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念萬劫不複
她不知道夢見了什麽,嘴邊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柔和了五官,原本英氣的眉眼也顯得嬌媚,不難想象若是睜開了眼,是如何鉤心奪魄。
一笑驚塵絕豔,一念萬劫不複。
他的腦子甚至都沒反應過來,便發現自己已經傾身過去,像要去吻她。
就在這時,白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不明所以地嚶嚀了一聲:“嗯……”
寧紹清連忙將頭移開,但人卻沒從榻上下去,依舊是虛壓著她的姿勢,從懷裏拿出那個錦盒遞給她:“今天別人送的禮物,給你。”
白萊眼睛一亮,毫不掩飾的高興,這為她的眉眼添了幾分色彩,寧紹清看她的眼神柔和了些。
白萊打開,看到那一對珍珠,頓了一下,眼神奇怪:“怎麽不是一樣的花紋啊?”
“大概這就是特色吧。”寧紹清將視線垂下落在她的盒子上,“回頭我讓人給你做成耳環,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好啊。”白萊笑眯眯地點頭,拿起珍珠放在眼前把玩。
寧紹清卻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寬厚的掌心包裹著她的小手,無端生出了曖昧,白萊低垂著眼眸沒有看他,寧紹清便低頭,唇落在她的額頭,再要往下時,身下的人忽然咳嗽起來,他不得不暫時停止了動作。
白萊皺著眉頭咳嗽,手抵著他的胸膛將他往外推:“你喝了酒?咳咳……好嗆鼻。”
“剛才和馬販子一起吃了個飯,喝了兩杯酒,你若是受不了這個味道,我便先去沐浴後再來找你。”寧紹清從榻上下來,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衣袖,也聞到了一股融合了烤羊肉和酒味的異味,他也有輕微潔癖,頓時就有些受不了,轉身就往外走。
白萊下榻倒了杯水喝,咳嗽才慢慢緩住。
目光接觸到手上的錦盒,盯著那兩顆珍珠,她晶瑩清澈的眸子,流轉出了異樣的光。
馬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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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老家三兄弟依照約定將一百匹馬送到了寧紹清指定的位置,雙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次合作算是十分愉快,寧紹清對他們的信任也深了一層,當即又和他們定了五百匹馬,並且還讓他們介紹信得過的礦商給他。
“這個沒問題,我們兄弟幾個專做進出口貿易,門路很廣,這事保準給您辦好!”老五拍著胸脯答應,果然當天晚上就派人送信聯係寧紹清,說找到了一個在蒙國擁有三處礦山的商人,願意和他合作,但這個人很謹慎,要求見了麵才肯細談。
寧紹清現在對老家三兄弟隻剩下三分懷疑,看到這個要求之後,便回頭問心腹:“之前讓你盯著那三兄弟,可有什麽異常?”
“屬下跟著他們從扶桑回到順國馬場,又從馬場返回扶桑,經過觀察,這幾人對馬匹倒是十分了解,看起來的確像是飼養馬兒許多年的人,而馬場周圍的人家也證明這三兄弟的確是馬場的老板,屬下並沒有發現他們的任何異常。”心腹回答道。
寧紹清微微頷首,而他派去暗探蒙國內情的人也傳回來消息,蒙國百姓的確對順國有些意見,互市的積極度大不如前,如此一來,老家三兄弟倒是可以信任。
想到這裏,寧紹清便道:“回信給他們,後日中午客棧,帶上那個礦商,大家一起吃個飯。”
“後日?殿下,明日、後日、大後日都是摩羅聖女的神祭日,您是不能出門的。”心腹連忙提醒。
寧紹清一皺眉。
摩羅聖女是他們扶桑和冬雷上千年來供奉的聖女,鼎盛時期神權甚至淩駕在皇權之上,雖說現在國民對聖女的崇拜不再盲目,但祭祀聖女的規矩卻還在,在神祭日時,扶桑百姓都不能出門,必須呆在自己的家裏齋戒。
“這樣吧,將人請進王府吧。”寧紹清經過權衡之後才做出這個決定,“神祭日不能出門,但沒規定外鄉人不準進門,就這樣吧。”
心腹猶豫:“王爺,您這麽快就要揭露自己的身份了?不如等大後天吧,反正這些人不著急走。”
“你不知道,我剛剛得到密報,探得席白川根本沒有回到平陸縣,節度使趙入平已經向溧陽縣送去文書,想讓孟玉珥決斷此事,但……孟玉珥自然沒辦法回應他什麽,所以最後是由另一個欽差大臣付望舒代為批閱,似乎決定親自前去平陸縣。”
寧紹清將後背慢慢靠在椅背上,眼神悠遠,“聽說付望舒在順國也還是個人物,唯一以防萬一,我已經安排人在路上等他了,希望他有命活到平陸縣。”
心腹微微驚愕:“這麽說,席白川很可能真的死在南海了?”
“那天那場暴風雨那麽大,他們的船又壞了,想活著靠岸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惜他們找不到那艘船,否則也能確定人是否當真沒命了。
“席白川下落不明,孟玉珥又在我們手上,如果那個付望舒再沒命,那隴西道肯定亂成一團,到那個時候就是我們的好機會了!”心腹臉上浮出興奮笑容。
“兵貴神速,必須在他們還沒人心穩定時出手。”這就是為什麽他會那麽著急接見馬販子和礦商的原因,這些都是軍需,能越早送到前線自然越好。
心腹完全明白他的用意了,拱手稱‘是’,然後立即下去安排將老家三兄弟和礦商接入府裏來洽談的事情。
寧紹清手架在扶手上,支著額角半闔著眼睛——這段時間他因為和蒙國互市的事情,都忙得幾天幾夜沒好好休息了,所以旁人說他夜夜在淩寒院過夜,盛寵白萊,其實都隻是表麵而已,他根本連躺在她床上都沒有。
吱呀一聲書房的門被推開,寧紹清長睫微微動了一下,分明是醒了,卻沒有睜開眼。
進來的人腳步很輕,還在盡量輕手輕腳,慢慢地靠近到了他的案桌邊。
這個書房是他的私人書房,平日禁止任何人未經允許進來,因為放在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是至關重要的,就比如現在,案桌上就還擺著幾份密保,任何一份都寫著重大機密。
來人似乎對這些機密不感興趣,緩緩繞過案桌,靠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