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夢魘

  呼救聲和其他聲音交織在一起,似乎吵到安彥哲了,他不悅的皺起了眉頭。手下的人還算懂眼色,看到他皺起眉頭,就想要快速結束眼前的糾葛。於是,不顧姐姐的反對,硬要拉走妹妹,但是姐姐不會輕易讓他帶走妹妹,妹妹也不打算鬆開姐姐的手,於是三人又開始了一場拉扯。或許是想要那個鬆手,姐姐幹脆趴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這可不是象征性的咬一咬,關乎到生命的,自然是咬得死死的,咬緊牙關不放鬆的那種。


  那個手下被姐姐咬了,胳膊上傳來劇烈的疼痛,或許是下意識的動作吧,他舉起右手中拿著的刀,胡亂的砍了下去。


  時間進入了慢動作,慢到蘇離能看清每個人的每一個動作。安彥哲的手下舉起刀,姐姐還抓著他的另一隻胳膊,用嘴咬著。妹妹用手抓著姐姐的胳膊,眼神驚恐的看著即將掉下來的刀。隨著那人手中的刀落下,格局變了,妹妹原本抓著姐姐的手突然的鬆開了,於是刀穩穩的落在了姐姐的手臂上。


  蘇離隻覺得眼前一陣血霧噴灑出來,隨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飛了出去,耳邊傳來女人痛苦的尖叫。很久之後,蘇離才知道,那一瞬飛出的東西,是姐姐的手臂。


  血霧噴灑,使得眼前的景象都充斥著紅色,這是鬱非經常看到的顏色,是他經常麵對的場景。對於這樣的場景,他已經再熟悉不過了。或許剛成為特種兵的時候,他還對這種情況很不適應,但後來他漸漸明白,若想保護一些東西,總要失去一些東西。比如說現在,若想保護那些演員,就必須犧牲自己為人的慈悲,解決掉阻攔他們的敵人。


  他一邊扣動扳機,一邊還不忘回頭看看那些他要守護的人,見他們都安穩的躲在安全區,才放心下來。有時候,他會低頭藏在掩體後麵,躲避對麵射來的子彈,有時他會利用對麵火力不猛的空擋換個位置,或者用側滾翻、前滾翻等姿勢,離開火力的集中點,繼續和敵人對抗。


  這時對麵突然扔了個zhadan過來,鬱非大喊一聲“隱蔽。”自己也低頭藏在掩體後,躲避zhadan帶來的衝擊。zhadan在鬱非前麵爆炸,散出一陣煙霧,讓人在短暫的一段時間內看不到周圍的情景。


  眼前一陣迷蒙,似乎什麽也看不清了。過了一會兒,實現重新恢複,蘇離才知道,原來剛才那陣迷蒙是淚水的緣故。


  是什麽讓她流淚的呢?害怕麽?不,更多的是後悔吧,後悔當時自己鬆開了手,否則到最後慘死的就不是姐姐了呀。是她一瞬間鬆開的手,導致了姐姐悲慘的結局。


  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隻是周圍又變得安靜了,她再次處於失聰的狀態,什麽聲音也聽不到了。隻是情節在繼續,仿佛實在看一出默劇。


  安彥哲又說了什麽,蘇離知道他說的是:“既然如此,就從她先開始吧,都是要死的人,早一些晚一些不會差很多。”


  於是,在安彥哲的命令下,他的手下不再去管女孩,而是將刀口對準了她的姐姐。剛才那場意外砍掉了姐姐的一直手臂,接著又是一刀砍斷了剩下一直手臂。


  姐姐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和刀子落下的瞬間幾乎同時,蘇離記得那喊聲是有多麽的淒厲。他看到姐姐在地上,她的腿肚在抽搐,全身痙攣起來。她多想上前去阻止,卻又阻止不了。


  安彥哲的眼神是那麽的冰冷,冰冷的看到這殘忍的場景眼神都沒有任何的變化。他是在享受吧。對,他一定在享受。或許十年之後的安彥哲因為愛上蘇離的緣故再想起那天的事情時會後悔,但十年前經曆著那件事的他的內心,一定是高興的吧。


  視線從安彥哲的身上移開,蘇離看到了不遠處因為害怕蜷縮在一起的小男孩,他大哭著喊著媽媽,當時的他該有多害怕啊,這是小小年紀的他不應該經曆的一切呀。


  是的,他不能看到,不能看到正在發生的事。於是蘇離來到小凡身邊蹲下,伸手去遮住他的雙眼,然而最後遮住小凡眼睛的,卻不是蘇離的手,而是一雙更小的手,是少年時代的蘇離的手。


  女孩來到小凡身邊,把幼小的他攬入懷中,用手遮住他的眼睛,讓他與這血腥的世界暫時隔離開來。


  明明是女孩摟著小凡,蘇離卻感受到小凡顫抖的厲害。或許是那害怕的顫抖的感覺已經深入到蘇離的記憶深處了吧,讓她現在還能深刻的體會到。


  這是在夢中吧?這是在夢中啊!夢為什麽會如此真實呢?是因為曾經親身經曆過吧。經曆過的事情總是難以忘記的,尤其是那些事情本身就讓人難以忘記。


  舉在空中的刀在天花板上的燈光的招搖下顯得更加鋒利,它再一次自從中落下。


  “不要。”隨著這聲不要,蘇離騰的一身從爬著的桌子上坐起來,終於回到了現實當中。


  驚醒之後的蘇離半天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大概是短時間內無法從那場噩夢的衝擊下緩過來吧。那是場噩夢,也是蘇離擺脫不了的回憶,它們和後來發生的一些事,共同吞噬著蘇離的意誌,一點點的將她拽入病魘的深淵。


  如果疾病是一口深淵的話,是蘇離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接近深淵之底了,那底下是什麽呢?蘇離並不想知道,但直覺告訴她,那是她日後要去往的地方。


  愣了一會兒之後,蘇離起身倒了杯水喝,走到窗前,去看外麵的風景。


  激烈的戰鬥場麵印在玻璃上,不停地有zhandan掀起的火光充斥。威拿巴平靜的看著那一切,但心中確實不平靜的,這是他親手為自己尋來的複仇的時刻,他不允許因為提前的喜悅使得自己之前的所有準備前功盡棄,所以他要盡量保持冷靜。


  “繼續增加人手,一個人都不要放走。”威拿巴說道,“我要讓這裏成為他們的葬身之地,然後把這些人的屍體全都扔到中國大使館門前。”說話的時候威拿巴似乎已經想象到那樣做所引起的轟動和自己日後的喜悅了。


  “老大,那邊打的那麽激烈,我們不需要去幫忙嗎?”伊蘇曼的手下問道。


  “應該要幫忙的。”伊蘇曼觀察著戰況說道。


  “那……要去嗎?”手下試探性的問道。


  “誒~不用,他們的援軍馬上到了,用不到我們。”伊蘇曼說道。


  手下有些疑問,為什麽中國部隊的援軍到不到老大會知道呢?但是他沒有問,而是把這個疑問留在心中。


  不多時,他們果真看到了大規模的部隊跑步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來了,來了,真來了。”手下看到援軍不知道為什麽很激動很高興的說,仿佛是自己在苦戰,然後等到了援軍一樣。


  “我就知道,他們會最好完全的準備的。看來我沒有選錯。”伊蘇曼一臉滿意的說道,對於今天晚上的事,除了等待結果的時間漫長了點,其他都是滿意的。


  “弟兄們,都打起精神來,我們馬上就能回家了。”伊蘇曼高興的說道,他說的家就是被威拿巴占領的基地,今天終於可以物歸原主了。


  在鬱非等人在苦苦堅持下,終於等到了援軍的到來。本來憑借天狼突擊隊隊員的實力,從這裏安然的退出去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多了這麽些人質,那就很不一樣了。他們五個人,要保護數倍於他們的人質,想要突破封鎖出去著實不易。幸好,鬱非提前就通知了大使館武官處,吳洋大校派最近的維和部隊支援他們。援軍到來之後,對基地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清掃,凡是抵抗的,一律不手軟。


  威拿巴的安排並不是沒有可行性,隻是援軍到來太突兀,他將大部分的人都調去對付鬱非他們了。導致援軍很順利的就進入了基地。援軍在裝甲車的掩護下一路推進,這種武器上的優勢也不容小視。


  “老大,他們的援軍到了,怎麽辦?”手下慌張的來報,威拿巴幻想的複仇的事情怕是短時期內不能實現了。


  外圍攻擊,內部突破,很快把包圍著鬱非等人的包圍圈擊潰。勝利的到來是顯而易見的。


  援軍很快接手了保護人質的任務,鬱非認為他和他的隊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於是帶領著隊員們去往威拿巴所在的地方。路上,好巧不巧的遇到了打算逃跑的威拿巴和他的手下。


  雙方見麵,雖說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但也分外眼紅,毫不由說的舉槍就打。隨著子彈的四處分散,大家一邊反擊一邊找地方隱蔽。又進行了一場小型的戰鬥。


  這時,太陽從東方的地平線上升起,金色的光芒撒向大地,將黑暗驅逐,為人間帶來白晝。


  威拿巴既知複仇不成,也就無心戀戰,在手下和鬱非等人對抗的時候,悄無聲息的退出戰鬥逃跑。


  鬱非看到威拿巴逃跑,本想追上去,但無奈對方的火力太猛,他還要一邊反擊一邊躲藏,一轉眼的功夫,威拿巴就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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