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離開馬戲團
南宮雲逸現在覺得自己整個是一腦門兒的問號，她迫不及待想要和鹿函商量商量，等著那馴獸師和小姑娘將鋼絲和屍油瓶子從上麵帶下來之後，南宮雲逸馬上讓他們先出了帳篷。
“你們先去休息吧，我一旦想到辦法就馬上告訴你們……”
南宮雲逸嘴上這樣說著，可是那些人卻是一臉將信將疑的表情，似乎是在擔心南宮雲逸，這樣的表情反倒讓南宮雲逸感到有些煩躁，忍不住催促一句道：“都出去吧！讓我靜靜！”
馬戲團裏的人都被南宮雲逸那表情和語氣給嚇了一跳，二話不說一個個灰溜溜地便離開了帳篷。
整個帳篷裏就隻剩下了南宮雲逸和鹿函，不等南宮雲逸開口發問，鹿函便主動解釋道：“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吧？小爺告訴你！”
鹿函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玻璃瓶子，對著南宮雲逸晃了晃道：“就是這裏麵的屍油布陣，把那些冤魂囚禁在帳篷裏麵，所以才會……”
“這個我知道了，”南宮雲逸有點兒焦急地打斷了鹿函的話，忙不迭問道：“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既然露娜說這瓶子很有可能是馬戲團老板親自擺在這裏的，那你說到底是為了什麽呢？他幹嘛要害自己手下的人？”
“哈，”鹿函聳了聳肩膀道：“你覺得，他應該拿這些馬戲團裏表演的人當自己人？”
南宮雲逸微微眯著眼睛，歪著腦袋迷惑地望著鹿函，緊跟著便聽到鹿函冷笑一聲道：“那你說，你們巡捕房的巡長拿你當自己人了嗎？”
這話可算是戳到了南宮雲逸的痛處，要讓她認為巡長拿她當自己人，還不如讓南宮雲逸相信自己是個男人。
“你不要忘了，人家是頭兒，人家隻管賺錢，誰管手下人的死活？那種事情，你覺得和他們有很大關係嗎？”
這話聽起來讓南宮雲逸覺得心疼，不管是對自己還是那些馬戲藝人來說，也隻是能在自己的老大手下混碗飯吃，平心而論，人家是不是拿自己當自己人，這根本是一個不需要問的白癡問題。
畢竟這世界上就是有種人，隻要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拿別人的生命都當成是草芥一般。
南宮雲逸覺得既心寒又憤恨，咬著嘴唇對鹿函道：“那麽，你的意思是，馬戲團的老板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有利可圖？”
“你知不知道有種招財的辦法，叫做養小鬼？”
南宮雲逸搖搖頭，對於養小鬼之類的事情簡直是聞所未聞，但是即便從未聽說過，可光是聽到這麽個名字，就讓她覺得渾身一陣戰栗。
“鬼是可以幫人吸取財富的，道家就有五鬼運財的法術，而這養小鬼呢，也是道家的法術之一，後來流傳到了南洋，變得越發邪門兒了，”鹿函說到這兒頓了頓，搖頭晃腦道：“反正說這麽多你也不明白，我給你簡單點兒來說吧，道家的養小鬼，就是控製七歲以下冤死的小孩兒的魂魄，用這些魂魄來給自己招財，並不是直接把別人家的錢給搬運過來，而是利用小鬼吸別人的運氣和財氣。”
南宮雲逸聽得雲裏霧裏，他們現在討論的不是這些陰魂的事情？看昨天晚上的那些陰魂，怎麽也和小鬼扯不上關係吧？
然而對麵的鹿函壓根兒沒理會南宮雲逸那疑惑的目光，繼續語速飛快，嘴巴不停地解釋道：“之所以用小鬼，是因為小鬼懵懂無知，比較好控製，當然了，招財的本領肯定不如大鬼，這意思就是說，大鬼不是不能用，而是不好控製，但是如果真的是道行特別高深的人，自然也是可以利用大鬼來給自己招攬財富的。”
南宮雲逸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之後道：“你的意思就是說，是有馬戲團的老板利用這些鬼魂，給他招財？”
鹿函得意地打了個響指道：“沒錯兒！”
“可是……”南宮雲逸忍不住搔了搔頭發道：“他既然是利用鬼來給他招財，那為什麽馬戲團的生意還這麽不景氣？”
鹿函望著南宮雲逸，覺得這丫頭渾身的傻氣簡直讓他有點兒無奈，隻好搖搖頭道：“拜托，那個馬戲團的老板好歹也是個生意人，你覺得他可能就隻有馬戲團這麽一門生意嗎？”
畢竟鹿函家裏就是經商為生的，他對於生意場上的事情看得早就通通透透，也正是因為過早地看透了商人的齷齪和無恥，所以對於商場內發生的事情頗為不屑。
依照鹿函的猜測，那馬戲團的老板本來是想好好經營馬戲團的，但是無奈於城裏一共就那麽多人，同樣的馬戲，看了太多遍自然也會感到無聊，所以生意到了後來做不下去，也是能理解的。
按照常理來說，一般的老板大概就會把馬戲團給解散了才對，可這老板沒有這樣做，大概是因為聽了什麽“高人”的指點，讓他用馬戲團來養鬼，通過鬼氣來吸財，維持他別的生意。
南宮雲逸聽到這裏才算是終於弄明白了，忍不住咬牙罵道：“那他也太無恥了吧？”
“何止是無恥啊！這鬼啊，自然是需要供養的，不但需要給他們元寶紙錢，還要讓他們有的消遣，他們才不會鬧事兒，這就是為什麽戲班子每年都要給鬼演場戲的原因，而那馬戲團的老板用這些人來給他養鬼，既利用了他們的陽氣，又能安撫那些鬼，可謂是一舉兩得，不信的話你就去問問他們，是不是自從那個瓶子被掛起來之後，大家的身體都不如以前那麽好了？”
其實這一點，南宮雲逸根本不用去打聽，從她第一次到這馬戲團來的時候，南宮雲逸就看出來這些人的氣色很差，南宮雲逸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這些人時的印象，簡直就是有點兒陰陽怪氣，鬼氣森森的。
南宮雲逸忍不住替那些馬戲團的人捏了把汗，忙對著鹿函問道：“那我們該怎麽辦？把這些鬼給趕走嗎？”
“趕走也行，”鹿函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條腿吊兒郎當地晃蕩著，漫不經心道：“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既然那老板用了這樣的辦法，那就算咱們這一次把這些鬼給趕走了，你能保證沒有下一次？沒有下下次？如果那老板再請高人來呢？而且，他請高人布陣做這個法肯定花了不少錢，我們就這樣把陣法給破了，老板那邊肯定知道是有人動了手腳，你覺得他會不會故意報複？就算不是故意報複，他現在做法肯定還是多少有些心有餘悸的，但是我們鬧了這麽一次，他萬一惱羞成怒肆無忌憚起來，那這些人豈不是危險了？”
南宮雲逸氣得一跺腳道：“那幹脆把那個老板抓起來算了！”
“抓？就憑你？”鹿函搖搖頭，甚至有些譏諷地笑了一聲道：“我的小姑奶奶，他們那洋人老板在這十裏洋場，可能沒有背景和關係嗎？你也不好好想想這個問題。你這麽想吧，那些人早就告訴老板，說這地方鬧邪門兒事兒，說明那老板肯定是知道了情況的，但是正因為他知道是有鬼在這裏麵鬧，而且就是他自己養的鬼，所以故意不找道士來解決，而是選了你這個巡捕，說白了就是讓你來走走過場的，這事情肯定也和你們頭兒打過交道，你現在和他硬碰硬的話，馬戲團的那些人，再加上你，你們誰都別想跑。”
南宮雲逸被鹿函說得很是著急，“那你倒是給我想個辦法啊！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按照你這話說，這事情我們就管不了了？就讓他們自生自滅了？”
“有啊，反正你不就是想要救他們嗎？那辦法就隻有一個！”
聽到鹿函這樣說，南宮雲逸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緊張又期待地望著鹿函，隻等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很簡單，讓他們走。”
南宮雲逸本來長大了嘴巴，還以為鹿函能夠給出自己一個什麽絕佳的答案，誰知道他竟然是用這麽一句話回答了自己！
這個……真的是答案？明明是敷衍吧！
誰知道鹿函卻是一臉的理直氣壯，聳了聳肩膀道：“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惹不起躲得起？這事兒擺明了不是你能搞定的，還是安心吧，讓人家自己來吧。”
南宮雲逸覺得咽不下這口氣，鹿函卻搖搖頭道：“凡事別逞強，你別忘了這段時間以來我們都惹了多少麻煩了，更何況，這事情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到底走還是不走，還要看他們自己的想法。”
說到底，這句話倒是沒錯兒，想到這裏，南宮雲逸點了點頭，轉身便往門外去了，將從鹿函那裏了解到的情況大致地告訴了守在門外的馬戲藝人們。
此時，那侏儒還躺在地上發出一聲聲令人渾身不舒服的呻吟聲，眾人聽到南宮雲逸的話之後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倒是那白胡子老頭兒率先道出了他的疑問，這不僅僅是他自己的疑問，也是所有人的擔憂所在，“我當初就是跟著這馬戲團來的，又是一把年紀了，人生地不熟，要是離開這馬戲團，還能去哪兒？”
這話讓南宮雲逸很是鬱悶，心說難道這意思是死都要死在這地方？隻要活下去，不是總有辦法嗎？難道就不能去為了活下去而試試看？
隻是礙於情麵，南宮雲逸並未將這話說出口，而且最關鍵的在於，這話即便是要說，也輪不到南宮雲逸來說，所以她硬是將這話給咽了回去。
但是南宮雲逸不說不代表沒有別人這樣想，隻聽對麵的露娜道：“隻要走出去總有活路，留在這兒，才是死路一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