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京中內鬼
範興文說著一馬當先便駕著馬往村頭而去,方浣和灰袍老者拍馬跟上。
龍天也慌忙翻身上馬嚇得癱軟的雙腿一挾趕在後頭追去,看著前邊的方浣,他心裏邊升起一種說不出什麽的滋味來。
眾人將換下的血衣都丟到村道上的屍堆上,便有人抬起馬車上的烈酒往村道上狼藉不堪的屍堆砸去,隨後遠遠地丟出幾枝燒得正旺的火把。
火把在空中打轉還沒落到屍堆上,山風一吹,火苗便在沾滿烈酒的血衣上迅速竄了起來,透過竄起一丈來高的火苗,方浣抿起嘴唇怔怔的瞧著,偌大的村莊將漆黑的夜空燒得通紅,離得這般遠都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滾燙,額頭汗珠滑落,直將他的雙眸燙得鮮紅如血。
換上普通鏢師衣裳的範興文,雙眼冷冷的看著已成火海的村莊,又一陣山風吹過,將他隨意綁起的散發撥動,“劈啪”作響的村莊裏火苗也竄得更高了些。
範興文一帶韁繩調轉馬頭,便有幾個精幹的大漢騎著快馬跑到前邊開路。
龍天也提起膽子馭馬走在範興文前頭,身後是方浣和灰袍老者,曲尚帶著人在後頭押著馬車,一行人就這般快馬加鞭的離開了王家莊。
走了一段,範興文聽著龍天將附近的地形說了一遍,見四周並無異常,便朝一旁開口說道:“方浣,你帶幾人去追蹤楊瑜的蹤跡,莫讓那廝逃了!”
方浣聽完一愣,剛要說什麽又瞥見旁邊灰袍老者的眼色,最終還是抱拳應道:“是!公子。”
一旁的灰袍老者見狀打馬上前,朝範興文一抱拳道:“公子,老朽請命一同前往。”
範興文掃了眼灰袍老者,點頭說道:“也好,林老助陣、師徒合力,想必此行更保無虞,此事我便拜托二位了。”
說話間,方浣已然挑了幾個精幹的黑衣漢子,灰袍老者一行人辭過範興文,便打著火把匆匆打馬去了。
看著人漸漸走遠了,隊伍便繼續往前前行,走在隊伍中間的範興文忽然打馬上前來到隊伍前頭,目視遠方說道:“龍天,方浣乃我得力臂膀,你們之間的誤會便在今夜一筆勾銷了吧!”
“是!”沒有一絲猶豫,龍天回過身來下意識便道,“龍天謹遵主上之命!再不提起此事。”
聽罷,範興文不再言語,又放緩了速度退回隊伍中間,一行人就這般不緊不慢的趕著路,漸漸的消失在了王家莊外邊的官道上。
待馬蹄聲幾近聽不見了,這時才有一騎從遠處趕到此處,這人看著前方夜空中閃爍的火光,又扭頭瞧了眼遠處已成火海的王家莊,收回目光隨即雙腿一挾馬腹跟上,王家莊外的官道上隻留下輕輕地馬蹄聲。
“噠噠噠……”
少時,王家莊分岔路口處,黑暗的官道上又遠遠跑來一騎,那人聽著輕輕地馬蹄聲,一咬牙拍馬進村子裏看了眼,隻見村道上莊子裏火勢衝天,隨後又立即打馬回來,追著那先前一騎的蹤跡跟了上去。
“噠噠噠!”
馬蹄聲響如驚雷,驚動了城樓上昏昏欲睡的哨兵!
仍然守在西門的王風很快便被親兵搖醒,他匆匆走到女牆邊上往外一看,夜黑風高的那隊人馬又跑得飛快,待到離得近了些這才借著些許月光瞧清了,來的正是昨夜裏出了城去的周濱一行!
離城門還有幾十步,周濱便停了下來,他扭頭看著火光明亮的城樓,眉頭緊鎖沉吟了好一陣子,這才馬鞭一揚就往南邊跑去!
身後眾人見狀也趕忙收起水囊,馬鞭紛紛揚起,追在他後頭!
來到南門,周濱也沒有一絲停留,徑直往右邊寬闊的官道上一拐,帶著人就往南邊急趕,隻留下城樓上一排發蒙的哨兵,睜著惺忪的睡眼不明所以的看著。
策馬狂奔不到一刻鍾,周濱一行人便來到隴西城外官道一處分岔路口,一停下,身後的單封一揮手,便有幾個錦衣衛探子拍馬往左右兩邊的官道上摸去。
不一會兒就見右手邊的官道上有個探子揮起了手中的火把,周濱便朝一旁問道:“此道通往何處?”
單封一抱拳,不假思索的道:“回大人,此道通往漳縣方向。”
“漳縣?”周濱低低念叨了一句,一揚馬鞭,“所有人往漳縣全速前進,走!”
霎時間馬蹄踏地,響聲如雷!
單封拍馬跟上靠近了周濱一些,咬了咬牙,忽然堅聲說道:“大人,標下鬥膽一問,大人方才為何不先進城?”
周濱有些意外,微微側頭瞥了他一眼,又回頭看著前邊樹上綁著的白布條,以及那下邊的標記,語氣平靜的說道:“李陽成已不在隴西,進去何益?”
聽他語氣並未動怒,單封繼續壯著膽子說道:“大人,可咱們的人並未見他離開,或許之後他又離開了也未可知,大人……這或許又是李陽成調虎離山之計,不可不防。”
“李陽成,這次本官確實中了他的詭計。”周濱說話間狠狠一抽馬鞭,胸膛猛然起伏了下。
前邊有幾個錦衣衛探子舉著火把開道,麵前的路倒也被照得亮堂,單封又往馬屁股抽了幾鞭趕上前頭的周濱說道:“大人,咱們在明他在暗,他李家又在此地浸淫幾百年,自然不好對付,不過若是單論才智他絕不是大人您的對手。”
略一思忖,周濱麵色已然恢複如常,他回頭看了眼落了半個身位的單封,語氣不喜不怒的說道:“不過此次咱們倒也並非全無收獲,房豫已然被擒,李家大門又有咱們的人明目張膽的守著,至於李陽成,城門一開他可不會那麽有耐心,你忘了上次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回了李家?”
“大人,莫非是李府內暗藏著機關密道?”單封聞言眼前頓時一亮。
“哼!”看著遠處的山林子,周濱放慢了些速度,“不然還能作何解釋?況且李陽成不親自前往,又如何取信楊瑜,無論他打的什麽主意。”
單封也拉了下馬韁,掃了眼前頭不遠樹杈上綁著的白布條,有些遲疑的說道:“標下愚鈍,大人是怎麽一開始就……就確定李陽成跟楊瑜有關?”
“嗬!”冷笑一聲,一陣南風迎麵吹來,周濱嘴角揚起,“半猜半賭,值此關頭,一介世家公子,竟還親身冒險出城,如果不是與此事有關,又還能有什麽大事?”
風吹起一陣沙塵,讓後邊的人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單封忽然想到什麽,張口便道:“大人,您是說京中有人走漏了消息?”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更大的南風刮來,風中夾帶的沙塵打到每個人的身上臉上發上。周濱沒有再說話,單封也識趣的閉了嘴沒有再問。
一行人風風火火的,時不時遇到分岔路口,還得停下一番尋找石一成留下的標記,停停走走,一路上果真是往漳縣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