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他埋怨自己
傍晚沈無眉將野靈芝直接加蓮子、陳皮和本地烏雞燉湯給大家喝,味道鮮美,眾人喝著讚不絕口,但其實他主要是想讓席白川多吃點——這些天他除了喝藥以外,都沒什麽胃口吃東西,實在是讓人擔心。
隻是他到最後也隻是嚐了兩口,就又躺下睡覺了。
“他是心病。”杜十娘身體倒是沒有大礙,隻是臉色有些白。
沈無眉看著手裏的湯,深深歎氣,他又何嚐不知是心病,可畢竟人死不能複生,他這樣就是在作踐自己的身體啊。
杜十娘和沈無眉離開之後,席白川才睜開眼睛,平日裏那雙神采奕奕,驕傲自信的瀲灩鳳眸如死灰一般無關,就仿佛他此生所有的希望和意誌都已燃燒待竭一般。
而那個陳瑩瑩便是在此時進來的,她端著一碗糯米粥,小心翼翼地說:“公子,我看你都沒吃什麽東西,想著是不是不合你胃口,所以就特意煮了甜糯米粥,很好吃的,你要不要試試?”
“多謝,但我不餓。”席白川聲音冷淡道。
陳瑩瑩不放棄,再接再厲,又往前走了一步:“試試吧,你試了之後不喜歡我再拿走。”
席白川睜開眼,看了她一眼,就見她一臉的欲語還羞模樣,像極了那些對他別有所圖的女子,心底一陣厭惡,聲音更冷了幾分:“我說,我不餓。”
陳瑩瑩被他那淩厲陰鷙的眼神嚇了一跳,不敢再造次,連忙轉身跑出去,跑到門口時又聽到他說:“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進來!”她背脊又是一顫,手慢慢捏成拳頭,臉上又燒又怒,眼睛一瞪,大步出門。
席白川隨手抓起一旁的樹枝對著門口一射,將撩起的竹簾打了下去,房間內恢複封閉,他才重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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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白川的消沉並沒有持續太久,他不相信玉珥就這樣沒了,所以在用信鴿聯係上安離等人之後,便開始下海捕撈搜查,必定是要活見人,死見屍!
安離接受命令的時候遲疑了一下,但他才剛剛一遲疑,席白川馬上就瞪眼過來,那眼神充滿警告的意味,他隻好歎了口氣:“是。”
出動了數十條船隻下海搜查了半日都是一無所獲,眾人都難免灰心喪氣。
“大海那麽大,找個人沒那麽容易啊,而且啊,海裏有魚會吃人的,沒準已經……”陳老三都忍不住說他們了。
席白川眼神驟然一冷,陳老三立即閉嘴出門了。
“主子,他說的話雖然難聽,但是卻也不是不可能。”安離皺眉說。
茶杯被重重擱在木桌上,席白川臉色蒼白卻不減半點威嚴:“我說,活見人,死見屍。”
安離歎氣,認命點頭,心裏卻是想著,主子對那女子越來越上心了,這會不會影響到以後?要不然,先將此時和將軍他們說說?也許他們的話,主子會聽?
打定主意,安離便心安了一些。
“我剛才去仔細看了殿下墜海的那個位置,我發現船舷斷得有些蹊蹺。”劉季手裏握著一根木材回來,將木頭放在桌子上,指著上麵幾道痕跡說,“這個,是鐵爪的痕跡。”
鐵爪,一般用於攀高,廣泛用於攀岩或攻城。
席白川立即拿起木材仔細看了看,確定是鐵爪的痕跡,他臉色頓時一沉:“這艘船雖然不是全新,但是我當初買下它時仔細檢查過,絕對沒有這麽明顯的瑕疵,所以這個是買過之後留下的痕跡!”
買後留下的……又那麽湊巧在玉珥墜海的位置……
席白川捏緊木材,聲音沉沉:“去把那兩個船夫給本王帶過來!”
他每次自稱‘本王’的時候,語氣裏都有一種不可侵犯的凜然感,安離不敢耽誤,立即跑出去,把那兩個船夫拎了過來,丟在席白川腳下。
席白川正在喝藥,這種動作在旁人做來飽含病態,但他卻做得優雅且尊貴,仿佛喝的不是藥,而是什麽名貴補湯,船夫跪在地上不敢起來,腳有些微微發抖。
席白川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藥汁,聲音平淡像是日常寒暄那般:“你們當船夫有多久了?”
“小的們已經做了五六年了。”船夫老吳說道。
“既然都已經做了五六年,那麽應該對海域很熟悉才是。”席白川聲音不冷不熱,“我問你們,那場暴風雨,你們是否已經提前知道會到來?”
兩人臉色明顯微變,老吳僵了片刻還是嘴硬回答:“小的們、小的們怎麽可能能提前知道暴風雨會到來……”
“船夫漁民都是靠海為生的人,你們是對大海最熟悉的人,怎麽可能不懂?!”席白川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你們怒道,“要是真不懂,那你們到現在還能活著,也真是命大!”
兩人被他忽然降下的怒氣嚇得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什麽都不敢再說。
席白川的身體也還沒恢複,一番怒火發泄下來,臉色更白了些,安離在旁邊看著有些擔心地過去扶住他,哪知道席白川直接甩開他的手,自己慢慢坐下。
安離僵了僵,他知道席白川其實還在氣他隱瞞玉珥在溧陽縣的情況的事,輕輕歎了口氣,垂手重新站到了一旁。
“我告訴你們,現在你們在我手上,我要弄死你們易如反掌,再敢有一句隱瞞,就等著去見閻王爺吧!”席白川說得狠辣,船夫哪裏見過這種畫麵,當下嚇得渾身發抖,連聲求饒命。
席白川沉聲問:“誰指使你們的?”
“小的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在王爺找小的撐船的前一刻就來了兩個人,問我們這幾日的南海海域天氣情況,小的沒多想就告訴他們,還勸他們現在不能出海,否則在到達南海之前一定會遇到暴風雨,誰知道他們就給了我一錠銀子,讓小的在王爺來問的時候,說天氣晴朗……”
席白川聽完緩緩閉上了眼睛。
果然是早有蓄謀。
那些人應當是準備了兩種搶走玉珥辦法。
其一是假扮漁夫跟著他們上船,伺機而動。
其二是利用海勢分散他們注意,明奪暗搶。
他在心裏深深地埋怨自己,如果再仔細一點,對船夫再盤問清楚些,那會不會就不會有今天這種事情了?
上次裴浦和能成功劫走她,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大意,這次又是如此,他發誓要保護好她,可偏偏總是讓她身陷囹圄……他埋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