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這些人是要上天嗎
“白天不過去,偏偏要等晚上才去,你說你是何居心?”他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調笑著說,“是不是想,趁我生病,體弱無法反抗,然後對我……嗯?”
這廝實在太會撩人,玉珥被他幾句言語調戲就弄得滿臉通紅,咬著唇推開他,嬌嗔了一聲:“胡言亂語。”
席白川低笑。
玉珥往後一靠,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歎氣道:“你要是真那麽閑,就幫我看看這份奏折,前段時間忙著兩國聯姻和雙翼峽穀案,竟然出了這麽大的紕漏,父皇早朝被氣得摔奏折了。”
席白川挑眉:“嗯?怎麽了?我看看。”
玉珥說的這件事,本來是不難處理的,壞就壞從一開始處理方式就用錯了。
半月前,邵遠候世子當街強搶良家婦女,打死了婦女夫君,被京兆府抓了起來,誰料邵遠候帶人夜闖京兆府將人搶走!京兆府尹遞奏折到門下省,卻被門下省扣下不發,這事一拖再拖。
十日前,那婦女在家中上吊自殺,留下遺書大罵宦海黑暗,官官相護,王公貴族打死人非但不用受到懲罰,她這個受害人反而再遭賊子奸汙!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眾怒,百姓自發遊街示眾,抗議朝廷,順熙帝震怒,門下侍郎數位大臣都被禁足家中,邵遠候世子杜子豪被判處斬!
邵遠候連續五日在金鑾殿外哀求,說自己長子慘死,次子再死,他們杜家就要絕後,求順熙帝饒杜子豪一條生路,順熙帝被吵到頭疼,避而不見。
玉珥歎氣:“事件一開始並不是什麽大事,可現在卻越鬧越大,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
世子杜子豪打死了平民,邵遠候無視大順國法搶走人犯,可以被扣上挑釁皇權的巨帽!
門下省扣下奏折不發,包庇邵遠候和邵遠候世子罪行,實屬舞弊徇私,如果再被有心人添油加醋,還會被說蒙蔽聖聽!
而邵遠候狗急跳牆再提長子,天下誰人不知邵遠候長子是被她這個克夫皇女給克死的,他如此行為分明是給皇帝難堪!
更重要的是,邵遠候和門下省都是她的黨派!
這到底是無意的荒唐還是有心的陷阱?
一步一步,一環接著一環,到了不知內情的世人眼裏,便可以被串聯出一個個精彩略倫合情合理的故事,比如‘世子犯法,侯爺相護,門下省對下打壓對上掩護,皇太女集團無法無天’……
玉珥隱隱感到頭痛,此事看似簡單,實則內涵十足,偏偏那邵遠候還蠢到提起已故長子,給順熙帝難堪,如果徹底激怒皇帝,她的黨羽被剪是一回事,沒準她也會受到牽連!
這群蠢貨,就知道她和席白川一離開帝都,肯定是要出大事,沒想到一出就是這麽大戲!
玉珥咬牙想,這次一定要給他們一個教訓,否則都學不聰明!
坦白講,她此時的心情絕對不算好。
她用了好幾年的時間才將門下省納入懷中,現在鬧了這麽一出,也不知道會折損多少勢力。
越想越氣,玉珥揮手直接把桌子上的奏折都掃落在地。
席白川已經看完了奏折,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淡淡道:“現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幹著急生氣也沒用。”
“不急不行,要是回頭父皇一氣之下把門下省那幾個犯事的都給罷官,我又想不出辦法救他們,那損失的可就是人心,起碼那些支持我的官員見我如此無能,必定會失望。”官員們投靠黨派就是為了背靠大樹好乘涼,如果大數成不了他們的倚仗,必定是要做鳥獸散了。
玉珥煩躁地說:“我就不明白了,邵遠候平時看著挺機靈的人,這次怎麽會這麽衝動?居然還帶人去京兆府搶人,他這是要上天啊?”
就算真打死了人,也不是非償命不可,好好去撫恤一下死者家屬,做些補償,取得死者家屬原諒,再加上邵遠候的勢力,頂多判個勞作幾年或者流放個五百裏,到時候再花點錢打點,日子不是也照樣過。
現在到好,非但害死了自己,還連累其他人,她用了好多年的時間才在門下省的中樞培養了自己的人,這下好了,一鍋端。
“陛下對邵遠候避而不見,可見他沒想真的對門下省大打出手。”一旁的席白川半點不緊張,將地上的奏折撿起來,重新整理好,“否則他就不是隻禁足他們這麽簡單,而是直接下獄了。”
玉珥緊繃的神經忽然一鬆:“你說真的?”
“杜子豪定在明日處斬,陛下對邵遠候避而不見,就是不給他為他兒子求情的機會,就是想讓杜子豪一人做事一人當,以他的死為百姓平憤。至於門下省那些人,關一段時間,等大家對這件事漸漸遺忘後,會把人放出來的,到時候最多也就是降一級,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總是處變不驚,每次她急得團團轉的時候,他三言兩語就安撫了她,很多時候玉珥也很好奇,到底什麽事能讓他大驚失色。
席白川忽然微微彎腰,抄著她的身體橫抱起來,玉珥猝不及防,連忙圈住他的脖頸,瞪圓著眼睛看他。
席白川笑著抱著她走向軟榻:“朝堂上那些也都是在宦海沉浮數年之久的,不會連護住自己黨派這種事都不會做,所以放心吧,帝都不會亂的,你看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昨晚沒睡?現在先休息一會兒。”
將她輕柔的放在軟榻上,席白川拉著被子蓋在她身上,順勢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再說了,有我呢。”
玉珥深深地看著他,燭光映著他的剪影卓然而立,側臉被橙色的燈光勾勒出美好的輪廓,如玉般柔和,如翠竹般清逸,像是這個世上最美好的人。
她長睫微微顫了顫,喃喃道:“是啊,我有你啊。”
席白川低頭在她臉上親吻了一下,看著她閉上眼睛,呼吸均勻地入睡後,才輕手輕腳地離開暖閣,將房門帶上。
出了房間,席白川走到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