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詢問病情
“蘇記者,你好,早就聽詩陽提起過你的情況,今天終於能見你了。”文醫生在程詩陽的引薦下見到了蘇離。
程詩陽已經提前告訴了文醫生的身份以及他此行的目的等,蘇離很樂意見一見他。
“你好,聽程醫生說您是我媽媽的主治醫生,謝謝你這麽多年一直盡心照料她。”蘇離客氣的和文醫生握手,臉上的笑容也是很禮貌的。
“這是我作為一個醫生應該做的。”文醫生笑著說道。
“你們坐著聊吧,我先出去了。”程詩陽示意他們坐到旁邊的沙發上談。因為這是醫生和患者之間的談話,她知道自己並不適合在場,並且她在場也沒有什麽幫助,所以就出去了。
房間裏就剩下蘇離和文醫生,蘇離問道:“不知道我母親現在的狀態如何了?”
“有時候會恢複正常的精神狀態,但大多數都是老樣子,你也知道的,她這種情況並不容易好轉。”文醫生回答說。
蘇離點點頭,說道:“應該的。”
對於她這句應該的文醫生有些不解。正常的人聽到他上述的話會說,確實如此或者問有沒有好轉的可能之類的。可是蘇離的回答竟然是應該的?應該的代表什麽意思呢?
“為什麽要回答應該的?”從蘇離的表情和動作中,文醫生看不出任何異常,但直覺又告訴他不能放過這個信息,為了讓他們的談話繼續順利的進行,文醫生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好做進一步的推定。
蘇離勾唇笑笑,說道:“文醫生不是知道的麽?媽媽她經曆了很大的痛苦,那麽痛的話應該是不容易好轉的。”
“確實如此。那你呢?”文醫生一邊說話一邊仔細觀察蘇離的一舉一動。
“我麽?比她更痛苦吧。”蘇離很坦誠的回答。
“為什麽呢?”文醫生繼續追問。
“因為我是親曆者啊。”蘇離臉上淡淡的笑著說出這句話,看起來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文醫生看著她的笑,一眼就看穿了那微笑中隱含的悲痛。
“也是。”文醫生這麽捉摸不定的回答了一句,還沒等到他繼續說,蘇離就先問他說:“媽媽的狀態,能辦理出院麽?爸爸說等我回國以後,想把媽媽接回家,我們一家人一起生活。但是我覺得這件事似乎要經過您這個主治醫生的同意。”
“基本上是沒問題的,隻要按時吃藥,按時去醫院檢查就行,而且監護人要隨時看著,這樣才不至於有危險。”文醫生回答說。
雖然這場談話的主導人應該是他,但是他也不在乎有時讓蘇離占據話語權,因為這樣蘇離可以多說一些,她說的越多,自己就越容易掌握她的信息。至少現在蘇離是配合的,這一點會讓他們的談話輕鬆許多。
“怎麽樣了?”翁華在程詩陽的辦公室等她,程詩陽回來之後他立馬關切的問道。
“放心吧,沒問題的,蘇記者很配合。”程詩陽回答說,說著做回來自己的辦公桌前。
“那就好,之前蘇離一直不喜歡類似於這種心理谘詢的事情,還以為她會生氣呢。”翁華放心的說道。
程詩陽笑笑說道:“沒有,她這次很乖的。”說完她控製不住的打了一個哈欠。
“怎麽?困了麽?”翁華問道。
“嗯,昨天值了一晚上班,還沒來得及睡覺呢。”程詩陽一邊說一邊又打了個哈欠,隨後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哈欠真是越打越上癮,還止不住了。”
翁華心疼的看著她說:“幹嘛這麽辛苦,去睡會兒吧,你這樣我會心疼的。”
“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談完,我還有事找文醫生,在這兒等著吧。”程詩陽說。
“不是剛開始麽,估計還要很久,你先去睡吧,一會兒我找人叫你。”翁華說道。
“那樣多不好,而且我怎麽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呢?”
“哎呀,沒事的。”
“我也沒事的,我在桌子上趴一會兒吧。其實呢,瞌睡也就是一會兒的事,過了這一陣就好了。”
程詩陽說完就在桌子上趴下了,翁華沒有辦法,隻能順著她的意思。程詩陽在桌子上趴了沒多久,很快就睡著了。陽光從身後的窗戶撒在她的後背上,很是溫暖。
翁華看著她熟悉的睡顏,睡夢中微微顫動的睫毛,一時間覺得很安詳。於是,他幹脆也在程詩陽對麵趴下,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
文醫生和蘇離之間的談話,隨著時間的流逝也逐漸進入了較為關鍵的問題上。
“對於那件事,你印象最深的是什麽?”文醫生問。
“印象最深的麽?那一天發生的所有事印象都很深。”蘇離回答說。
“聽說你經常做夢,夢裏最長出現的是什麽場景?”文醫生又問。
“印象最深的……”蘇離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似乎是在思考怎麽回答文醫生的問題。但是她看著看著,突然看到自己原本白皙的手上沾滿了血液,這一衝擊,讓她從思考中震驚而醒。
還好,這樣混亂的時間並不長,她很快恢複了常態,手還是原來的樣子,並沒有血跡。最近她時常經曆這種混亂,有一次洗衣服的時候,竟然看到滿盆的鮮血;有一次給葉司音抵杯子的時候,看到自己手上的鮮血,嚇得她連杯子都拿掉了……
這樣的事情最近越發頻繁的出現,不過還好,除了她自己,沒有別人知道。不過蘇離眼中認為的好,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卻需要長久的時光來考驗。
從剛才的混亂中恢複過來之後,為使自己保持冷靜,蘇離皺眉,用手揉了揉自己眉心的位置。
文醫生看到她的舉動,問到:“你還好嗎?”
蘇離放下手保持原來的動作,說道:“不怎麽好。文醫生,我們能不談這個問題麽?您也知道,這件事給我留下的陰影很大,雖然現在有所好轉,但那件事還是我很不願意提起的。”
文醫生點點頭說道:“可以理解。”
鬱非一個人在辦公室中對著空白的轉業申請表。這些天,每當他一個人的時候,總在思考這件事,思考來思考去,一直沒有好的解決辦法,讓他很是鬱悶。
正在他專心致誌思考的時候,江童回了辦公室。鬱非看到他回來,下意識的拿起放在手邊的其他文件,將那張退伍申請表蓋住。
本來江童沒注意到他桌上的東西,但是他這一舉動太過明顯,搞得江童一下來了好奇心,很想知道他在幹什麽。
“在看什麽東西,還遮遮掩掩的。”江童說著就已經走了過來。
“沒看什麽。”鬱非假裝不在意的說道。
江童狐疑的看著他說道:“心虛了,絕對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說著他打算去拿鬱非桌上的東西。鬱非死死的按住不讓他看。
“什麽東西,還不如我看,難不成你在看小黃書麽?這麽怕被人看到。”江童一邊想辦法移開鬱非的手一邊說道。
“哎呀,不是啦。”鬱非一邊固守陣地一邊說道。
“不然那是什麽?給蘇記者寫的情書麽?”江童問。
“什麽情書啊,你以為我是你啊,還用那麽老套的手法。”鬱非反駁的時候還不忘挖苦江童。
“哪裏老套了?”江童不滿鬱非的評價,說道,“既然不是小黃書也不是給蘇記者的情書,那就是我可以看的了,那你幹嘛還遮遮掩掩的。”
“其實我一開始都沒有看到的,就是因為你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我才注意到的。”江童說著已經從鬱非手中把東西搶了過來。
鬱非見江童已經把東西搶了過去,無可奈何,隻能作罷。
“我到要看看這是什麽東西,你這麽……”江童搶過東西就看,待看到文件的題頭的時候,他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江童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愣了半響後,看著鬱非問道:“你那轉業申請表幹什麽,不會是給自己用的吧。”
他很期待從鬱非口中說不是,但是鬱非沉默了,沉默就是默認。
“哇,這也太讓人不爽了吧,你怎麽能這樣,自己偷偷摸摸的在這裏天轉業申請麽?好歹這麽久都戰友了,至少要跟我們說一下吧。”江童對於鬱非的這一舉動很不滿,一般情況下,他從來不對鬱非這麽說話。他的語氣中,不是生氣,是失望。
“不是,為什麽呀,好好的,為什麽突然想起轉業的事情了?別告訴我什麽覺得當兵太累太苦了,那可不是你的作風。”江童有說道,他差點就急得團團轉了。
“如果,在當兵和司音之間你隻能選一個,你會怎麽選?”鬱非沒有正麵回答江童的問題,而是問道。
他的話如一盆涼水,效果很好,讓不冷靜的江童一下子冷靜下來,他問到:“是蘇記者讓你轉業的麽?”之後他又否定了自己,“不對,雖然蘇記者確實不太喜歡軍人這個職業,但是她一直沒有說過讓你轉業的事情,她不是那種以感情要挾別人的人,對吧?”
後麵的話是在向鬱非求證。這一次他得到了鬱非的正麵回答,鬱非說:“不是蘇記者,是她的父親。”
“蘇記者的父親?”江童不解的問。
“嗯,你被傳染病著咬傷的那天,我去市區,就是伯父叫我過去的。”鬱非回答。
“蘇記者的父親,不是據說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門了麽?”江童問。
“是,但是為了這件事,他親自過來了。應該對這件事很重視吧,所以才親自過來。”鬱非說。
“他怎麽說的?”江童又問。
“他說不反對我和蘇記者在一起,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讓我轉業。”鬱非說著歎了口氣,坐到身後的凳子上,一臉愁苦。
“哎~別這麽灰心喪氣的,又不是蘇記者讓你轉業,還有挽回的餘地。你跟蘇記者兩個人一起商量嘛,總會有辦法的。”江童寬慰江童道,他覺得這個要求隻要不是蘇離提出來的,就還有挽回的空間。
“我之前也是這麽打算的。但是現在覺得不能告訴她了。她十年來一直沒有得到親人的關愛,看到爸爸為了她出門,簡直高興的不得了,她以為她爸爸不反對我們在一起,還一直在期待等回國後我們能一起吃飯,享受家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
“那是她十年來的願望,也是第一次裏那個願望那麽近,觸手可及,所以滿懷期待的,等著我派兵結束,我們一起回去。我怎麽忍心把這件事告訴她,毀掉她的美好的期待呢。”
鬱非的考慮不無道理,不知道蘇離得知事情的全部之後會有怎樣的舉動,或者會是什麽心情,但總之失望會有的,傷心會有的,也免不了要做一個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