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萬鬼之王
南宮雲逸呆愣地望著前方,目光渙散,鹿函伸出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南宮雲逸仍舊沒有反應。
她不是驚呆了,也不是被嚇到了,隻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些,真的是花如顏做的?”
鹿函聳了聳肩膀道:“不然還是我做的?”
“她怎麽……”南宮雲逸臉色蒼白,咬牙切齒地從嘴裏擠出來了這麽幾個字道:“她怎麽可以這樣?!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毀掉的是一個家庭嗎?”
鹿函能夠理解南宮雲逸的憤慨,的確,花如顏所做的事情,的確是讓人感到天理不容,然而,鹿函歎了口氣道:“她自己不是說了嗎?是為了成為鬼母的修煉。依我看來,這事情才隻是一個開端,想要修煉成鬼母,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如果這就是她的目的,那麽相信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殺戮。”
南宮雲逸抬起頭來望著鹿函道:“鬼母?那鬼母到底是做什麽的?”
鹿函抬頭望了望天上的圓月,折騰了一個晚上,天上的月光已經暗淡下來,好像已經燃盡了自己所有的光亮一樣,就像現在的自己,充滿了疲憊。
這是鹿函第一次發現做鬼居然也會累的,他不由得苦笑,搖了搖頭。
關於鬼母這回事兒,鹿函不知道自己說出來之後,南宮雲逸是否能夠理解,因為對他自己來說,都顯得虛無縹緲不敢相信。
自己身邊那個道士曾經說過,鬼的世界也有一個龐大的體係。
老子曾經說過,道法自然,這個世界上的萬物沒有真正的消弭,而是從萬物轉化成了萬物。
簡單來說,一草一木死了之後落入泥土,變成養分,成為了新的能量,或者成了牛羊的飼料,這中間的過程,就是萬物之間的循環。
而人死後,身體被埋在土壤之中,也成為了自然的一部分,衍生出了新的本體,成為新生命的一部分,靈魂則去投胎轉世,以六道重新回到世間。
但並非所有魂魄都願意去投胎轉世,其中的一部分,因為抱有怨念和執念,仍舊戀戀不舍地停留在這個世界上,這一部分,就是鬼。
這世上能死多少人,就會有多少鬼,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坦然而去,由此可見,鬼的數量龐大,但是成分也不同,就和另一個人間一樣。
而道士告訴過鹿函,在那個屬於鬼的世界,也就是陽間的人所說的陰界,也是有著其統治體係的,坐在王座上的,當屬鬼王鬼母,乃是統治鬼界的王權。
小時候,鹿函隻是拿這個故事當做神話故事來聽,但是隨著年齡增長,多少也有思考,首先,大概是覺得那個世界虛無縹緲,被自己自動劃分為了“不可能”出現的東西。
於是當那種自己認定了是絕不可能存在的事物出現在了自己生活的世界裏,那種恐怖程度可想而知,鹿函不光是覺得不可思議,甚至不敢告訴南宮雲逸,總覺得即便是說給她了,南宮雲逸也不可能相信。
見到鹿函的沉默,南宮雲逸也變得有點兒心思沉重,她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隻是懇誠地望著鹿函道:“總之,如果周亦凡和那個花如顏真的變成了鬼王鬼母,將會是很厲害的東西,是嗎?”
“是。厲害是自然的,但是厲害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兒,最重要的還是善惡的問題。”
那麽這個花如顏,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善類了。
南宮雲逸心思沉重,她多少能明白了什麽,因為鹿函剛剛說過,在花如顏修煉成之前,還需要很多的陰氣,也就意味著還會做很多恐怖的事情。
“你放心,也不是攔不住她,反正花如顏現在的修為還不夠,在她變得很厲害之前,”鹿函柔聲對南宮雲逸說著,那語氣好像是個哥哥在哄著少不更事的小妹妹一樣,“我們幹掉她不就行了!”
鹿函說著,拍了拍南宮雲逸的肩膀,聲音也顯得很是爽朗道:“我們現在就去找你那個什麽菊花幫忙,先把那對夫妻的生魂抓住,做的及時的話,說不定還能讓那對夫妻恢複正常。”
能夠阻擋花如顏,隻是鹿函的一個猜想,他現在隻是抱著一個賭博的心態,因為要想統帥鬼界,必須要有鬼王和鬼母的同時存在,而這兩個人的生辰八字還必須極度匹配,沒有那麽巧合,剛好就能被花如顏和周亦凡碰在一起。
還有一件讓鹿函放不下的事情,就是附著著周亦凡最後一縷魂魄的木頭人,如果那隻木頭人落在花如顏的手上,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正當鹿函惦念著這件事兒的時候,旁邊的南宮雲逸突然叫了一聲道:“鹿函,我總覺得有件事情好像不太對勁兒。”
鹿函心裏咯噔一聲,“什麽?”
“你記得嗎?周家來人告訴我們周家死了人的事情,是我們去周家祖墓的第二天,那也就是說,當時花如顏應該還沒死才對,至少也應該是送葬之後的事情,那我怎麽會碰上花如顏的陰魂?”
沒錯兒,鹿函剛剛一直覺得哪裏對不上號,現在聽南宮雲逸這麽一說,好像突然明白了,咬著牙低聲道:“所以說,這就是我覺得周家不對勁兒的地方。”
周家好像早就知道什麽似的。
南宮雲逸咬著嘴唇道:“我們又不能去撬開周家人的嘴巴,那種人家,想要保守什麽秘密,哪怕咬碎了牙齒也不會說的。”
“那就隻能從花如顏身上下手咯,反正,她現在不是認為我是周亦凡嗎?”鹿函說起這個突然笑了,勾著南宮雲逸的下巴道:“還以為你是橫刀奪愛來了,哎哎,這女鬼肯定是吃醋了,以為我和你有什麽奸清吧?”
“呸呸呸!”南宮雲逸霎時間麵紅耳赤,連連往後跳了兩步道:“別胡說八道!”
正當南宮雲逸這樣說著,卻看到對麵的鹿函突然變了臉色,然後一把撈住了南宮雲逸,將她拽到自己的身後,南宮雲逸人剛站穩,這便看到剛剛出現在她背後的巫小竹,原來兩人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巫家附近,要不是鹿函剛剛拉她過來,恐怕已經撞上了巫小竹。
巫小竹仍舊是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冷麵孔,望著鹿函的眼神之中多少還有些敵意,鹿函冷笑一聲道:“大哥,你不用拿這種好像看誰都欠你錢的眼神看著我,老子是鬼,但是又沒去你家惹事兒,你至於咬著不放嗎?”
“至於,人鬼殊途,這人世間,不是你們該待的地方,我的職責,就是送你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你還沒完沒了了你!”鹿函被氣得鼻子不是鼻子臉部是臉,一秒鍾前還高冷得不下凡塵似的,一秒鍾之後,已經張牙舞爪直奔巫小竹撲了過去,南宮雲逸連忙上前攔著鹿函,可是這家夥大概是真被氣到了,任由南宮雲逸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還是拽不動他。
對麵的巫小竹仍舊麵沉如水,倒是不慌不忙地從懷裏捏出了幾張黃符。
好吧,在那黃符出現的瞬間,剛剛還胡亂撲騰著手腳的鹿函立馬不動了,反倒是乖乖地往後退了幾步,哼了一聲道:“好鬼不和道士鬥,這次就饒了你了。”
南宮雲逸盯著鹿函,聽到這話,嘴角止不住抽了一下,臉上的嘲諷之色更是不用提了。
幾人折騰的功夫,遠處,一個身影正搖搖晃晃而來,南宮雲逸眯著眼睛一看,竟然是巫小菊,這家夥走起路來晃晃悠悠的,嘴裏還嘰裏咕嚕地哼哼著什麽,南宮雲逸一看她那架勢,就知道這小妮子肯定是到墳地裏偷酒喝去了。
巫小菊貪酒,對於這一點,她是這樣解釋的--這和她特殊的職業有關,身為一個神婆,難免經常經曆一些陰森恐怖之事,喝酒隻是為了壯膽罷了。
南宮雲逸對於這個借口倒是深信不疑,這巫小菊經常自己嚇唬自己,被嚇得睡不著,幹脆就灌得酩酊大醉,反倒能睡個好覺,她甚至知道巫小菊喝酒的特殊習慣,她並不一次把家裏的酒都喝完,而是留下一半,晚上趁著別人家都睡了,巫小菊先是把那一半喝了,喝得人已微醺,就拎著酒葫蘆進了墳地,偷走別人墳頭祭奠的美酒,然後一邊喝一邊回家,第二天周而複始。
試問,這世界上為了喝酒這麽不要命的,巫小菊也該算是頭一位了。
巫小菊壓根兒沒看到三個,晃晃悠悠走到三人麵前,將那巫小竹推了一把,嘴裏還念叨著:“別擋姑奶奶的路啊,都是些小鬼小妖,小心姑奶奶收了你們!”
南宮雲逸心頭一緊,她可是眼睜睜看著巫小竹的臉色從白轉黑又變白了,這才連忙拉著巫小菊進門,順手招呼著巫小竹道:“小哥,我有要緊事兒求你救人,咱們先進來再說吧!”
西廂房裏,傳來巫小菊將鞋襪劈裏啪啦扔得滿天飛的聲音,這小妮子倒是幹脆,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剝粽子似的剝個精光便鑽了被窩,南宮雲逸把西廂房的門鎖緊,再進東邊正屋裏時,就看到鹿函和巫小竹正劍拔弩張地望著對方,南宮雲逸趕忙擋在了中央,將事情的原委全都告訴了巫小竹。
“所以,那對夫妻能否獲救,還要看小哥你肯不肯幫忙了!”
幾分鍾之後,巫小竹、鹿函和南宮雲逸已經走在了前往郊外的路上。
巫小竹如此痛快地答應幫忙,讓南宮雲逸感到很是出乎意料,不用說,對巫小竹自然是多了幾分感激,跟在巫小竹前前後後致謝,看到南宮雲逸那德行,鹿函哼了一聲道:“不就是抓鬼嗎!我又不是不能抓!”
這話讓前麵的巫小竹和南宮雲逸都停下了腳步,就看到巫小竹回過頭來,晃了晃手中的桃木劍,打算扔給鹿函,似笑非笑道:“那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