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街頭黃土扼陰魂
寂靜的佛堂裏麵,安靜得甚至能聽到所有人因恐懼而顫抖的喘息聲,南宮雲逸死死握著那把殺豬刀,感覺自己的手心裏都是冰冷的汗,以至於那刀柄黏糊糊的,南宮雲逸順手在身上擦了一下。
沒有情緒,不能有情緒,任何恐懼、茫然、不知所措,都不可以,甚至連勇氣都不行!
南宮雲逸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是握著刀柄對著大門的方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就在這時,一聲沉悶的敲門聲,打破了所有的寂靜!
那敲門聲就是從南宮雲逸麵前傳來的,南宮雲逸的身體不住哆嗦了一下,望著門口的方向,顫顫巍巍道:“鹿……”
一個字說完之後,南宮雲逸已經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她馬上反應過來,門外的人不可能是鹿函,她看不到鹿函的身影,那麽……
在這一聲敲門聲響起後,紛亂的腳步聲接連響起,就好像有無數人正焦躁地在門外來回踱步一般,不僅如此,一隻又一隻的手掌拍打在門上,似乎快要將那房門拍碎似的!
門外本來就是一片漆黑,但是隨著這陣聲音響起之後,仿佛有黑壓壓的人群遮蓋在外,將為數不多的天光也完全遮蔽住了。
敲門的聲音此起彼伏,南宮雲逸甚至聽到了有人用身體撞擊牆麵的聲音,恨不得要把牆撞倒似的,那聲音一下一下仿佛撞在南宮雲逸心頭,令她膽戰心驚。
“鹿函!鹿函!”南宮雲逸嚇得連連後退,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喊了起來,仿佛到這一刻,唯一能夠解救她的就隻有鹿函。
然而門外始終沒有傳來鹿函的回應聲,有的隻是那些遊魅不停拍打房門的聲音。
正在南宮雲逸驚慌失措焦頭爛額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一名歌女的尖叫聲,隻見那歌女近乎崩潰一般,瘋狂地抓著自己的頭發,雙目圓睜,好像快要發瘋似的慘叫道:“我呆不下去了……我呆不下去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連南宮雲逸也感到近乎崩潰,何況隻是她隻是一個柔弱的歌女,可是還不等南宮雲逸上前阻攔,就看到那歌女瘋了一樣向門口衝去,一邊衝過去還一邊大吼道:“我受不了了!”
歌女受不了壓抑危險的情況,哪怕明知道外麵是刀山火海,也隻想逃離,可是南宮雲逸心裏清楚,那些遊魅此時瘋狂至極,現在出去的結果,就隻有死路一條!
南宮雲逸連忙上前想要攔住那歌女,可是歌女正在激動的時候,南宮雲逸被她一推,反倒被甩到了一邊!
歌女兩步已經邁到了門口,可是還沒等她的手碰到房門,大門突然被一股極大的力道給衝開了!
門外,影影綽綽的黑影捭闔交縱,仿佛鋪天蓋地而來一般。
南宮雲逸被這景象給嚇得忍不住打擺子,可是直到這時,南宮雲逸還是強迫自己清醒過來,慌忙要將那衝出去的歌女給拉回來。
歌女被大門給撞得向後仰了過去,正摔在地上,而麵前那一片黑壓壓的景象,更是讓歌女幾乎完全沒有了行動的能力。
“過來!”南宮雲逸的聲音好像突然喚醒了那歌女一樣,歌女有些茫然地轉過頭去望著南宮雲逸,就看到南宮雲逸正向著她伸出了手,急切不已地大吼一聲道:“快點兒!”
歌女覺得自己能夠聽到南宮雲逸說的每一個字,但是就是偏偏無法理解她的話是什麽含義似的,隻能瞪著一雙無助的眼睛望著南宮雲逸。
那歌女的表現,讓南宮雲逸心中氣得要死,可是眼看著歌女那可憐的樣子,南宮雲逸咬了咬牙,終究是無法放著不管,南宮雲逸一隻手握著殺豬刀,猛地撲上前去,另一隻手攥住了歌女的手腕。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巨大的力道從對麵衝殺而來,南宮雲逸覺得自己險些被拽得摔倒在地上,緊跟著便看到那歌女好像被什麽東西拉扯著一樣,身體不住地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往門外拖去!
片刻的掙紮讓南宮雲逸怔住了,她一咬牙,慌忙用著更大的力氣想要將那歌女拽回來。
黑影仍舊守在門外,因為被裏麵的佛像所震懾住,根本不敢進去,但是那陰戾之氣卻在不停地將歌女向門外拉扯著。
南宮雲逸不知道自己在和什麽東西搏鬥,隻覺得自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好像還是不能阻擋那東西,南宮雲逸下意識回過頭往後看去,隻見水靈和另外一個歌女已經被眼前這狀況給嚇傻了,南宮雲逸忍不住大吼一聲道:“還愣著幹嘛?!趕緊過來幫忙!”
被南宮雲逸吼了這麽一嗓子之後,水靈慌忙衝上前來,然而礙於外麵那些黑影而不敢靠近,隻能死死抱著南宮雲逸的腰。
外麵的力量遠超過南宮雲逸的想象,她覺得自己根本招架不住,甚至於連自己都要被拉出去了。
一尺,一寸,南宮雲逸眼睜睜看著歌女的身子正在被拖出去,兩隻腳已經快要被拽出門去了,南宮雲逸心中隱約有種感覺,這歌女一旦被拽出門的話,恐怕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南宮雲逸拉著歌女的手,自己的手被扯得生疼,可她不敢放手也不肯放手,覺得半條胳膊好像都快要被拽斷了一樣!
與此同時,歌女被嚇得連喊都不敢出聲,隻能用無助和哀求的目光望著南宮雲逸。
那眼神,是對生命的渴望,是讓人無法放棄和抗拒的求助,是南宮雲逸無法回避的抉擇——放開手,至少能保住自己的命,不放手的話,可能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但是,南宮雲逸終究沒有鬆開自己的手,她沒有時間感慨,沒有時間讚揚自己的偉大,她甚至將什麽救不救人的想法從腦袋裏麵給趕了出去,眼下就隻惦記著一個問題,必須,要想出來一個辦法!
就在南宮雲逸這樣想著的時候,一個想法卻突然從她的腦海之中冒了出來,當初做準備的時候,鹿函就曾經說過,讓這些歌女們每個人手裏抓上一把十字路口的土,為的就是一旦碰上意外的時候可以用來應對。
這個想法剛出現在南宮雲逸的腦海之中,她頓時感覺好像有一道閃電在腦袋裏麵炸開了似的,二話不說對著那幾名歌女大吼一聲道:“快!你們的土呢?對著外麵撒!”
另外一個歌女本來正愣著,被吼了一聲之後才反應過來,連忙掏出了塞在懷裏的布包,然而這歌女卻不敢靠上前去,顫顫巍巍地將布包送到南宮雲逸眼前。
南宮雲逸忍不住在心中罵了一聲,將手中那歌女交給了水靈之後,立馬拆開布包,抓出了一把土,對著門外便撒了出去!
聽鹿函說,十字路口的土是非常貼地氣的,加上每天有不少人進進出出,陽氣也壯,她本來以為鹿函有些誇大其詞,但是沒想到,自己這一把土剛甩出去,那些黑影立馬就變得淡了一些!
與此同時,抓著那歌女的力量也緊跟著被減弱了,對麵一下沒了力氣,本來正使出渾身解數的水靈差點兒仰著摔在地上。
南宮雲逸顧不上別的,拖著那歌女的腿便將她往裏麵拽過去一些,四個女人都縮在了神龕下麵。
月光從外麵照射進來,正落在神龕上的觀音像臉上,南宮雲逸咬著牙,也不知道是因為恐懼、激動還是憤怒,隻覺得渾身都在哆嗦著,她抬起頭來望著那觀音像,心中滿天神佛地求了一遍。
隻可惜,神佛太忙,根本沒時間管南宮雲逸這一檔子事兒,在南宮雲逸撒了那麽一把土之後,那些遊魅的確是往後麵退回去了不少,但是很快的,便重新湧了上來,而且好像被南宮雲逸剛剛那一下給激怒了似的,這些遊魅變得更加瘋狂,似乎時刻準備著衝進來似的。
“快點兒,”南宮雲逸顧不上自己紮起來的一頭長發已經零零散散落下,她拽著袖子隨意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對著水靈招手道:“把你們的土給我!”
另外兩包黃土很快送到了南宮雲逸的手上,她咬著牙抓著手中的土,卻又不敢隨便使用,時刻準備著那些東西再次撲上來的時候。
此時,天上時不時飄過一塊烏雲,遮蔽了天光,南宮雲逸能感覺到周遭的陰氣越來越重,似乎要將她們吞噬其中一般。
而且那些陰氣已經不僅僅是從麵前傳來,還有四周的窗戶,南宮雲逸知道,那些陰物已經將她們包圍了……
就在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的時候,南宮雲逸突然聽到背後的窗戶發出了一聲巨響,嚇得她忍不住渾身一個哆嗦,揮著手中的殺豬刀便向那方向指了過去。
紙糊的窗戶搖晃了片刻,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就在這時出現在了窗後,南宮雲逸心頭一緊,正當她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簡直一張嘴就要從嘴裏跳出來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聲音從窗外響了起來。
“傻瓜!”
“鹿函!”
南宮雲逸哭笑不得,到了這時候,這家夥居然還喊自己傻瓜?!眼下哪裏看起來像是能開玩笑的情況?可是,所有的好笑也好,憤怒也罷,在這時都化作了南宮雲逸對鹿函的依賴,南宮雲逸能感覺到自己呼喚鹿函的時候,連聲音都在止不住顫抖著。
紙糊的窗戶無風自動,被鹿函從外麵撞開,南宮雲逸這便看到了鹿函的身影出現在窗戶外麵,也不知道這家夥幹了些什麽,搞得灰頭土臉的。
南宮雲逸一時激動,全然忘了旁邊的幾名歌女,她們看不到鹿函,此時正用茫然驚愕的目光望著南宮雲逸,直到南宮雲逸看到鹿函給自己打手勢,這才反應過來。
“你先被說話,”鹿函對著南宮雲逸輕聲指揮道:“拿著這個,塗在你們身上,我帶你們出去!”
說話間,鹿函已經將一隻碗遞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