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帶著鐐銬的擁抱
蘇離一直擔心著鬱非,經過一番波折,總算能見他了。不過兩人隻能通過一個小窗見麵說話,即使如此,也比見不到的好。
“你還好嗎?”蘇離站在窗外問道。
蘇離能來,鬱非很是欣慰,笑著回答說:“還不錯哦,吃得好,睡得好,還不用工作,有大把的時間來想蘇記者,這樣的日子真想一直過下去呢。”
看到鬱非還是老樣子,還是那麽幽默,還是那麽帥氣迷人,她放心了不少。
“還能開玩笑,看來真的沒事呢。”蘇離勉強笑著說道。
她很擔心鬱非的境遇,但又不想表現出來讓鬱非擔心她,所以即使憂心忡忡,還是麵帶微笑的,隻是這一抹勉強的微笑,該讓鬱非有多心疼啊。
“我是認真的,真的有用大把的時間想蘇記者呢。”鬱非說道,蘇離的表情他看在眼裏,為了不讓她擔心,鬱非盡量表現出自己沒事的樣子。
“知道了,鬱隊長都這樣了還想著我,我真的很感動呢。”蘇離笑著說道。
“真要感動的話就和我在一起吧。”鬱非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蘇離這下是真的被逗笑了,說道:“什麽呀,哪有在禁閉室告白的。”
“終於笑了,要一直這樣笑哦。”鬱非欣慰的說道。
“本來應該我安慰你的,現在反倒需要你的安慰,真是慚愧啊。”蘇離說道。
“你能來看我就已經是在安慰我了。”鬱非透過玻璃看著蘇離的臉說。
蘇離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道:“證據,我們已經在找了,一定會找到的,一定要找到才行。”後麵的那句話像是在心中下的決心。
一連幾天,大家都在奔波著找各種證據,哪怕又一絲的希望,他們都不想放棄。
蘇離和翁華根據從武器工廠找到的員工名單,找到了20個中國籍工人。又聯係大使館調取這些人的檔案,篩選出5個符合條件的員工。隻是這些工人在南蘇丹無親無故,都是住在工作的工廠,武器工廠整體消失之後,工人也都失去聯係,要想找到他們實在是難上加難。
鬱非雖然被關押著,但也並不清閑,每天麵臨著提審、詢問還要寫各種書麵材料。事情的經過寫了一遍又一遍,所以那些原本記得模糊的事情,也開始清晰起來。
印象中,鬱非暈倒之前,看到了他正前方的廢墟中有一個人影。那個人是躲藏在廢墟之中的,眼神中流露著恐懼,所以他肯定跟陷害自己的人不是一夥人。那麽,他就是目擊證人。
想到這個關鍵點之後,他立刻向上級做了匯報。很快,江童等人就知道了這個消息。與此同時,江童在廢墟中找到了一個遺失的身份證。這對確認目擊者的身份有很大的幫助。
江童找到身份證後立刻打電話給蘇離:“你們確定的五個舉報人名單中是不是有一個叫王作斌的人?”
“是有這個人。怎麽了?”蘇離問道。
“我們在廢棄工廠找到了他的身份證件,他很可能就是那個舉報人,也是槍殺事件的目擊證人。”江童說道。
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有了目擊證人,鬱非的嫌疑就能洗清了。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把王作斌的資料下發到中國維和部隊的各個轄區,讓他們幫忙尋找是最快速的方法了。當然蘇離等人也沒有幹等著,也在積極的尋找中。
江童和葉司音一組在尋找王作斌,意外的發現幾個形跡可疑的人。
“見過這個人嗎?”那幾個人拿著一張照片問江童和葉司音。因為江童穿的是便裝,所以他們沒有什麽防範。
江童仔細看了看照片,然後搖搖頭說:“沒見過。”
得到答案之後那幾個人就離開了,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問。
“那個不是王作斌嗎?”葉司音等那些人離開之後說道。
江童看著那幾人離開的背影,眼神深邃,說道:“嗯,是他,看來我們要加快步伐了,不管這些人出於什麽目的找王作斌,都不能讓他們先找到。”
但是……
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還是沒能找到王作斌的下落。就在這時,規定的期限到了,鬱非將被押送回國,接受軍事法庭的審判。
這個消息無疑是平地驚雷,讓蘇離不知所措,她唯一清楚的就是要阻止這場審判,無論用什麽辦法。
“軍事審判是開玩笑的嗎?怎麽能說開就開?您不是也相信鬱非是被冤枉的嗎?”蘇離找到吳洋大校說道。
“我當然也相信鬱非,可是當地政府不相信,國際社會不相信,死者家屬不相信,那些其他國家的記者也不相信。”吳洋大校情緒激動的說道,“大使館已經盡力拖延時間了,不能再脫了。把鬱非押送到國內審判,是我們最後能做的事情了。”
“不,不是,我們有目擊證人的,隻是還沒找到而已,再寬限我們幾天,一定能找到的。”蘇離焦急的解釋到,“您也知道,軍事法庭已宣判,鬱非的軍旅生涯,甚至……人生,就都完了。”蘇離說著說著幾欲哭了出來。
“我當然知道。隻是……唉”吳洋還想說些什麽,但最後都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
“我已經聯係過聶參謀長了,他會想辦法拖延軍事審判的時間,但也拖延不了多久。”吳洋又說道,“那個目擊證人,如果活著還好,若是已經死了,這件事就回天乏術了。我們還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我能再去看看鬱非嗎?”蘇離問道。
吳洋為難的說:“按規定,他現在不能見任何人。”
“不過,明天在機場能見到他。”吳洋又補充道。
第二天,鬱非被押送到機場。他身穿部隊的正裝,隻是脫去的外套。手被手銬銬著,從背後看去,他身姿挺拔,步伐矯健。不論現在身處什麽樣的境地,他都時刻記著自己是一名軍人。因為是一名軍人,所以不能給祖國丟臉,不能給身上的軍裝丟臉,所以,即使身處逆境,他依然高昂著頭,闊步向前。即使前方荊棘滿布,他也會一往無前,決不退縮。
蘇離趕到機場的時候,鬱非正在兩個衛兵的看押下走著,眼看就快走到機艙前了。
“鬱非”蘇離大喊一聲鬱非的名字,然後毫無顧忌的奔向鬱非。
負責警戒的士兵本想阻攔,但是後趕到的江童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他們也就沒有攔蘇離,任她跑過去找鬱非。
聽到蘇離的聲音,鬱非停下腳步,緩緩的轉身看著蘇離。
蘇離在離鬱非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看著他手上的鐐銬,看著他憔悴的麵容,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眼看著蘇離的眼淚流下,鬱非一陣心疼,快步走到蘇離麵前,伸手為她拭去眼淚,但是眼淚卻越擦越多。
“對不起,對不起,說好要找到證據的,但是我沒能找到,真的對不起。”蘇離一邊哭一邊說道。
“不要說對不起,你已經盡力了,不怪你。”鬱非柔聲對蘇離說。
“可是你要怎麽辦?軍事法庭一宣判,你的人生,就都完了。”蘇離說道。
“現在蘇記者是在關心我的人生嗎?還真讓人高興。”鬱非笑著說道。
聽他這麽說,蘇離更加傷心了,說道:“你都這樣了,我關不關心,還重要麽?”
一滴眼淚順著蘇離的眼角滑落,陽光照在那晶瑩的淚珠上,折射出最絕美的光。
“因為是你,所以重要,很重要。”鬱非深情的看著蘇離說道,比起深情的話語,被他深情的目光注視著,蘇離感到更加幸運。
麵對如此糟糕的境遇還能說出這般動人的情話的,也隻有鬱非了吧。不是因為他心大,而是在他眼裏,蘇離更加重要。雖然他覺得蘇離流淚的樣子也很美,雖然蘇離為他流淚他感到很欣慰,但他依舊不希望蘇離哭,他希望的是,蘇離每一天都幸福快樂。比起蘇離的眼淚,他更喜歡蘇離的笑。
或許下一次見麵就隻能隔著監獄的玻璃了,所以鬱非突然產生了一種想要擁抱蘇離的衝動。於是,他跟隨自己的心意做了。雖然手上戴著手銬不太方便,但並不影響他擁抱蘇離的舉動。他向前邁了一步,離蘇離更近一些,然後抬起自己戴著手銬的雙手,從蘇離的頭套下,緩緩的向下滑落,直到蘇離的腰際。最後,手臂稍稍用力,將蘇離拉入自己的懷中。
他們第一次正式的見麵是在機場,如今又在這個機場分別。今天,陽光依舊明媚,空氣依然清新,隻是兩人的心態與當時大不相同了,境地也跟那次大有差別。從相識到分別,他們一起經曆的所有都還曆曆在目,但就是這樣,才更讓人傷心啊。
你的人生會遇到一些人,也終歸要錯過一些人,這是緣分定好的。但那些注定要相遇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漏掉;那些至關重要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錯過;那些未完的故事,也總要有一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