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疼痛鑽心
南宮雲逸感覺自己麵前是一片空氣,然而這種力量就是從空氣之中伸過來,用了想要將她置於死地的力氣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南宮雲逸不停地揮動著手腳,卻偏偏什麽都碰不到!
肺裏的空氣正在一點點變少,南宮雲逸臉頰通紅,覺得自己的視線也有點兒模糊,甚至看不清對麵鹿函那輪廓清晰的麵容,好像有兩個鹿函正在自己眼前交疊搖晃,隨著他瘋了一樣用手中的掃把抽打麵前的空氣,一陣陣黑霧也揚灑開來,讓南宮雲逸的視線更加虛幻,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變得無比沉重,就快要摔倒在地。
鹿函氣得破口大罵,然而卻無濟於事,這女人乃是抱定了要同歸於盡的決心,對於鹿函的撲打根本置之不理。
旁邊的巫小竹已經開始布陣,根本停不下來,隻能看著這邊的情況幹著急,鹿函想到這裏,幹脆一咬牙,搶過了巫小竹手中的黃符!
鹿函的手碰到黃符的瞬間,一陣鑽心的灼痛瞬間在指尖炸裂開來,疼得他雙手發軟,根本使不上力氣,那感覺就好像有人用電焊槍在烤著他的手指一樣。
說疼痛鑽心,看來一點兒都不誇張。
可鹿函根本沒工夫估計這指尖的疼痛,迅速地將那黃符貼在了女人的天靈蓋上!
女人本來正抬著雙手死死掐著南宮雲逸的脖子,被那黃符貼上之後,立馬哀嚎了一聲,身體也鬆垮下來,看來是使不上力氣了,說時遲那時快,鹿函揮著手中那柄掃把,對著女人的胳膊狠狠抽了兩把,女人這才鬆開了南宮雲逸。
南宮雲逸慌忙連連喘了兩口氣,好像剛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兒似的,她一抬頭便迎上了女人的視線,隻見那視線之中充滿了痛苦、憤怒,還有和這世界同歸於盡的絕望,望著那目光,南宮雲逸卻覺得心髒一陣絞痛。
她雖然未曾身為母親,但也能理解那種痛苦,有人奪去了她的孩子,那是在這世上,她最為珍視的東西……想到這裏,南宮雲逸竟然一點兒都不恨這女人,反倒是充滿了同情。
旁邊,巫小竹的一聲喊聲打斷了幾人的思路,隻見他已經在半空中畫完了符陣,最後用朱砂筆在地上畫了個圈兒,巫小竹叫了一聲,鹿函回過頭來,和巫小竹交換了個眼色,當即了然,揮著掃把對著男人的後腰掄了一把,頭貼道符的男人踉蹌著便跌入了符陣之中,眨眼間便消失不見,空餘那一張黃符。
南宮雲逸見狀也是一陣興奮,心說看來這巫小竹和鹿函有兩把刷子,她自己也終於鬆懈了一些,仿佛所有恐懼已經被驅散了似的。
然而,就在南宮雲逸正打算鬆口氣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尖叫,好像快要刺穿南宮雲逸的耳膜一般,隻見那女人見到丈夫不見了,立馬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同時,臉上的絕望和凶狠也增加了幾分,仿佛泄恨一般,奔著南宮雲逸猛撲過來。
南宮雲逸迅速後退了兩步,她踉蹌地奪路而逃,眼睛卻與麵前的女人對視著,隻見女人眼中的瘋狂之色仿佛有種勾魂奪魄的力量一般,讓南宮雲逸覺得兩腿發軟,她下意識地摸出了黃符……
就在南宮雲逸將黃符貼在女人腦門兒上的瞬間,女人的背後突然出現了兩隻手,死死抓著女人的兩隻胳膊。
那白皙的雙手剛碰到女人的身體,便泛起了陣陣青煙,南宮雲逸看得驚心動魄,然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鹿函已經抓住了那女人。
南宮雲逸還從未在鹿函臉上看到過如此凶狠的表情,隻見這家夥大概是氣急了,咬著牙擰著眉,脖子上的青筋都暴出來了!
鹿函強忍著劇痛,惱怒不已地將那女人拖進房間,扔進了巫小竹的符陣中,眨眼間的功夫,女人也好像她那可憐的丈夫一樣,消失在了符陣中,地上的朱砂陣裏,隻剩下了兩張黃符。
南宮雲逸靠在門口,心髒一陣陣狂跳,對麵的鹿函吊兒郎當地坐在床上,一條腿踩著床腳,他擦了把臉,順手捋過額頭的碎發,望著南宮雲逸道:“喂,嚇壞了吧?”
南宮雲逸說不上鹿函是在嘲笑自己還是什麽,但是這家夥那一臉壞笑的樣子卻終於讓人覺得有點兒討厭不起來了。
若是往常,南宮雲逸被鹿函這麽揶揄,恐怕早就張牙舞爪地找他討論去了,但是今天,南宮雲逸卻生氣不起來,兩步來到了鹿函的身邊,皺著眉頭,輕聲道:“你還好吧?”
南宮雲逸不懂什麽道法,但是她知道,鹿函不能碰那黃符,哪怕是剛剛那種情況,女人身上貼著黃符,他碰了那女人,也會受傷。
這家夥……真傻!
鹿函的兩隻手在褲子上蹭了蹭,對著南宮雲逸晃了晃手背道:“我能有什麽事兒?”
嘴上是這麽說,但是南宮雲逸發現,鹿函隻是給自己看了手背,她隱約看到他的手心一晃而過,手心裏麵的皮肉好像被燒焦了一樣,光是看看便讓人覺得觸目驚心,仿佛有人正用鋼針戳著南宮雲逸的心尖兒似的。
旁邊的巫小竹長出了兩口氣,也終於恢複過來,隻見他從懷裏翻出一隻小瓶子,來到了鹿函的身邊,麵沉如水地沉聲道:“伸手。”
鹿函挑眉看了他一眼,將信將疑地伸出手,巫小竹傾著瓶身,一陣清澈的水流緩緩流在了鹿函的掌心裏。
起初,是有點兒疼,但是疼過之後卻很舒服,尤其是掌心的傷口竟然不再發青發紫,漸漸恢複了正常的顏色。
“喲,這麽好心?”鹿函望著自己的掌心,揶揄道:“無根水都舍得給我用?”
巫小竹懶得搭理他,倒完無根水後,又拿著裝墳頭土的小瓶子要撒給鹿函,可那粉末緩緩落下的時候,鹿函卻迅速地縮回了手。
巫小竹疑惑地對著鹿函挑了挑眉毛,卻看到鹿函已經從床上跳下來,“我說了,我不是鬼,不要拿這種東西給我用。”
南宮雲逸顧不上兩人的鬥嘴,心裏隻關心鹿函的傷勢,她湊到了鹿函身邊抓起他的手腕,指尖緩緩地從那傷口附近劃過,鹿函立馬呲牙咧嘴地哼哼起來道:“疼!”
“真的嗎?”南宮雲逸抬起頭來,緊張不已道:“那怎麽辦?要不要我再想想辦法?”
“你能有什麽辦法?我這傷啊,估計是好不了了!”鹿函仰麵望天,一臉悲切的樣子,歎了口氣道:“看來這隻手算是廢了!除非你晚上睡覺的時候給我揉揉……”
南宮雲逸起初還同情這家夥,可是越聽,越覺得這話不對勁兒,果然,南宮雲逸發現鹿函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拿眼瞧巫小竹,好像是故意說給巫小竹聽,想要引人誤會似的,而等南宮雲逸再低頭去看的時候,鹿函的傷口顯然又比剛剛好了一些,氣得南宮雲逸對著他手心狠狠拍了一下道:“做夢去吧!疼死你也活該!”
“哎喲!”
南宮雲逸扔下慘叫的鹿函,兩步來到了巫小竹身邊,指著地上的道符道:“小哥,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
“帶回去,重新送進那夫妻倆的體內,就算大功告成了。”
巫小竹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一隻碗,在碗裏倒滿了無根水,想要將那兩張黃符放進去,他見南宮雲逸很是好奇,便耐心地輕聲解釋道:“無根水乃是取天上的雨雪之水,天底下最純淨的東西,能通陰陽,將他們的魂魄放在裏麵才不會傷了他們。”
“別裝好心了,”鹿函嘖嘖兩聲道:“剛剛還拿符拍人家呢!你以為拍完了就完了?”
“那道符用的不全是朱砂,不消兩日便會痊愈。”巫小竹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鹿函的手心。
南宮雲逸冷笑一聲,對著鹿函陰陽怪氣道:“聽到了吧,小哥說了,正常人都能痊愈,除非啊,黑了心肝的!”
“喂,剛剛可是我救了你,別不識好人心!”
“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思……”鹿函正對著南宮雲逸爭辯,餘光瞥見巫小竹捏起黃符的動作,卻突然蹲在巫小竹對麵,擺手打斷他道:“等等!你就打算就這麽把魂魄送回去?”
巫小竹挑了挑眉毛,那意思是不然呢?
鹿函一擺手道:“你這不是逼著人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嗎?”
南宮雲逸被鹿函說得一頭霧水,“那你說怎麽辦?”
“要我說啊,得做個小手術。”
“手術?什麽叫手術?”
鹿函懶得細細解釋,直說道:“花如顏之所以剝離了這夫妻倆的魂魄,讓他們為她所用,就是因為這對夫妻親手殺子,殺完了之後恢複了神誌,知道是自己殺了小孩兒,所以心中的怨念極強。我們現在要是把魂魄送回去,他們兩個雖然能夠恢複正常,但是你想想,自己殺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啊!光是這段記憶,還不把他們給折磨瘋了?”
南宮雲逸心頭一震,心說似乎的確是鹿函說的這麽回事兒,她抿著嘴唇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現在想到我了?”鹿函得意洋洋地挽起袖子道:“等著看你鹿函歐巴的能耐吧!”
剝離怨念,這一點鹿函也隻是從道士口中聽說的,說白了就是超度,隻有抹平了惡鬼身上的怨念,惡鬼才能心甘情願去投胎做人,但是具體操作起來,鹿函還有點兒犯難,竟然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好在,就在這時,巫小竹突然開口道:“你想要消除他們的怨念,是不是要先找點兒那孩子的東西?”
“對對!沒錯兒!”鹿函興奮得一拍巴掌道:“就缺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