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還是帝都美
見她許久沒動,姑蘇野歪著腦袋看著她:“你不是最愛吃藤蘿餅嗎?已經不喜歡了?我學了好久才會做呢。”說到最後,他的語氣已經有點委屈。
“當然不是。”玉珥拿起一塊送到嘴邊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內陷清甜,好像天底下的藤蘿餅都是這個味道,並沒有什麽不一樣。
是啊,其實都是藤蘿餅,沒什麽不一樣,也不是他做的就最好。
玉珥在心裏自嘲地扯扯嘴角。
姑蘇野看到她吃,很高興,在最靠近她的位置坐下,和她說著笑,過了一會,蕭何走過來說:“稟陛下,世子妃在外求見。”
玉珥立即道:“是長姐來了,有請。”
姑蘇野的王妃就是大順的長公主,玉珥的長姐相宜公主孟漣漪,她兩年前遠嫁草原,如今已經有身孕,她一身草原王族的規製禮服,頗具異域風情,扶著五個月大的肚子走進來,袖扣流蘇隨著她盈盈拜下而搖曳。
“臣妾參見陛下。”
草原是大順附屬,草原王和姑蘇野向朝廷稱臣,她自稱‘臣妾’理所當然。玉珥起身去扶她,眉心一鬆,露出淡笑:“長姐有孕身,不必多禮。”
孟漣漪微低著頭不敢看她,玉珥示意她身邊的侍女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孟漣漪因為她的母妃早逝,從小被其他貴妃撫養,為人處事都有些小心翼翼和逆來順受,當年她還在皇宮時,和玉珥沒什麽來往,偶爾見麵也很和氣,玉珥對她沒什麽特別印象,隻隱約記得是個很溫婉的女子。
玉珥多看了她兩眼,發現她雖穿戴草原服飾,但頭上卻特意戴了順固國花莫邪花紋的頭飾,心下不由得親近了幾分。
漣漪抬起頭,目光恰好落在桌子上那一盤藤蘿餅上,她一頓,隨即含蓄溫存一笑:“臣妾擔心陛下用不慣草原的獸皮,特意送來絨被一張。”
草原多用羊絨和馬皮,聞不慣的人會感覺到很濃重的腥味,孟漣漪考慮到這一點,還特意送來她從帝都帶來的絨被,也算是有心。
“多謝長姐。”
孟漣漪起身福了福身,讓侍女將被褥放在榻上:“臣妾告退。”
玉珥點頭,蕭何代自己送她,孟漣漪身子笨重,走路有些不利索,走了幾步,忽然踩到自己的裙擺,險些摔倒,蕭何在一旁看到,眼疾手快扶住她:“王妃當心。”
玉珥快步走到她身邊:“沒事吧?”
孟漣漪驚魂未定一時沒反應過來,沒回答玉珥的話,一旁的姑蘇野皺了皺眉,露出有點不耐煩的神色:“你身子不便,少出來走動。”
孟漣漪這才連忙道:“讓陛下和世子擔心了,臣妾告退。”
玉珥不放心,讓蕭何把人送回帳,回頭不悅地看著姑蘇野:“你剛才那是什麽語氣?她是你的王妃,懷著你的孩子,她差點摔了,你不關心一句就算了,怎麽還訓斥上了?”
“我沒有啊。”姑蘇野很無辜,“我說的不對嗎?她行動不便就該呆在帳內嘛,要是摔了不是更慘。”
玉珥搖搖頭,她知道草原不如帝都開放,這裏男尊女卑的思想還很盛行,孟漣漪雖為大順長公主,但大概也尊從了‘以夫為天’這一所謂婦德,地位相對來說偏低,不過這說到底都不是她能幹涉的,話題隻好就此打住。
趕走姑蘇野,玉珥換了身輕便的衣裳休息了,這一覺她睡得很沉,睜開眼時已經天黑,帳篷內一個人都沒有,很安靜,隻有一盞燈忽暗忽明,而四下都是陌生的擺設,她忽然感到些空寂,翻身起來,將頭發隨意一束,掀開帳篷出門了。
蕭何守在帳篷外,見她出來便道:“陛下。”
玉珥深深呼吸了一口來自草原的空氣,隨即笑道:“走吧,他們都說東原好風光,朕還是第一次到這來,陪朕到處走走吧。”
“遵旨。”
夜幕下的草原像一隻熟睡的雄鷹,雖然靜謐,卻依然能感受到它強大而充滿活力的氣勢,兩人站在高坡上,眺望著一望無際的起伏草原,入眼皆是獨屬於草原建築風格的蒙古包,整整齊齊的一排排,如一顆顆珍珠散落,心情似因為這空闊而散去壓抑,她看了一會兒,忽然問:“草原美嗎?”
蕭何麵無表情道:“美。”
玉珥笑了笑,他又補充了一句:“不如帝都美。”
“是嗎?”
蕭何鄭重點頭,很肯定道:“帝都美,帝都是大順最美的地方。”
玉珥好一會兒沒說話,半響才跟著點頭:“朕也覺得。”
兩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一時沒注意到背後的情況,忽然有一支羽箭的橫空而出,從他們身側飛過,直上了蒼穹,玉珥驟然轉身,蕭何已經拔劍將她護在身後,眼神淩厲地注視著前方,一看那人竟然是姑蘇野:“世子?”
姑蘇野收起羽箭,沒有直接走到他們麵前,而是直接朝遠處跑去,撿起了剛才被他一箭射落的東西,再跑回來哈哈笑道:“陛下!看,一箭雙雕!”
原來他射的是兩隻飛過的鴿子。
他繼續說:“我讓廚子去做,一隻燉湯給你補身體,一隻給你就烤了,如何?”
玉珥看了看那乳鴿,淡淡笑道:“朕就不必了,你燉了去給長姐補身體吧。”
姑蘇野撓撓額角,退一步說:“那我一隻給你,一隻給她?”
恰好孟漣漪身邊的侍女經過,模糊地認出姑蘇野的背影,以為他是在和哪個女人說話,悄悄走近了些,看到是玉珥,本想要走,卻見姑蘇野又往前走了一步,兩人的距離看起來過分近了些,又不禁躲起來偷看。
玉珥還是拒絕了乳鴿,姑蘇野有點失望:“你不喜歡嗎?”
“沒有。”
姑蘇野頓了頓,仔細看了看她,才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她那雙原本晶瑩清澈的眼眸變得漆黑沉靜,如禁封多年的深潭,沒一點波瀾,草地上落著她被月光拉長的身影,讓她覺得有些寂寥。
他足尖碾了碾地上的草,有點鬱悶地說:“你的話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