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落腳之處
日頭正高高掛在空中,將熾熱的光射向才青山上。
“吱吱喳喳……咕咕咕……”
鳥兒們似乎也被燥熱的天氣影響變得煩躁起來,不停地在林間樹木上互相叫罵。
在林蔭山道上又走了兩個時辰的韓元愷走得是口幹舌燥,實在扛不住了他這才掏出水囊灌了幾口,畢竟山中實在不易找到幹淨的水源,更何況如今他還受了傷。
忽然,韓元愷瞧見遠處隱隱約約的像是有一處房子,坐落在一片林子中讓人看不真切,像是一座廟。韓元愷頓時提起小心,將水囊收回懷裏向著那座廟宇走去。
走得近了,才看清果真是座廟宇,隻是早已經破敗不堪,連屋頂都已經塌了半邊,門半掩著,廟四周也長了些雜草。
韓元愷上前推開虛掩的房門,隻見屋子裏到處都是灰,對門便是一座神像,瞧著像是山神,供桌上的香爐早就沒了香火,隻有剩下一堆香灰,供桌也已經腐朽,屋頂和窗子周圍都結著不少蜘蛛網,因為窗子和屋頂都通風,所以裏邊空氣倒還好。
可當韓元愷仔細瞧了,卻發現了一堆燒過的樹枝,不過看起來也有好些日子了,他正好需要個可以過夜的地方,也管不了那麽許多了,因為他實在捱不住了。
韓元愷走進去先瞧了眼屋頂,房梁上沒了一小邊瓦片,收回目光在屋裏掃了一眼,見門後還放著個掃帚,便找了個還算幹淨的角落將附近的雜物推到一邊這才坐下。
透過一人來高的窗子,可以瞧見後頭的山林中長有一些野果,韓元愷見那些鳥兒也在吃,一路走來偶爾也見有山雞野兔出沒,韓元愷便打算在這廟裏歇上一陣,待傷養好了再另做打算。
韓元愷在破敗的山神廟裏歇腳之時,那兩個從王家莊逃回山中的山匪探子正跑在林中,饑渴難耐的兩人把水都已經喝完,隻能吃上幾口從山上帶來的硬餅子,然而嘴裏幹巴巴的實在難以下咽,見一旁的樹上長滿了野果,還有幾隻鳥兒正在上邊啄食,便都把嘴裏的難以下咽的餅子都吐了出來。
兩個匪漢歇了一陣恢複了些氣力,那年輕些的便“蹭蹭”幾下攀上樹,一邊摘了野果子一邊往下扔,那年長些的雜須大漢就兜著長袍在下邊接著,沒一會兒功夫,兩人便弄了滿滿一兜的野果。
野果青青的瞧著很是多汁,他們將野果在衣服上蹭了蹭,滿懷期待的放入口中一咬,不想差點把牙齒給酸掉,直酸得兩人淚花在眼眶裏打著轉。不過這果子裏邊汁水倒確是極多,兩人又正是口渴,便生生忍住了吐出來的衝動,囫圇幾口將果子咽了下去,又往嘴裏嚼了幾個,適應了那股酸勁這果子吃起來倒也真是解渴,兩人又掏出硬餅子,就著酸果倒也滋味不錯。
沒一會兒功夫,兩人便將一堆野果都吃了個幹淨,四仰八叉的雙雙躺在林蔭的山道上,休息了好一陣緩了些氣力,兩人又談起了王家莊的事。
年輕的匪漢歪過頭來,看著躺在旁邊的人說道:“叔父,你說咱們現如今該怎麽辦?白日裏還好,到了夜間如何安身?咱們沒帶火石,這林子實在沒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雜須大漢直直望著天空說道:“過兒,我早就想到了,上次與你分開巡山我在山腰上遠遠瞧見過山下有一座破廟,雖然破敗但在裏邊過夜應當沒有問題,或許裏頭還有火石也說不定。”
年輕匪漢一喜,道:“太好了!總算有個落腳地方,叔父,那明日咱們就回王家莊去還是回寨子?”
“看看再說,你剛才沒聽見麽,王家莊那邊可是響了好一陣的銅鑼,我估摸著是那班官差和村民在搜山,如此大的場麵,確實不像是衝咱們來的,如果過了今夜沒有什麽事,咱們就回去看看。”雜須大漢說著站起身來望了眼前頭的林子,樹木鬱鬱蔥蔥的一眼望不到盡頭,這山實在太大。
“都聽您的,不過那廟離著還有多遠的腳程?侄兒我都實在跑不動了。”年輕的匪漢捶著腿嘟囔道。
雜須大漢道:“不遠,隻要方向沒走岔,慢些走我看也就一兩個時辰就能到了。”
“啊?那咱們再歇歇吧,反正後邊也沒動靜。”年輕匪漢頓時又苦了張臉。
“走吧,到地方了再歇!”雜須大漢踢了他一腳,當先往前頭走去了。
“叔父,慢些走,等等我!”
年輕匪漢爬起身來追上前頭的雜須大漢,兩人一齊往山神廟而來,而山神廟裏的韓元愷歇了好一陣兒,才恢複了些氣力。
他拿出幾個窩頭吃了,這才從腰間摸出水囊一搖,哐啷作響水已然不多了,但他還是往嘴裏倒了口。
韓元愷往屋頂上邊的天空看了眼,見天色尚早,便把包袱掛在肩上隨後拿過放在旁邊的樹枝,他打算去附近找找水源,畢竟這裏有座廟,水源肯定有而且離得應當不會太遠才對。
出了門口,韓元愷四下瞧了眼,見後邊林子鳥兒比旁邊的要更多些,林子也更密,便向著廟後邊那片林子走去。林子裏邊鬱鬱蔥蔥的,不時還有茂密的灌叢,裏頭的雜草也長得很高,在這林子裏邊隻能曲曲繞繞的走,這一走韓元愷身上的傷又隱隱作痛起來,可他時刻還得提防雜草樹杈裏頭會不會藏著毒蛇,走走停停的,還要閉眼聽上一陣,聽聽附近有沒有水聲。
走了好一會兒,韓元愷才循著聲音找到了一道山澗,邊上還有幾隻野兔在喝水,見他走來慌忙跑進了林子。林子裏邊的樹上長滿了野果,顏色還有些泛青,瞧著像是李子,不少鳥兒正在枝頭上啄食著。
樹木很高,韓元愷從地上撿了塊堅硬些的土塊往樹上一擲,剛一發力小腹便是一痛,同時野果也“嘭”的一聲應聲而落砸到旁邊的草叢上。
臉色發青流出冷汗,韓元愷緩了緩才蹲下身去撿起那枚野果,這一細瞧果真是李子,隻是野生品相長得沒有那般的好,一時難以分辨。韓元愷撐起身子走到山澗邊上,將這還泛青的李子洗了放到嘴裏一咬,口中生津,酸酸的過後又有些甘甜。
喝了幾口山泉水又將水囊灌滿,韓元愷見天色還早,便打算再弄一些李子回去。鳥兒在林子裏煩躁的啼叫,似乎是厭煩這來搶奪果實的強盜,吵吵嚷嚷的。韓元愷身子酸痛上不得樹,隻能撿了根長樹枝將李子打落,身上這麽一使勁頓時酸痛不已,加上耳邊的呱噪鳥啼,他並不知道不遠處的對麵上頭,正有人往他這邊靠近。
終於瞧見那座破敗的廟,走得疲累的兩個匪漢精神不由得一振!
離著隻有二三裏路了,兩人準備到了廟中再歇下,不想剛從林子鑽出來,便見廟後不遠的林子裏邊突然飛出一群驚鳥來,叔侄倆不由一臉驚疑的停下了腳步,貓下身子向著鬧出動靜的地方小心瞭望。
林子裏頭,不知漏出形跡的韓元愷在附近找到了幾顆低矮些的李子樹捅了一通,見地上掉落的野李子不少了,便將手裏的樹枝丟到一旁,兜起長袍將那些李子一粒粒的都給撿了進去。
隨後又走到山澗邊上一一洗淨,韓元愷殊不知自己方才的舉動已經驚動了對麵上頭的人,兩個匪漢隱隱約約瞧見,那樹的動靜怎麽都不像是鬆鼠、鳥兒、蛇這些東西能弄出來的,臉色不由都有些沉重。
“叔父,林子裏像是有人!不會是寨裏的人吧?”年輕匪漢歪過頭來輕聲問道。
雜須大漢沉思片刻,方道:“這裏離山匪老窩有段腳程,咱們也跟著巡了幾次山了,黑羅刹的人巡山一般都不會下到這麽低的地方來,估摸著是昨夜那個逃走的江二侄兒。”
“那地方被他搶了先,咱豈不是又沒地方落腳了?”年輕匪漢說著一臉的懊惱,白白走了這麽遠的路。
雜須大漢猶豫幾下,瞧天色也快要暗下來了,茂密山中實在再難找到別處安身之所,便道:“他去得咱們自然也去得,好在他並不知咱們身份,小心些也就是了。過兒,那人身手不凡,他若問起隻說咱們是進山采藥的莊戶人,千萬莫漏了馬腳。”
年輕匪漢眼前一亮,道:“叔父,他不是受了傷嗎?身手肯定沒昨日那般厲害了,咱們兩個人還怕他一個病秧子做什麽?”
話中似有所指,雜須大漢沉吟片刻,起身便往對麵的山神廟走去,口中說道:“雖是如此,不過還是要小心些為好,走!趁他沒回來,咱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