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紈絝再現
因為暗影衛稱得上是段弘耗盡半生心血培養出來的,所以當秦昊說要將暗影衛交給秦淵時,秦淵很糾結,他既不想讓暗影衛在被人手中沒落,也不想親自擔負起對天宋這麽重要的一股勢力,說到底秦淵就是怕兄弟失和那日連累暗影衛被毀。
秦淵這段時日會身心俱疲多半就是被暗影衛的去處給愁的,如今這件事順利解決,秦淵開心極了,拉著段南歌就鑽進了西市裏的一間酒肆,躲在大堂的角落裏對飲,因為有簾子遮擋,所以倒是不怕有人認出他們進而擾了兩人雅興。
這酒肆不是什麽有名氣的酒肆,就隻是一名胡商開在京城的落腳點而已,臨近傍晚,這間位於西市的胡商開的酒肆裏不會有什麽身份尊貴的客人,聚集在這裏的反倒是一些膽子大的三教九流。
“你們聽說沒有?咱們的宣武王一個月前就回京了!”
“是嗎?宣武王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我一兄弟過午那會兒還瞧見宣武王和王妃騎著馬在城裏閑逛呢!”
“真的假的?他娘的老子怎麽沒有那個運氣!”
“不過這就奇了怪了,宣武王這些年行走在外,據說辦了不少大事兒,這一去好幾年,現在回來了,那小皇帝怎麽不給辦個接風宴?”
“還能是為什麽,嫉妒了唄!”
“嫉妒?為什麽?”
“還能是因為什麽?宣武王名氣大唄!你們自己數數,早些年宣武王去嶺南救災,救了整個嶺南,後來宣武王去吳州,把吳州治理得那叫一個物阜民豐,據說幽州那邊那個港口也是宣武王帶著廖氏建的,現在怎麽樣?整個幽州都富了!西市裏最近進了不少寶石和珍珠你們瞧見沒?嘿!我跟你們說,那寶石都是拳頭大小的,知道哪兒來的嗎?宣武王從個什麽犄角旮旯運回來送進國庫的!流入西市這些都是人家皇宮裏麵撿剩下的!”
“這麽算起來,宣武王辦得事兒確實比那小皇帝多啊,而且件件都是大事兒。”
“這還沒完呢!南楚歸順天宋,兵不血刃,誰的功勞?如今的宣武王妃、當年的段大小姐!據說這陣北涼也鬧得厲害,還派了使團來天宋求助,誰幹的?宣武王!瞧瞧,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兩個大國,等把西齊一鍋端了,咱們天宋就能一統天下了!”
“嘿!有宣武王一個人兒就能一統天下了,還要皇帝和那些將軍幹什麽?”
“那誰知道呢!”
這最後一句話是毫不掩飾的嘲諷,話音落便是哄堂大笑,然而簾子外麵的人笑得開懷,簾子裏麵的秦淵卻是黑了臉。
他突然發現他已經有了功高蓋主的趨勢。
見秦淵黑了臉,段南歌卻是笑得燦爛:“瞧把你說得好似盛世明君一樣,若讓他們知道你去嶺南隻是為了追求我、建港口不過是為了方便廖氏運輸、去雷氏僅僅是為了帶我回來,他們還會不會這麽崇拜你?”
“南歌……”秦淵頓時一臉無奈。
他做這些事時最初的目的的確是為了他自己,但南歌要不要說得這麽坦白?
聽著那些不著邊際的讚頌,段南歌嘖嘖稱奇:“我就奇了怪了,北涼的內亂關你什麽事兒?南楚的歸順又關你什麽事兒?我說,這些謠言該不會是你自己放出去的吧?怎麽?突然對那個位置感興趣了?”
秦淵鬱悶了:“看爺倒黴你就這麽開心?”
“那哪兒能啊!”段南歌連忙哄道,“你我夫妻一體,你倒黴就是我倒黴,我有什麽可開心的?”
看著段南歌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秦淵氣得咬牙切齒:“你知道就好!爺若出了什麽事兒,你逃脫不了!哼!”
“能逃我也不逃,就陪著你往火坑裏跳,”將最後一碗酒水一飲而盡,段南歌放下酒碗就站了起來,“走,換個地方。”
秦淵不解:“什麽地方?”
段南歌揚了揚嘴角,笑容裏多了兩分神秘:“去一個能揭露宣武王真麵目的地方。”
話音落,段南歌就牽起了秦淵的手,在酒肆裏的酒客都沒來得及認出秦淵的時候就已經拉著秦淵跑出了酒肆,躍身上馬,直奔京城裏最大的賭坊。
“驕奢淫逸,王爺您喜歡哪一種?”停在賭坊的大門口,段南歌偏頭看著秦淵,低眉淺笑。
“爺的小南歌怎麽就這麽聰明呢?”吧唧一口親在段南歌的嘴角,秦淵抱著段南歌下馬,一身豪氣地進了賭坊,進門前當然沒有忘記讓荊風去找廖十要錢,他身上帶的錢絕對不夠輸的。
入夜之後的賭坊裏盡是些狂熱的賭徒,那些呼喊和怒罵、狂喜或極悲都是最容易讓人熱血上頭的。
秦淵不善賭,他甚至沒進過賭坊,僅有的幾次經驗都是在跟人談生意的時候,上了賭坊的賭桌,十局十輸,不僅賭技差,運氣也是差到不行,更重要的是不懂怎麽賭的秦淵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出千。
段南歌也不善賭,但至少知道什麽是出千,也能仗著自己耳目聰慧的優勢識破莊家的騙局,十局六勝,算不得好,卻比秦淵好太多。
不管技術好不好,夫妻倆今夜就是來撒錢的,因此根本不在意輸贏,隻圖個痛快,秦淵不識數一樣將手中的銀票一張一張押下去,可把趕來送錢的廖十給心疼壞了。
他的爺啊!這整桌人下注都是一兩一兩的,怎麽到了他們家爺這兒就是一百兩一百兩的,爺什麽時候這麽會敗家了?他是不是得從錢倉裏調些錢回京來供爺揮霍?
心疼歸心疼,廖十卻不會勸,外麵的那些風言風語廖十比秦淵更早聽說,若不是秦淵忙得讓廖十見不著人,廖十早就把這事兒跟秦淵說了,因此今日一聽荊風說秦淵帶著段南歌來了賭坊,廖十就將秦淵這樣做的目的猜出了八九分,雖然心疼,卻也隻能把錢帶來,看著秦淵敗家。
宣武王在賭坊一擲千金的消息不脛而走,天亮時,秦淵才踏出賭坊的大門,皇宮裏的秦昊就已經收到了消息,等秦淵換了身衣裳神情微頓地出現在宣政殿裏上朝時,滿朝文武都對偷偷打盹的秦淵投去詭異的視線,而後在暗地裏頻頻交換眼神。
聽說昨夜宣武王去京城最大的賭坊裏揮霍了,並且是通宵達旦,這不一早來上朝就翻了困了,一個盹接一個盹的,讓人看不下去。
可是宣武王為什麽要去賭坊?跟重要的人有約?沒聽說啊,他們隻聽說昨夜宣武王是跟他那王妃一起去的賭坊……難不成這勤勉了一個多月的宣武王終於被打回原形了?又開始紈絝了?
文武百官心驚膽戰地看向皇位上的秦昊,滿眼熱切的希望,希望秦昊能好好教訓教訓秦淵,好讓秦淵回歸正途。
一直瞄著秦淵打盹的秦昊終於在忍無可忍的時候達成了滿朝文武的心願。
“皇弟,你很困?”
秦淵正專心致誌地打盹,並沒有聽到秦昊的問話。
額角的青筋一突突,秦昊稍稍提高了聲音:“皇弟,醒醒。”
秦淵依舊沒有反應,還咂了咂嘴,像是夢見了什麽好吃的。
秦昊氣極,突然大吼一聲:“秦淵,你給朕滾出去!”
秦淵被這一聲吼震得打了個激靈,茫然四顧:“什麽?怎麽了?打雷了?”
滿朝文武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憋得難受。
秦昊瞪著秦淵,說不出話來。
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犯錯了,秦淵連忙衝著秦昊諂笑道:“陛下恕罪,臣弟一夜沒睡,有些乏累,不過臣弟醒著呢,這正上朝呢,臣弟怎麽敢睡。”
滿朝文武突然想起一句話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深吸一口氣,秦昊壓住不斷向上翻湧的怒氣,問秦淵道:“不知道皇弟昨夜做什麽了?為什麽一夜沒睡?”
秦淵倒是坦然,痞痞一笑就不以為意地回答道:“啟稟陛下,臣弟在賭坊裏玩了一宿。”
秦昊是真心想衝上去在秦淵那張笑臉上砸一拳,哪怕現在他們都在宣政殿內。
他都把台階遞到秦淵眼前了,秦淵他娘的能不能想個體麵點兒的理由?!誰要聽他實話實說!
見秦昊給氣到說不出話來,禮部尚書連忙問秦淵道:“宣武王怎麽突然想著要去賭坊玩兒了?下官可從沒聽說王爺有此愛好啊。”
早年秦淵紈絝至極,拉著一幫酒肉朋友成天在京城裏竄來竄去地胡鬧,可滿朝文武聽說過秦淵遊湖,聽說過秦淵逛青樓,還真沒聽說過秦淵去賭坊。
秦淵依舊坦然,道:“昨日難得空出半日,本王就帶著王妃到街上逛逛,偶然路過一家賭坊,突然想起自己年少時似乎沒有深入了解過,便帶著王妃進去一探究竟,鑽研一宿。”
滿朝文武嘴角齊抽,秦昊的周身已經有了殺氣。
禮部尚書幹笑兩聲,好不容易才想出勸解之辭:“王爺如此好學,令下官心生敬佩,隻是朝堂上政務繁忙,許多事情還要依仗王爺,那些個多餘的事情,王爺可以不必鑽研。”
“尚書大人這是哪裏的話,”秦淵痞痞一笑,手腕一翻那熟悉的折扇就冒了出來,“學無止境,本王深以為然。”
看著秦淵那一本正經的儒雅模樣,秦昊給氣笑了。
“秦淵,給朕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