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想念
鬱非和蘇離回到部隊駐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回來了,沒什麽事吧?”江童聽說兩人回來,就去門口迎接他們,見到蘇離後問道。
“沒事。”蘇離心不在焉的回答,然後就徑直走了。
蘇離的語氣,加上她和鬱非隔著這麽遠的距離和他們之間沉重的氛圍,很難讓人輕易相信沒事。
“他們兩個這是怎麽了?走的時候還好好的。”葉司音看著蘇離的背影,滿臉不解的問。
江童的表情和葉司音一樣,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恰在這時,鬱非也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也非常不好。
“你們怎麽了?走的時候不還挺好嗎?昨晚發生了什麽嗎?”江童問道。
“嗯。”鬱非隻說了一個簡單的字。
“發生什麽事了?”江童繼續問道。
鬱非低頭深呼了一口氣,然後看著江童說:“她……看到我殺人了。”
他看江童時的眼神非常複雜,有心痛、有後悔、有無助、有無奈……等等各種感情交織在一起,然後他苦澀一笑,整個人都被悲傷籠罩。
這種情況是江童沒有料到的,他也被嚇了一跳,短時間內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他理解鬱非此刻的心情,拍了拍鬱非的肩膀,給他以安慰。
鬱非走後,隻剩下江童和葉司音兩人。剛才葉司音一直沒有說話,是因為她還沉浸在震驚中。雖然我們知道,軍人或者警察這樣的職業,一定會存在諸如殺人或者被殺的事情,也知道,他們殺的是壞人,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隻有他們殺死壞人,才能保護好人不受到傷害。
但很多時候,我們隻是想一想這些事情,並沒有親身經曆過,所以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問題。可是,一旦親眼看到自己所愛的、所關心的人,有這樣一麵,一時間真的難以接受。
或許你的心中有一千、一萬個理由為他們辯解,或許你用很多方法想讓自己忘記那樣的回憶,隻是有些事,一旦在腦海裏紮根,就不會那麽容易被忘卻。就像蘇離說的,可以理解,但接受不了。所以大多數的情況下,從事這些職業的人不會向自己的家人或者愛人告知自己的具體工作,就是為了避免蘇離和鬱非現在這樣的處境。
“殺……殺人嗎?”葉司音心情複雜的說道。
“對,這就是我們的工作。”江童說道。看到葉司音驚訝而又害怕的神情,江童突然想到了讓葉司音自動離開自己的辦法。
“不僅鬱非會這樣,我也會這樣,所以你還是趁早離開我吧。那樣的事情,對我們這種人來說,並不難遇到……”江童對葉司音說道。
“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害怕,就會離開嗎?我不信,我又沒有親眼看到。”葉司音倔強的說道。
“如果你想,我可以讓你看到。”江童注視這葉司音的眼睛說道。
“我不要,不要看到,不想看到,也不會去看的,遇到那樣的情況,我會把眼睛閉的緊緊的,耳堵捂的死死的,不看也不聽,絕對。”說完葉司音還衝著江童“哼”了一聲,似乎在宣誓自己的堅定。
說完這些葉司音一溜煙的跑開了。江童看著葉司音跑開的背影,瞬間覺得心情很好,陽光很美,天氣很晴朗。
另一邊,翁華在程詩陽嚴厲的注視下,不知所措。
“不是說有一定要保護的人所以才提前出院的嗎?現在這個樣子回來,那個人,護住了嗎?”程詩陽站在翁華的病床前,冷冷的看著他。
其實明明很關心,卻沒能溫柔的說出那些話。這是性格使然,想改變多少有些困難。
“不是那樣的。”翁華坐在病床上,小心翼翼的看著程詩陽的表情。
“那是怎樣的?不管怎樣,以後……能不能不要再這樣血淋淋的出現在我麵前了。”程詩陽說著說著語氣就軟了下來。
這段時間她自己也想了很多,想著想著,就越發思念。後來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可是翁華又再次受著傷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她當時不知道有多害怕。
“你這樣……我真的很擔心。”程詩陽說道。
翁華沒想到程詩陽會擔心自己,但是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卻是非常高興的。
“好,以後不會這樣了。”翁華很順從的說道。
“不,還是來吧。以後……如果還是會陷入到危險中,那還是來吧。畢竟我是這個地區醫術最高的醫生,別人治療你我不放心。”程詩陽突然又改變主意說。
翁華高興的笑著說:“好,都聽你的。”
聽他這麽說程詩陽滿意了不少,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翁華突然抓住她的手臂,說道:“哪有自己說完話就走的。”
“我還有事。”程詩陽轉身看著翁華說。
“那也不行,我都聽程醫生說話了,你也應該陪我待一會兒。”翁華耍賴道。
“我又沒讓你聽我說話。”程詩陽嘟囔道。
“哎呦,怎麽敢不聽,程醫生剛才那麽凶。”翁華有些委屈的說道,然後又有些小得意的笑著說:“更何況說的是我想聽的話。”
這樣耍賴著,程詩陽終於答應陪他一會兒。
“就一會兒哦,我真的有事呢。”程詩陽再三強調說。
“好,就一會兒。”翁華笑著答應。
“你,先放開我。”程詩陽看了看自己被抓著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的提醒道。
“啊,哦。”意識到自己還抓著程詩陽的手的時候,翁華趕緊鬆開她的手臂。
……
“武器工廠的事情有進展嗎?”鬱非今天到大使館武裝部做工作總結,想起工廠的事情,就順便問了問。
“今天叫你來,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當地警察接到我們的消息後就去了工廠,但已經人去樓空,什麽都沒發現。”大使館武官吳洋大校說道,他是南蘇丹維和部隊的最高軍事指揮長。
“也是,我們那天弄出的動靜太大。”鬱非說道,“查一查注冊工廠的人應該能有些蛛絲馬跡吧。”
雖然不是在國內,但軍人的正義感和責任感不會受到國界的限製。私自製造武器是大事,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個戰亂的國家,稍不謹慎就會釀成大禍。
“注冊的所有記錄全部丟失了。”指揮長說道。
“丟失?怎麽會?”鬱非對這個結果很是驚訝。
“所以我懷疑他們在警方內部有人。”指揮長推測道,又問鬱非:“還記得上次襲擊外交部官員的事情嗎?”
“嗯,記得。”鬱非點點頭說道。
“被抓的犯人到當地警局後也不知所蹤。這應該不是巧合吧。”指揮長饒有深意的說道。
“難道……這二者之間有什麽聯係?”鬱非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自己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這個謎底就要由你去解答了。”指揮長說道,“將這兩件事合並調查,由你負責。”
鬱非有些遲疑的問道:“駐兵人員不是不能牽扯到這種事情中嗎?”
“確實如此,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借口。”指揮長說道,這件事情他已經考慮好了,雖然說地方政府承諾過會給一個答複,但最近形勢很亂,加上製造武器、襲擊他國外交部人員的事情本身就很大,所以不能按常理出牌。
“記者們不是在調查這件事嗎?從今天開始你和你的天狼突擊隊作為記者們的安保人員,時刻保護他們的安全,調查事情原委。”
不得不說,指揮長的這個借口找的很好,記者有調查社會事件的全力,所以追查工廠的事情理所當然。維和士兵又保護本國國民安全的責任,參與到這件事中也情有可原。
一片荒地上,江童正在帶領人做清除地雷的工作。葉司音也非要跟著來,其實隻要江童執意拒絕,她也不好直接跟來,但幸運的是江童最後還是鬆口了。這在葉司音看來是一個好現象,至少自己的努力有了結果。
葉司音半坐在皮卡車的車身上,笑容滿麵的看著正在指揮作業的江童。
“哎~怎麽辦,越看越帥。”葉司音一副花癡的表情看著江童。
江童似乎感覺到有人看他,轉頭看了看葉司音。從他的角度看葉司音是逆光的,看不太清她的臉,即使這樣他依舊覺得很美。
“哎呦,果真,幹活這種東西就是要男女搭配的,有這麽個美女明星看著我們,真是一點都不累。跟副隊長說說以後都讓嫂子一起來吧。”土豆餅一邊用掃雷器探雷,一邊說道。
“嫂子?你小子是不是改口太快了。”狼人說道。
“早晚的事嘛。”土豆餅非常確信的說道。
“你可以去試試。”老鬼慫恿土豆餅說。
“那我去了。”土豆餅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然後就真的去找江童說這件事。
狼人很替土豆餅擔心,問道:“副隊長不會打他嗎?”
“會,當然會啊。”老鬼很確定的說道。
“艾西,你小子,還不給我好好排雷去。”
果真不出老鬼所料,當土豆餅向江童表示希望以後都帶上葉司音一起的時候,江童簡直是暴跳如雷,用腳踢向土豆餅,還好土豆餅反映迅速,巧妙的避開了。
葉司音離江童不遠,聽到了土豆餅的話,自然也看到了江童暴躁的反應,她走下車,來到兩人身邊,說道:“看來大家很喜歡我在一邊看著哦。”
“那當然了,我們可都是嫂子你的粉絲呢。”土豆餅笑容燦爛的說道。
“什麽嫂子,你小子真的欠收拾了吧。”江童威脅土豆餅道。
“哎呦,你幹嘛這麽凶嘛。”葉司音擋在土豆餅麵前,防止江童真的會揍他,又對土豆餅說:“你們能喜歡我真是我的榮幸呢。放心吧,以後我會經常跟著一起來的。”
“常來什麽常來,我同意了嗎?”江童吼道。
“不需要你同意,我這是民心所向。”葉司音得意的說道,又問土豆餅道:“你說對不對?”
“對,就是民心所向。”土豆餅附和說。
一邊的老鬼和狼人聽到他們的對話,都為土豆餅捏了一把汗。
“唉,要死了要死了,他怎麽就學不會適可而止呢。”老鬼感歎道。
“回去後他應該會死的很慘吧。”狼人說道。
“何止很慘,是太慘了,非常的慘。”老鬼搖搖頭說道,“你看看副隊長的表情,估計這會兒正在想弄死他的一百種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