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追到新寺
見三人也不說話,阿魚以為自己聲音小了他們沒聽清,走近兩步剛要開口,卻見那幾人冷著臉轉身便走了,場麵有些尷尬,阿魚不由得看著那三人離去的背影腹誹不已。
依然擁擠喧鬧的賭坊裏,阿丟那點銀子早打了水漂,本想好好拍拍身邊這公子哥的馬屁,能混點散碎銀子玩玩,不想吳奇將身上最後的一點兒碎銀子也都輸了個精光。
“三個一,小!殺大陪小!”
看著銀子被坐莊的趕羊人一鉤子勾走,吳奇咬了咬牙,猛地一砸賭桌,放聲喝道:“挨千刀的,你竟敢出老千!”
趕羊人雖對吳奇一直提著小心,但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麵色頓時有些不渝,說道:“吳公子,您可別跟小的開玩笑!咱家賭坊可是童叟無欺的,您一雙銳眼想必也是瞧得真真的,小的又怎麽敢在您麵前耍把戲呢。”
“哼!”吳奇雙手撐在桌子上,恨恨的瞪著對麵的趕羊人怒喝道:“該死的殺才休要狡辯,你就是出老千!”
趕羊人似笑非笑地說道:“吳公子,您要是沒錢了,就趁早回去吧,莫要在此攪鬧了。”
“放肆!”見他不僅抵賴還揶揄自己,吳奇頓時氣極,惡狠狠的叱罵道,“你一個小小的博頭竟敢如此與我說話,你這醃臢貨敢把骰子拿來給大夥瞧瞧嗎?”
趕羊人冷笑一聲,也抻著脖頸說道:“怎的不敢,隻是若沒有貓膩,吳公子又待如何?”
聽到動靜的狗爺趕來瞧了一眼趕羊人,隨後看著吳奇問道:“吳公子,這是出了什麽事?”
吳奇一指趕羊人,憤憤的說道:“老狗,他耍老千!”
趕羊人急忙說道:“狗爺,我可沒有,這賭桌上的東西都是規規矩矩的,常言道願賭服輸,他這不是擺明了跟這耍賴嗎?”
瞥見趕羊人淡定的神色,狗爺心領神會,原來就剛才趁狗爺說話的說話,趕羊人就將篩盅裏的骰子給換成了正常的。
雖然知道不妥,可如今卻是寄人籬下,狗爺也不得不幫著掩蓋,罵道:“你這廝休要胡說,吳公子決計做不出這樣的事來,把骰子拿來。”
狗爺接過骰子,往賭桌上一丟,隨後猛地一砸,那幾個骰子便碎成了好幾瓣,隻見裏邊並沒有水銀之類的東西。
趕羊人揶揄道:“吳公子,又待如何?您要是沒錢了,旁邊就有可以借錢的地方,不然您就趕緊回家去吧!”
“你……”吳奇聽了頓時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咬牙切齒的就是說不出話來。
生怕這公子哥又把事情鬧大,狗爺急忙說道:“吳公子,若是沒了盤纏,我這裏還有些散碎銀子。”
瞥見眾人都在用怪異的神色瞧著自己,吳奇臉上抽動,恨恨地一拳砸向桌子,氣惱的道:“哼!給小爺等著,就不信贏不了。”
吳奇說罷便轉身要向賭坊裏放債的人走去,一直默不作聲的阿丟急忙勸道:“吳公子,這息可高著呢,我看還是算了吧。”
身邊的小廝也急忙勸道:“是啊,少爺,您別再玩了,咱們已經沒錢了。”
吳奇回頭看了眼那得意之極的趕羊人,氣惱的說道:“不行!我就不信贏不回來,你沒見那廝囂張得很嗎?”
說著吳奇便一用力掙脫了小廝和阿丟的拉扯,到了那放債人的小櫃台跟前。
那放債人自然也知他吳公子的家世,加上有個姑父在新寺鎮,倒也不怕他不還,便拿出張事先謄抄好的借據,把留空的地方寫上,又讓吳奇在借據上簽字畫押。
吳奇心裏著急看也不看便草草的簽了大名摁上手印,放債人小心收起借據,就從櫃台底下摸了五十兩銀子出來,擺到台麵上。
吳奇看他用秤量過,卻是五十兩無虞,便從秤上直接把銀子抓了過去,急匆匆的掃了眼恢複熱鬧的大堂,換了張賭桌再玩。
不多時,借來的五十兩銀子也都輸了個精光,吳奇望著空空如也的錢袋子,狠了狠心,又跑到放債人跟前,那放債人見他也沒有什麽抵押之物了,自然不肯再借。
“切!”吳奇見他不肯借便作罷了,邁腿就要離開。
“來人!”不承想那放債人一聲吼,門簾一挑便擠進了幾個大漢。
見狀,吳奇皺著眉頭說道:“你們要幹什麽?”
阿魚早在一旁把方才的事都瞧在了眼裏,此時聽了吳奇的話,便撓著後腦勺笑嘻嘻的上前說道:“吳公子你還欠著六十兩銀子呢,就想一走了之?你跑了我們上哪要錢去?”
倒也不懼,自個兒手裏還有七八十兩銀子,倒也用不著被爹娘發現,吳奇無所謂的說道:“本公子回家自會派人送來,我吳奇是那般賴賬的人嗎?再說你們手裏不是還有借據嗎,還怕我跑了不成?”
“借據?”阿魚瞥了眼旁邊,見那放債的早已走了,臉上似笑非笑的說道,“咱是有借據不假,可吳公子有個事還不知道,本賭坊這利息可高著,等您回家了再拿錢回來,恐怕就不是隻還六十兩了?”
“你什麽意思?”
“吳公子既然問了,那小的就把話跟您說個明白,明天再還錢可就是八十兩了,您要是不還,我們可就派人上門去向吳老爺要了,到時候就又是另一個價錢了。”
“什麽!”吳奇大驚道。
看著他四處把眼去尋那放債人,阿魚說道:“吳公子,我還以為你清楚的,怎麽沒人跟你說嗎?”
櫃台已經空空如也,四處掃了眼,賭場裏邊亂哄哄的,早沒了那放債人身影,知道自己一時情急跳了坑,吳奇頓也迅速冷靜下來,看著前麵幾個大漢說道:“我現在去我姑父家取錢,晚間就能回來,可以讓我走了吧?”
礙於他的身份,阿魚倒也不敢過分相逼,這次隻不過是教訓他一番,好讓他不再來鬧,阿魚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裝模作樣的想了好一會兒,這才點頭說道:“嗯……這倒是可以,隻不過吳公子您還得抵押點東西才可以走,不然你要跑了我也麻煩不是。”
想了想,吳奇冷冷地說道:“我旁邊馬廄裏有兩匹馬,可以抵押一匹給你,怎麽也值個五六兩銀子吧。”
阿魚笑嘻嘻的說道:“不瞞吳公子,您那馬確實值五兩銀子,可怎麽也得給小的湊夠十兩銀子抵押吧?”
皺起眉頭,吳奇一指身邊的小廝,語氣有些不滿的說道:“那就把他抵押!夠了嗎?他簽的是死契,雖然不值五兩銀子,但也跟了我多年,這個抵押可以了吧?”
“嗯?”阿魚眼睛掃了掃那個小廝,想了想點頭說道,“那好吧!看在吳公子您的麵子上,小的便破一次例,吳公子請便!”
“這!”貼身小廝大吃一驚,吃吃地看著吳奇說道:“公子……”
瞥了他一眼,吳奇淡淡地說道:“放心吧,拿了錢一會兒就回來接你。”
見吳奇這等場麵都能應付下來,簡直是個千載難逢與他親近的好機會,一直默默不語的阿丟道:“吳公子,天色就要黑了,讓小人陪你去吧,我也有匹馬,雖然瘦了些,但公子您一路上也能有個伴說說話不是?”
吳奇看了眼阿丟,見他此時還能不離不棄,點了點頭,便匆匆出了門去。
老康在附近的村莊查了一天,突然收到張大戶消息,急忙帶著幾個人從鎮外趕回來,卻正瞧見吳奇和阿丟迎麵騎馬跑來。
旁邊一人拍馬趕上,悄聲道:“老康,你看!”
老康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朝自己跑來的兩匹馬,嗮然道:“我瞧著呢!看見前邊是什麽地了麽?前頭那個是鴛鴦鎮吳家小少爺,極得寵愛,吳老爺常常把他帶在身邊,之前看著還好,原來也是個吊兒郎當的敗家玩意!至於後頭那猥瑣的家夥,你們不知道,我可清楚的很,一看就是那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無賴阿丟,不過你還別說,是跟那人有幾分相像!”
“可惜……”
“回吧!老爺該等急了,許是有什麽急事,走!”
“噠噠噠……”
新寺鎮散去的街市上,三個牽著馬的人雙目四掃,時而還攔人問話,不知是有些異樣的舉動還是那不同凡響的氣場,引得行人紛紛側目。
走在後頭的兩個漢子互相推搡了一番,才由其中一個滿臉胡須的大漢上前說道:“二爺,您看咱要不要……先找個地方落腳?牽著馬實在有些……”
原來這三人正是貿然從漳縣趕到新寺的方浣一行。
方浣聞言腳下一停,頭也不回的說道:“進鎮時,你們可有看到門邊土牆之上張貼的那幾張榜文?”
“沒……小的未曾.……注意。”那絡腮胡大漢憋紅了臉。
“哼!”
“二爺,我們……”
“我們這就回去查看!”
“不必!咱們追的那人便是盤踞才青的山匪頭子之一……黃羅刹!”方浣說完,牽著馬繼續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