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殘酷的真相
距離回國還有一天的時間,程詩陽查完房回到辦公室,發現桌子上有一個信封。信封上什麽也沒寫,沒有郵票,沒有地址,沒有落款,什麽都沒有,看上前還非常嶄新。
她有些好奇,就拆開信封來看,裏麵隻裝著一個u盤,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怎麽回事?是誰送來的?”程詩陽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道,一邊打開電腦,插上u盤。
打開u盤後,依舊很讓人奇怪,裏麵隻有一段視頻,名字叫做“十年前”。帶著疑惑和好奇,程詩陽點開了這段視頻。
視頻開始的時候,視角很黑,也沒有聲音,漸漸的,有了光亮,看起來是在一個樓道裏,周圍的環境看起來很破舊,畫麵中沒有人,隻是對著一扇門,突然間來了一個人,打開了那扇門。門裏的世界也很黑,雖然外麵的亮光透過去一點,但依舊看不清裏麵的狀況。
接著,有幾個人進入了房間。之後,在幾聲尖叫和哭泣聲的夾雜下,帶出來三個人,一個女人,一個十幾歲的女孩,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他們都臉在屏幕中出現的時候,程詩陽看到了女孩的臉。
“這是……蘇記者嗎?”程詩陽靠近電腦屏幕仔細的看,但畢竟那是十年前的視頻了,蘇離和以前比起來也有變化,所以她不是很確定。
但如果能確定那是蘇離的話,這段視頻記錄的應該是她被綁架之後是的事。
是誰錄了這段視頻?又是誰把它送來的呢?為什麽要送過來,又有什麽目的呢?帶著這樣的疑問,程詩陽繼續往下看視頻。
越往下看,她的表情越凝重,她的眉毛由微微皺起到緊緊鎖在一起,預示著這段時間給她帶來的衝擊很大。
“天哪!”看完視頻的程詩陽感歎道:“原來是這樣,因為這樣才選擇把那份痛苦鎖住嗎?”
這件事非同小可,程詩陽看完視頻後立刻叫來了查爾、鬱非、翁華、葉司音,陪著他們又看了一段視頻。
沒有看到這段視頻的四人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因為程詩陽說事關重大,他們也就湊在一起,通過一個小小的電腦屏幕看。
“是蘇離沒錯,還有蘇欣姐和小凡。”翁華看到視頻中蘇離等人出來的時候就說道,也間接確定了這段視頻闡述的事情就是十年前蘇離經曆過的事情。
不過十年前的往事中,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嗎?這是大家此刻的疑問,帶著這疑問,繼續觀看那段視頻。
視頻中的主要人物一直都是蘇離三人,可以看出視頻拍攝的時候是一個對著他們的。
“就從她開始吧。”視頻中出現一個男聲,由於鏡頭沒有轉動,他們無法知曉說話的人是誰。
可是,查爾一下就聽了出來,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他追隨那個人也有十多年了。那是安彥哲的聲音。對於十年前的事,查爾雖然知道一些,但也隻是當事人的一些零星的回憶。他知道,這段視頻中一定包含著蘇離和安彥哲兩人的罪和悔。
視頻中完整的記錄了那天的事情,從開始到結束。
“離兒,到姐姐這裏來,不要怕。”蘇欣說道。
看到這裏的時候,翁華已經滿含了淚水,他知道那件事是痛苦的回憶,卻不知道它如此殘忍。或許是故意的,攝像的人特意把蘇欣血肉模糊的樣子拉近,以至於看這段視頻的人能清楚的看到她的樣子。
“拿起地上的刀,到姐姐身邊來,幫姐姐結束這份痛苦吧。”蘇欣的聲音又響起了。
接著鏡頭轉向了蘇離,她的臉上有星星點點的血珠掛在上麵,眼淚不住的流下,和臉上的血珠融合,已經分辨不出是淚水還是血水了。那鮮紅的顏色將她的臉襯的分外白皙,滿麵的淚痕,惹人憐惜。
鬱非看到這樣的蘇離,暗自捏緊拳頭。一直以來該多麽痛啊,是怎麽一個人忍受了那麽艱難的事情呢?這樣的蘇離,更讓他心疼。
鏡頭向下,眾人的視角也順著鏡頭往下,他們看到血水從蘇欣的身旁流到蘇離的腳下,染紅了她的白鞋。雪白色和鮮紅色融合在一起,透著些粉紅的色彩。蘇離彎下腰,用顫巍巍的手撿起地上的刀,一步步向蘇欣走去。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那個時候我不應該掙紮的,不應該求姐姐救我,那樣的話,姐姐就能活著了,對不起。”蘇離跪倒在地上的女子的麵前,悲痛的說道,眼淚一直沒有停過。她伸出手想要撫摸蘇欣,可是她血肉模糊的身軀,那裏還有下手的地方啊。於是伸出的手又顫巍巍的收回。
“是姐姐應該說對不起,不該讓離兒遭受這些。離兒能原諒姐姐的吧。姐姐現在很痛,很痛,離兒能幫姐姐嗎?幫姐姐結束痛苦,好不好。”蘇欣央求道,淚水從她的眼眶流出,一出來就變成了血水。
遲疑了許久,蘇離終於用雙手舉起手中的刀,對著麵前的人——蘇欣,她的姐姐,刺了下去。
“天哪!怎麽辦……”葉司音看到這一幕,已經忍不住驚呼了出來。
隨著蘇離把刀刺入蘇欣的身上,血水從她的體內,自下而上的噴湧出來,血濺到了蘇離的臉上,也濺到了鏡頭上。幾滴血珠掛在鏡頭上,遲遲沒能退散。
他們看到蘇離爬在蘇欣的屍體旁,聽到她悲痛的哭泣聲,此外還有一個男孩的聲音,不斷的含著“媽媽……”
看完那段視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大家似乎還沒能從剛才的震驚中脫離出來。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低著頭一言不發。
原來這就是真想啊,竟是如此的殘酷。難怪蘇離一直以來備受折磨,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睡不著。現在,除了覺得殘酷,似乎也找不出其他詞語來形態他們看完這段視頻之後的感受了。
“視頻,從哪裏來的?”鬱非問道,打破了安靜的有些詭異的氛圍。
“我回來的時候有一個信封,不過什麽也沒寫,不知道是誰送的,問過值班的護士,說沒看到人進來。”程詩陽回答道。
“為什麽這個時候送來了這段視頻呢?”翁華疑問道。
隻是誰也沒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怕是隻有送視頻來的人才知道吧,可是送視頻的人又是誰呢?
“現在,最主要的不是視頻的來源,是蘇記者的病情,查爾醫生,您怎麽看?”程詩陽問道。
“程醫生說的很對,現在,我們已經找到蘇記者的病源了,需要改變以往的觀點了。我們有足夠的理由認為,蘇記者長久以來忍受的痛苦,不是因為綁架本身留給她的恐懼,而是……”查爾說著看了眾人一眼,繼續說:“自責,親手結束姐姐生命的自責,無法求助親人的自責,以及最近的,對安彥哲的死的自責,對布諾的死的自責。”
“對其他人的我能理解,可是對安彥哲,為什麽是自責呢?不應該恨他才對嗎?”翁華不解的問道。
“安彥哲做出那樣的事情,是因為更久以前,參謀長對他的家庭做出的事情的報複。蘇記者在知道那些事情之後說過,對安彥哲,她心疼了。因為那種感情,她很自責來著。”鬱非說道。
“我也知道。”沉默良久的葉司音開口說道:“安彥哲墜機之後,蘇離還很關心有沒有找到他的屍體,當時很傷心來著。”
“昨天跟她交談的時候,問她關於安彥哲還記得什麽,她說是我愛你,局勢那是安彥哲臨死前對她說的最後的話。”查爾說道。
經過這一波信息共享,蘇離的病情仿佛已經有些眉目了。
“因為自責,選擇了忘記,忘記感受到的幸福,隻記得悲傷,隻記得那些她認為由她造成的死亡。每一段死亡有多另她心痛,她記得越深刻。”程詩陽說道。
鬱非帶著沉重的步伐推門走進蘇離的病房,看到蘇離依舊目光無神的坐在床上,很是心痛。他走近看蘇離的時候,發現淚水從她的眼角留下。
“怎麽了?為什麽哭了?”鬱非柔聲問道,但他的問話注定得不到回答。
那不記得她的蘇離,隻顧自己流著淚,從來不會想到她的淚水滴進鬱非的心中有多痛。
鬱非伸手為蘇離拭去臉上的淚珠,這一次,蘇離竟然沒有躲開他,也沒有用充滿戒備和恐懼的眼神看著他,這讓鬱非心中多少感到一點欣慰。
“很難吧,一個人做了那樣的抉擇,一個人忍受了這麽長時間,辛苦你了。可是,那些都不是你的錯啊,是不該由你來承擔的後果。不要沉浸在那些痛苦中了,你已經在裏麵待了太久了,十年來每日每夜的內心煎熬,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承受了。”鬱非看著蘇離說道。
是啊,那些事情本來就不該是她的錯啊。可是她卻一個人背負了那麽久。待的太久,以至於最後忘記出來的辦法,以至於迷失了通往幸福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