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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後遺症

  玉珥頓了頓,忽然問:“剛才你們說起蒙國,我想起了北沙。怎麽樣?北沙那邊有消息了嗎?”


  付望舒一愣:“北沙已經答應出兵相助拱衛帝都了,陛下忘了麽?長孫大人和世子回來三日前就回來了,昨日您不是還召見了?”


  “是嗎?朕可能是太累,忘了。”


  付望舒和孟瀟漱對視一眼,莫名的感覺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這時,長樂端著藥進來:“陛下,該喝藥了。”


  玉珥端過去喝了一口,眉心頓時凝在了一起:“怎麽這麽苦。”


  長樂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撫平她眉心的褶皺:“聽說是換了一味藥。”


  孟瀟漱和付望舒立即起身:“臣告退。”


  以前是和席白川,現在是和長樂,不知怎麽,這些人和玉珥在一起的畫麵,看似尋常,卻總讓人感覺很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識相的都不好意思多呆下去。


  對麵走來沈風錚和老太醫,這兩人似乎在邊走邊吵架——說來奇怪,老太醫也好像對大順的醫生特別有意見,以前跟沈無眉天天吵就算了,畢竟沈無眉也是有點老頑童,兩人算半斤八兩,但沈風錚這樣好脾氣的人都被氣得忍不頂嘴,就真是的老太醫的錯了。


  兩人對視一眼走上去,聽見他們在說帝都的什麽事。


  “你們在說什麽?”


  沈風錚一看是他們,立即上前說:“付大人,四公主,你們來得正好,你們來評評理。”


  評理?付望舒笑了:“好啊,評什麽理?”


  “陛下如今身體虛弱,需要靜養,帝都珍惜藥材充足,能最大程度為陛下補充營養,所以我認為陛下最好回帝都休養,可老太醫非說我是錯的,不講道理啊。”


  孟瀟漱聞言搖頭:“陛下此時回帝都,恐怕會造成軍心不穩,而且,反軍也必定回聞風而動,怕更加不利。”


  老太醫冷笑:“養身體也不一定要回帝都,帝都那個鬼地方,天寒地凍,還不如南方呢,起碼在氣候上,就有利於她傷勢恢複。”


  付望舒也是搖頭:“江南更不妥,江南目前是我們和反軍在爭的地方,馬上就要開戰了,戰起來刀槍無眼,陛下身邊雖有諸位高手保護,但也不是完全令人放心。”


  得了,兩人建議都被否定,都別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沈風錚揣著袖子不言語,老太醫冷哼:“這不行那不行,那你們說,現在哪裏最好?”


  孟瀟漱歎氣:“戰爭一日未停,哪裏都不好;戰爭若是停了,便是哪裏都好。”


  “模棱兩可。”老太醫不屑。


  孟瀟漱失笑搖頭。


  沈風錚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陛下國之根本,本就不能離開帝都太久,回帝都合情合理。”


  “你又沒當過皇帝,別一副你很懂的樣子。”老太醫道,“與其我們在這裏爭,倒不如直接去找你們皇帝陛下,讓她自己說。”


  沈風錚真是要被他這口無遮攔氣得沒脾氣。


  孟瀟漱摸摸下巴:“對,問問陛下自己的意思。”


  於是,四人又折轉回竹園,不過玉珥已經睡下,長樂不讓他們進去,他們隻好打道回府,明日再來。


  長樂守了一會兒玉珥,想著她最近需要多吃些補身體的東西,可這戰火滔天的地方,哪裏有什麽好東西可以補身體?琢磨了半天,他決定自己去釣魚。


  帶著漁具去了郊外的小溪邊,長樂看這裏的溪水清澈,魚肉也應該味道不錯,於是就心滿意足地坐下了。


  釣魚是一種很考驗耐心的東西,運氣不好時一坐幾個時辰釣不到魚也是正常,長樂其實也隻是碰碰運氣。


  大約半個時辰後,身後忽然快速閃過一道黑影,他很警覺,抬了一下眼:“出來吧,速度還不夠快,內力稍微好點的,都能感覺到你的存在。”


  千鳥從樹後走了出來,有點不服氣地辯解:“除了主子你,從來沒有人能發現我。”


  “所以我還是發現了你。”


  千鳥被堵得無言以對,靜默了一瞬,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主子,您真的不管閩河道的事了嗎?那個安離,把軍營弄得烏煙瘴氣,簡直是順者昌逆者亡……再這樣下去,怕是要軍心大亂。”


  長樂慢慢一笑,卻答非所問:“你知道怎麽釣魚嗎?”


  千鳥愣了一下,下意識去看他的魚簍,想了想答:“魚餌?”


  長樂神色不變,目光隻落在水麵上,看著魚餌之下已經蕩開層層漣漪,想必是有什麽東西潛伏在他的魚餌下,伺機動手。


  清風拂過見麵,吹得蘆葦悠悠,他的聲音清冷如這溪中水:“魚餌有時候並不是特別重要,當一條魚餓瘋的時候,它可以把看到的所有東西都當成食物,直接撲上去咬住——即便隻是個魚鉤。”


  千鳥似懂非懂:“所以……”


  “所以,釣魚竿最重要。”這時候,他的魚竿一動,果然是有獵物上鉤了,長樂滿意地勾起唇角,一邊想著燉湯時藥放幾片薑才能去腥味一邊動作一邊說話,一心三用,“看。放,讓魚兒自以為自己吃到的真是食物,等它將魚餌吞了下去;然後,收,鉤子勾住了魚兒的喉嚨,疼痛使它開始掙紮,瘋狂地想要逃跑;這個時候,再放,它又自以為是了,以為自己安全了,開始放鬆了掙紮,殊不知那個鉤子趁機深入,直到它的腹部,靠近它的髒腑……”


  千鳥聽著他慢悠悠地講評,心裏竟也跟著緊張起來,好似那條魚在水裏掙紮的一幕幕就在眼前發生,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就在這時候,長樂疾聲喊了一句:“最後,收!”


  魚竿一抖,出了水麵,魚鉤上果然掛著一條肥美的魚兒,嘴巴和喉嚨流著血,那魚鉤刺破了它的肚皮,白嫩的腹部透出一點鐵灰色的鋒利鐵刃,長樂看著那傷口,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看,深入髒腑,無法掙紮,無處可逃,隻有等死的份。”


  千鳥閉上了眼睛,平複剛才的震撼,半響才道:“屬下明白了。”


  長樂收起漁具,姿態隨意得近乎縱容,就好像隻是在看一個小孩子自導自演地胡鬧一般:“回去吧,繼續留意就好,他想做什麽,任由他隨意。”


  千鳥彎腰拱手:“遵命。”


  千鳥走後,長樂也就提著魚簍回了營地,玉珥站在帳篷邊不知在看什麽,他走了過去,從背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轉過身,像是鬆了口氣:“你去哪裏了?”


  長樂溫柔一笑:“釣魚,今晚給你燉魚湯,補補身子,改善夥食。”


  玉珥點頭:“好。”


  ——


  翌日,玉珥一反之前兩日的狀態,不到辰時就醒來,精神也比昨天好很多,靠在床頭準備吃點東西,恰好這時,福德全就來說付望舒和孟瀟漱有事求見。


  “宣吧。”


  付望舒和孟瀟漱一起進來,孟瀟漱行禮後就繞到屏風後來喂她吃飯,付望舒則隔著屏風上奏,說希望她能回帝都療養身體,玉珥聽著一頭霧水,躲開孟瀟漱的勺子,莫名其妙地問:“為什麽突然要我回帝都?而今當務之急,不應該等長孫大人和姑蘇世子的消息嗎?”


  此言一出,不單是付望舒,滿室的人都怔愣了。


  孟瀟漱驚訝地看著她,玉珥很茫然,仔細反思了一下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好像沒什麽不對。


  “朕……說錯話了?”到最後,玉珥都懷疑自己了。


  孟瀟漱神情複雜道:“陛下……姑蘇世子和長孫大人,前天就回來了啊。”


  玉珥更驚訝了:“前天就回來了?那你們為什麽沒告訴朕?”


  室內又有一瞬沉默。


  過了會兒,孟瀟漱才試探著問:“陛下,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什麽?”


  玉珥茫然的模樣不是裝的,但長孫雲旗和姑蘇野從北沙回來的事,她自己還親自見了一次,他們在她麵前也提了數次,就算記性在差也不可能忘得這麽幹淨。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是真的不記得了。


  付望舒掌心微濕,隱隱感覺玉珥的情況,要比他們所有人想象中的還要糟糕,他立即出門,揚聲喊:“沈禦醫!老太醫!”


  付望舒很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他的慌張讓原本守在門口長樂感到很不安,立即大步走進來。


  沈風錚和老太醫聽了付望舒的話,就一起對玉珥進行更加詳細的診斷,約莫過去半個時辰,兩人才臉色凝重地從屏風後出來。


  三人齊聲問:“陛下怎麽樣?”


  老太醫讓沈風錚自己說,他走到窗邊靠著窗,揣著手站著,像是在走神,也像是在想事情。


  沈風錚歎了口氣:“我們也是剛剛發現,陛下雖在關鍵時候殺死了老婦,沒有讓蠱蟲徹底反噬,但蠱蟲在她體內發狂,終究還是損到了神經,大腦在某些方麵,有趨於退損的征兆……簡單通俗地說,就算陛下現在的情況就是,每過一天,就會忘記前一天發生的事。”


  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明天天一亮,她就都會忘記,那些記憶如泡沫,一戳就破,一戳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從來都沒經曆過一般。


  長樂拳頭倏地捏緊。


  付望舒的身體晃了晃,扶著桌子才能麵前站穩。


  孟瀟漱捏緊掌心,強做鎮定地問:“失憶?”


  沈風錚搖搖頭:“可以簡稱為失憶,但她的情況要比妘瞬更複雜,很難治。”


  “沒有……治療之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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