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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簡單又粗暴

  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晃著,玉珥想起席白川那天曾囑咐她的話——無論孟楚淵跟她提什麽要求都要三思後行。


  那個神算子什麽都算得出來,等回宮後問問他該怎麽辦吧。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上了姻緣橋。


  姻緣橋,不用多解釋也知道其作用,玉珥站在階梯上看著橋上這一對對情人,心事無端生出了悵惘,怔愣了一會兒,覺得有些腳酸,幹脆坐在了橋一旁的石墩上休息。


  眼前忽然降下一盞花燈。


  這花燈做工其實很簡單粗糙,紅布裹著竹枝,裏頭點著蠟燭,紅布上卻畫著一個女子的背影,長發披肩,身上衣裳單薄,坐在浴池邊伸手試著水溫,這畫工到是極好,入景三分。


  提燈的人開口輕吟:“瑤林春意似雲蒸,嬌怯難支玉樹零;剩綺餘芬還有韻,夜闌頻點照花燈。”


  玉珥一愣,然後就壓不住嘴角要勾起的淺淺笑意。


  “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小生這廂有禮了,不知是否有幸,能邀姑娘一起賞花燈。”席白川伸出另一隻手到她麵前,嘴角含笑地看著她。


  玉珥抬起頭看他,他穿著一襲白衣,袖扣繡著青竹,露出的內襯是淡雅的蔚藍色,顯得他整個人都溫文爾雅了許多。


  玉珥避開了他的手站了起來,席白川就把花燈塞在她的手裏,玉珥提著花燈在眼前仔細看了看:“這畫是你畫的?”


  “當然,很明顯的畫的是你。”


  玉珥抽抽嘴角,畫畫就畫畫,畫她就畫她,為什麽每次都畫她在洗澡,就算心裏有企圖,麻煩也稍微收斂一點行不行?!

  席白川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繼續說:“這花燈也是我親手做的。”


  親手做的?玉珥心頭一動,想起花燈節的意義,心跳難免紛亂,但她嘴上還是不饒人,撇嘴道:“難怪那麽難看。”


  “第一次做自然不好看,所以才畫了畫挽救一下。”席白川主動牽起她的手,拾階而上,“原本是打算隻寫幾句詩的,多畫了一幅畫才浪費了寫時辰,否則我早就來找你了。”


  玉珥提著花燈仔細看,才發現在畫的另一側被人提筆寫了幾句詩,字跡清俊修長,倒和他的氣質極為相符。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玉珥:“……”


  這個淫蕩的皇叔,空有一身文采,畫不畫好畫!詩不寫好詩!

  “你不是和楚淵一起出來的,他人呢?”席白川問。


  “跟我吵了一架走了。”玉珥輕輕歎氣,十分老成地感慨,“情竇初開的少年啊,就跟脫韁的野馬似的,策馬狂奔,攔都攔不住。”


  席白川挑眉,側頭看她:“那你什麽時候情竇初開?我倒是想看你變成脫韁的野馬。”


  “去去去。”對他胡言亂語,玉珥懶得理會,隻是憂心忡忡地說,“楚淵這件事真不好辦,他喜歡的人非但是個生過孩子的瞎子,竟然還是徐月柏的親女兒,畫骨香一案跟徐月柏有洗不清的關係,可他就是不聽我的話。”


  不知不自覺走到了橋上,席白川側身看向江麵,手架在護欄上:“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多留個心眼是對的,楚淵那件事不簡單,我已經讓人去西周查了,這幾天就會有消息。”


  “我還以為你已經了如指掌了。”玉珥詫異,原本想他會提前囑咐自己是知道了來龍去脈,結果也隻是知道個結果,不知道過程啊。


  席白川頓了頓,心想他又不是真會算命。


  玉珥也沒再繼續說,隻是歎氣道:“將來楚淵要是娶不成徐薑蠶,肯定會記恨我。”


  “理那麽多閑言碎語幹什麽?你見過哪個站在風口浪尖的權者,不是被萬箭穿心的?”席白川說著又牽起她的手,往橋下走去,“我們去那邊看看。”


  玉珥原本是為了孟楚淵的事情煩惱著,現在跟席白川走這麽一趟,倒是覺得心情開朗很多,也就不計較他對自己動手動腳了,微微彎了彎嘴角,跟著他走下了橋。


  姻緣橋的這邊是一片梅花林,花瓣飛落一地,他們從上麵走過,衣袂翩飛帶起花瓣輕飛,宛如漫步仙境。


  “其實,在今天之前,我一直在怨你。”


  這條小路很靜謐,沒幾個人來往,玉珥正在全心全意想別的事情,倏地聽到席白川說這句話,聲音低沉磁性,讓她微微一愣。


  玉珥停下腳步,抬頭看著他:“怨我?”


  “怨你為什麽在我不在的時候,駙馬一個納過一個。”


  雖然知道她在自己出征前還沒對自己有過別的心思,可在席白川的心裏,玉珥早就是他的所有,而玉珥總共有過四個駙馬,他要是說半點不介意,那是假的。


  玉珥冷哼了一聲,不客氣地說:“哪又如何?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皇叔想一輩子風流花叢,還不準我納夫成家?”


  頓了頓,玉珥奇怪地皺眉:“不過,什麽叫‘今天之前’?今天還發生了什麽事,讓皇叔你突然不怨我了?”


  “我今日在東宮看到了一份許久之前的折子,是恭國的暗探遞交的。”席白川說了一半,玉珥卻就明白了。


  那份奏折的確是她總迫不及待納駙馬的主要原因,此事也隻有她和順熙帝知道,旁人在背後對她說三道四,她也寧願坐實淫君的罪名也不想解釋,無非就是想守住自己該死的麵子罷了。


  席白川看著她:“為什麽連我也不說?”


  “有什麽好說的,過去都過去了。”玉珥輕描淡寫地回答,然後就背著手往前走了幾步,獨自欣賞夜幕下的梅花林。


  席白川看著她那故作堅強的背影無奈苦笑。


  她真是有做帝王的潛質,心思都那麽難猜。


  一年前,恭國老皇退位給太子,太子登基為皇後,向順國求娶嫡公主聯姻,如果國書真遞交到了順熙帝的案頭,到時候想拒絕都難,畢竟當今五洲大陸,數順國和恭國勢力最強,宜交好不宜傷和氣。


  但玉珥怎麽可能嫁去恭國?所以順熙帝才會急急忙忙給玉珥安排招駙馬,斷了恭國新皇的念頭,至於那接二連三的準駙馬被克死,當真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兩人在橋上站了一會,聊了些閑話,正說著,安離忽然跑了過來,張嘴就說:“王爺,顏姑娘的貼身侍女小蘭跑來,說顏姑娘病重……額,殿下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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