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無形之力
露娜的話,讓南宮雲逸感到心頭一緊,是的,就像露娜所說,接下來的一切都要靠南宮雲逸了。
所謂的“這一切”,其中包括露娜等人的性命,也包括南宮雲逸自己的安危,還有這件事情是否能被解決,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了南宮雲逸的心頭,她深吸了口氣,看到露娜等人已經躺在了床上,一動不動地靜靜等待著,整個房間裏麵蔓延著幾乎令人窒息的壓抑,唯一細碎的聲音是有人的手在被子下麵不停顫抖著,導致那被子和床單發出摩擦的聲音。
南宮雲逸退到了帳篷外,她靠在牆邊望著頭頂的月光深吸了口氣。
“怎麽樣?後悔了沒有?”
這幸災樂禍的聲音自然是出自鹿函的口中,南宮雲逸懶得搭理他,說實話,連南宮雲逸自己都沒想明白自己怎麽就莫名其妙地走到這一步,怎麽就莫名其妙地參與到了這件事情裏麵來,但是她唯獨明白一件事情,就是自己不曾後悔。
不管會遇到什麽事情,她既然已經參與進來了就不會後悔,隻要能夠救他們,而且和鹿函的幸災樂禍恰恰相反,南宮雲逸反倒覺得如果自己不能幫他們,才是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話說,我能不能和您老人家商量件事兒?”見到南宮雲逸沒有反應,鹿函湊過來了一點兒,勾著南宮雲逸的肩膀道:“你想當巡捕,就好好的當你的巡捕,以後能不能不要攙和這種事兒了?”
鹿函嘴上雖然是個吊兒郎當不正經的語氣,但是實際上心裏麵已經替南宮雲逸捏了無數次的汗,連鹿函都會疑惑,自己每天跟著她這麽瞎胡鬧下去到底是對是錯,雖說每次南宮雲逸遇到事情,鹿函都會本能地站在她旁邊,但是仔細想想,大概就是自己這種靠山,反倒助長了南宮雲逸的底氣,現在儼然什麽事兒都敢攙和。
南宮雲逸沒理解到鹿函的意思,聳了聳肩膀道:“那怎麽辦?總不能看到他們出事兒不管吧?”
“你……”鹿函咬了咬牙,看來南宮雲逸的確沒了解到自己這番話的重點,他忍不住脫口而出道:“你就沒想過萬一以後我不在你身邊,碰到這種事情該怎麽辦?”
南宮雲逸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跳突然漏掉了半拍。
萬一……鹿函不在身邊了的話……南宮雲逸的思緒停在這裏,不敢繼續往下想下去,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帳篷裏麵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南宮雲逸聽到這個聲音,迅速回過頭去,望向了帳篷裏麵。
隨著那聲音的響起,南宮雲逸人剛走到帳篷前麵,便看到了那幾個女人已經從床上爬起來了,一個個麵無表情,就好像是行屍走肉一樣往門外走著,她們完全沒有看到南宮雲逸,好像經過空氣一樣從她身邊擦肩而過,走出帳篷之後,男人們和女人們融合成了一道人流,以僵硬的姿勢向馬戲團的主帳篷裏麵走去。
這一切都和昨天一模一樣,但是南宮雲逸知道,接下來就即將有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所以望著這些人的背影,南宮雲逸情不自禁地攥了攥拳頭,心裏麵不免比他們還要緊張。
趁著南宮雲逸發愣的功夫,鹿函已經拽著她的袖子道:“還愣著幹嘛?走啊,進去看看去!”
南宮雲逸這便糊裏糊塗地被鹿函拽進了帳篷裏麵,隻見馬戲團裏那些馬戲藝人們已經爬到了舞台上麵去,一個個規規矩矩地站在舞台上,由那侏儒的獨輪車開始了表演。
台上的這些馬戲藝人們雖然看起來全無神誌,但是這似乎絲毫不影響他們的表演,那演出仍舊和往常一樣精彩絕倫,但是南宮雲逸卻絲毫沒有觀賞表演的心情。
南宮雲逸的目光始終有意無意地盯著台下,有意,是因為她想知道那些髒東西什麽時候會來,無意,是南宮雲逸生怕會被那些髒東西發現自己正在觀察著他們。
想到在這帳篷裏麵,正有一些詭異的東西和自己共處一室,南宮雲逸便感覺到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就在南宮雲逸緊張得甚至有點兒戰戰兢兢的時候,舞台下麵不遠處的觀眾席上,傳來了一個細微的聲音。
那聲音很小,如果不是仔細去聽的話,幾乎完全聽不到,可是偏偏就是這聲音好像揪緊了南宮雲逸的心弦一樣,讓她渾身緊繃起來,瞪大了眼睛望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這明顯是一聲椅子在地上拖動發出的嘎吱聲響,是有人挪動那椅子,可是隨著南宮雲逸將視線轉過去,那裏卻什麽都沒有,空無一物。
沒有人……那麽就是說,是那種東西。
想到這裏,南宮雲逸覺得一陣涼意好像一隻小手從自己的脊背攀爬而上,一下扼住了她的喉嚨,令她無法呼吸。
那些東西來了!
南宮雲逸下意識地往鹿函身後躲了過去,她緊緊地咬著牙,否則上下牙齒將撞擊在一起,輕而易舉地展露出她的畏懼和膽寒。
鹿函顯然也已經聽到了那聲音,在靜靜地盯著片刻之後,鹿函指著南宮雲逸道:“讓他們都進那個圈兒裏去!”
因為馬戲團的馬戲藝人們此時都失去了神誌,所以零零散散地站在舞台上,有些人站在那粗鹽撒著的圈兒外。
南宮雲逸突然想到了鹿函之前說的話,那粗鹽是保護他們的,也就是說,唯有站在那個圈兒裏才能讓他們保命,想到這裏,南宮雲逸不由得頭皮一緊,連忙爬到了舞台上,將零星站在圈兒外的人往圈兒裏拽著。
這陣急迫感讓南宮雲逸有點兒焦頭爛額,就在她將幾個人都拽了進去,就剩下那侏儒的時候,背後猝不及防地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尖叫聲!
那尖叫聲劃破了夜晚的靜寂,南宮雲逸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此時她正背對著舞台,卻感覺到了背後仿佛有人正盯著自己的脊背,那陣惡狠狠的目光讓她渾身緊繃。
而就在這個時候,南宮雲逸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侏儒身上,正當她和侏儒的目光對視在一起的時候,便看到那侏儒猛地睜開了眼睛,好像被什麽東西突然喚醒了一樣!
侏儒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那眼神兒讓南宮雲逸想到了將死時掙紮不已的動物,南宮雲逸連忙向那侏儒狂奔過去。
本來,侏儒正站在舞台邊緣處的地方,就在南宮雲逸撲上前去的時候,突然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侏儒的腳腕。
那是一種無形的力量,南宮雲逸清楚地看到侏儒身邊空無一物,可是他的身體卻猛地摔在地上。
侏儒慘叫一聲,好像這才突然醒過來了似的,他趴在地上,徒勞地抓著地麵,地板被他的指甲抓出了一陣陣刺耳的聲音,然而即便如此也無法阻止侏儒的身體被拖向舞台的邊緣!
隻見那侏儒的身體正在迅速被拖下去,南宮雲逸被那一幕嚇得恨不得想要閉上眼睛,可是她不能退卻,南宮雲逸心裏非常清楚,自己這時候如果坐視不理的話,那侏儒就死定了!
南宮雲逸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兒來的勇氣,兩步狂奔之後猛地跳起來向那侏儒撲了過去,趕在侏儒被拖下舞台之前,一把攥住了侏儒的腳腕。
在南宮雲逸抓到那侏儒的腳腕時,一股極大的力道拖著南宮雲逸,將她往舞台下麵拽了過去。
這種感覺讓南宮雲逸恐慌到恨不得想哭,麵前空無一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和什麽東西對抗,隻覺得那東西力道很大,南宮雲逸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被拽出去一大截。
然而即便如此,南宮雲逸還是死死拽著侏儒的雙手,忍不住大叫一聲道:“鹿函!”
也不知道鹿函是否聽到了她的呼喚聲,南宮雲逸隻覺得有人從後麵抱住了自己的腰,緊跟著,鹿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吐口水!對著前麵吐口水!”
南宮雲逸本能地聽從鹿函的指揮,對著侏儒身後的那片黑暗連連吐了兩口口水,那口水直接落在了地上,好像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但南宮雲逸卻能明顯感覺到拽著侏儒的那股力量鬆懈了不少,南宮雲逸趁勢猛地一拽,硬是將侏儒拽回了那用粗鹽圍起來的圈兒裏!
直到南宮雲逸和侏儒都回到了包圍圈內的時候,南宮雲逸才猛然間感到那拽著他們的力氣已經消失了。
南宮雲逸大口喘著粗氣,仍舊驚魂未定地望著自己麵前不遠處的地方,那裏仍舊是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是南宮雲逸的幻覺還是什麽的,總覺得那地方如同被一片濃霧籠罩著一般,光線也比其他地方暗淡許多,讓南宮雲逸隱隱約約覺得在那之中隱藏著什麽。
“趕緊把他們叫醒!”
旁邊,鹿函急促的聲音將南宮雲逸從茫然之中喚醒,她轉過頭去一看,隻見鹿函正對著那馴獸師的臉上狠狠抽了兩個巴掌。
原來那些馬戲藝人們仍舊在一無所知地進行著表演,卻全然不知自己即將走出安全圈內。
此時南宮雲逸也顧不上計較鹿函那簡單粗暴的方式,學著鹿函的樣子,對著旁邊的露娜後背抽了一巴掌,這一下抽得南宮雲逸手掌生疼,可是露娜卻好像沒有反應一樣,南宮雲逸咬咬牙又是狠抽了兩把,露娜這才猛地睜開了眼睛,一臉茫然地望著四周。
這是露娜第一次在舞台上清醒過來,她不知所措地望著四周,望著身邊的那些夥計們,那張麵容之中寫滿了詫異。
“別愣著了,先把他們叫醒,”南宮雲逸用力地抓著露娜的肩膀,“你記住,千萬不能出這個圈兒,不然會有危險的!”
露娜本來是茫然不解,但是很快的,周圍不遠處觀眾席上響起的尖叫聲已經解決了露娜所有的困惑——她根本沒有困惑的資格,眼下一秒既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