乎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容易一些。
就這樣悠閑地度過半月,悠閑得古瓊華都忘了自己是被關押在吳王府裏的人質,古修遠終於姍姍來遲。
興許是事先查過秦淵的作息,又興許是吳王府裏混進了雷氏的眼線,古修遠在某日午時過後來到吳王府,他來時秦淵剛剛吃完午飯,人都還沒有離開花廳。
揚了揚嘴角,秦淵痞笑道:“來得可真晚,廣陵城中的百姓都快走幹淨了,再晚個一兩日便連你我都不在廣陵城中,爺還打算就那樣讓四皇兄將古瓊華給帶走,來個先斬後奏。”
推著秦淵離開花廳,段南歌柔聲細語道:“說不定他就是特地選在這個時候來的。”
“特地選的?”仔細琢磨一番,秦淵疑惑地問道,“這個時候有什麽特別的嗎?對他來說有好處?”
“不知道,”段南歌淺笑道,“但若再晚個一兩日他可就見不到他的堂妹了。”
“最後的期限嗎?”秦淵轉了轉眼珠子,“看來他雷氏內部也不安穩。”
“世家常態,”段南歌不以為意道,“就算有共同的家族目標,個人也不會放棄對那分毫之利的爭奪,就目前所知來推測,雷氏的家底豐厚,又怎麽可能安穩得了?”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眼中精光一閃,秦淵突然仰頭看著段南歌,賊笑道,“你說咱們要不要好好研究研究那個琉璃珠子?”
“為什麽?”段南歌挑眉,“你又想做什麽了?”
秦淵痞笑道:“離京時咱們好不容易才將那曲譜給偷出來,結果就一直那樣放著了,爺覺得若破解了那琉璃珠子和曲譜之間的關聯,說不定會得到一副藏寶圖什麽的,到時候咱們就拿著藏寶圖去雷氏搶錢,這是不是很刺激?”
白眼一翻,段南歌抬手就在秦淵的頭頂敲了一下:“你還有心思去想那些?正事都做完了嗎?”
聽到這話秦淵就垮了臉:“做完?那正事兒一件接著一件,有能做完的時候嗎?要勞逸結合你懂嗎?要爺說,新城建好之後,就應該休息一段時日再著手去辦下一件事,就趁著那段時日去搶雷氏的寶藏不是挺好的嗎?”
“那萬一不是寶藏呢?”段南歌好笑地看著秦淵的頭頂。
“不是?”秦淵輕哼一聲,惡聲惡氣道,“若不是藏寶圖,那就把那破珠子給碾碎了扔海裏,叫古修遠再也找不著!”
反正那東西若不是藏寶圖對他們來說也沒多大用,除了缺錢,他們不缺別的。
抬眼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堂屋,段南歌淺笑道:“你還是先想想該怎麽打發了古修遠吧。”
“這還用想?”秦淵把下巴一挑,那一臉的高傲被有意誇張些許,看起來就有些好笑,“若談不攏,爺就把他攆出去,他若不走,爺就派兵抓他,抓到了就扔牢裏去!”
話說完,秦淵還奸笑兩聲,惹得段南歌又翻了個白眼。
輪椅進門,秦淵立刻收起了那副小人得誌的地痞模樣,嘴角微揚,眉眼帶笑,即便不良於行也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段南歌忍了忍,還是翻了個白眼。
他就裝吧!
見秦淵和段南歌進門,古修遠放下茶杯,不急不緩地站起來衝兩人行禮:“草民古修遠,見過吳王爺、吳王妃。”
“這可真是稀客上門啊,古當家的快請坐。”看著古修遠,秦淵笑得要多友善就有多友善,“古當家的貴人事忙,今兒怎麽有空來這吳王府裏坐坐?”
眼角猛跳,古修遠也擺出一副和善的表情,溫順道:“舍妹頑劣,在府上叨擾多日,草民管教不嚴,給王爺和王妃添麻煩了。”
說著,古修遠就躬身給秦淵作了個長揖。
“不礙事不礙事,”被推到主位,秦淵笑容和藹道,“令妹冰雪聰明,機靈可愛,實在是惹人憐愛,南歌與令妹又甚是投緣,這幾日就念叨著想請古當家的準許令妹在王府裏長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