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我不會逼迫你
淩重紫抓著她的手忽然變冷，他實在無法想象姚芊樹要是在那個時候死了，那他就要一個三年還一個三年的等下去，一直等到自己閉目的那一刻，還是在等待中逐漸變了心？他能搪塞大臣們一個三年，卻未必能在堅持一個三年，這次他出現在戲園子裏，說明他的心已經在動搖，哪怕是敷衍大臣們，其實他明白，這是動搖的開始。
“你崇秀勸你的？”他真的該感謝崇秀。
姚芊樹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山腳下那戶人家的男孩子撿到了一個女嬰，那家裏很窮，養不起孩子，更何況那個男孩子還沒有成親，他母親怕孩子會拖累他，所以堅持不肯養，崇秀說這孩子和他有緣分，他要死了，可是這個孩子卻可以活下去，就好比他的重生，他給這孩子起名叫姚緣，和元元同音。”
姚芊樹表情悵然，其實淩崇秀是希望她活著，所以才這樣說的，姚緣一看就是先天不足，能不能養活真的是很難說的，隻不過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他們都沒有選擇。
淩重紫沒有想到淩崇秀會這麽做，他恍惚想起當年，他一臉的誌在必得，“斐王兄，你說，隻要你說得出來，我就答應你，隻要你把斐王妃讓給我。”
他知道，淩崇秀一向任性，也清楚，他是真的對姚芊樹動情了，姚芊樹的確不如那些大家閨秀們嫻雅端莊，可是她身上有一樣卻是她們沒有的，那就是活力，他深深地清楚，崇秀他一生纏綿病榻，最羨慕的就是有朝氣的人了，姚芊樹太符合他心目中的樣子，所以，再見到姚芊樹病倒的時候，他看著比他這個相公還要關心姚芊樹。
“姚緣或許隻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可是現在，她卻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就是淩崇秀的孩子，可是，她不屬於皇家。”
姚芊樹鄭重地道。
淩重紫明白了姚芊樹的意思，隻是他沒有想到，一項任性的崇秀，這一次卻沒有選擇任性。
他悠悠地歎口氣，“我說過，我不會逼迫你。”
哪怕他心底在怎麽盼望。
姚芊樹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謝謝你的理解，我們不要在這件事上糾結了，關於那個莫軒昂，你打算怎麽處置？”
“莫軒昂打算一力承當，但是很明顯他背後有個人，這個人還是皇家近枝，要不然是不會有鶴頂紅的。”淩重紫分析道。
姚芊樹點頭，要不是因為認出那個小瓷瓶裏麵裝的是鶴頂紅，她也不會認定是淩重紫下的毒手。
“先皇駕崩，所有的皇子自顧不暇，自然不會有誰有那個閑情逸致去查一個九死一生的人，那時候隻有一個皇子有這個條件，就是瑉王，他被貶出京城，而先皇駕崩，他自然需要回來奔喪，莫軒昂曾經受過他的恩惠，瑉王所過之處恰巧經過他管轄的地方，他知道了自然不可能不去迎接，而他的府邸離你們跳崖之處並不遠。”淩重紫條理清楚的分析著。
姚芊樹定定地看著他，“那你打算怎麽做？”
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淩重紫沉吟，“先皇駕崩的時候，我為了大局著想，隻是說遵從先帝遺願，叫瑉王一家都搬往了北邊，他培植的勢力都已經被打散，雖然他現在在那邊過的還好，勢力卻大不如前，想要治他的罪也不難，倒是莫軒昂，在百姓的心目中，是難得一見的清官，處理起來有些棘手。”
姚芊樹冷笑一聲，“你知道有兩種人出了事情是很難得到公平的待遇，一種是升鬥小民，因為太過卑微，以至於他們的冤無處伸；還有一種就是瀏王這樣的，因為自己的病，他活的任性妄為，以至於死的時候，都沒有人為他流淚，明知道他是被人害死，卻沒有人為他伸冤。”
“芊樹……”她這麽認為實在是太偏激了。
姚芊樹靜靜地看著淩重紫，淩重紫對上她的眼神，卻不知道該怎樣好了。
姚芊樹悠悠的歎口氣，其實人活在這個世上，就是被利用的，為老百姓做得越多，就等於被利用的越多，百年後依舊會被人提起，就像是先皇，死了也就死了，沒見到有幾個人想他的。
“我該走了。”姚芊樹再次提起。
淩重紫默默地握著她的手，“我送你。”
姚芊樹低頭看了看兩個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轉開目光。
兩個人都明白，此次分開，也許此生都不會相見，淩重紫知道了瀏王真正的死因，絕對不會讓殺人者逍遙法外，這一點，姚芊樹深信。
一路默默無言，話語在兩個人之間真的已經是多餘的東西了。
一個宮裝女子嬉笑著撞上來，淩重紫臉色變了。
姚芊樹縮回自己的手，特地往旁邊站了站，看風景。
“臣妾不知皇上在此，皇上恕罪。”宮裝女子驚慌失措地跪下。
姚芊樹心動了動，這聲音……如果她沒有記錯，應該是瑉王妃那個妹妹，叫做什麽若若的？
想不到她竟然這麽執著，她在心底歎口氣，放下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呢。
隻不過這世上的的人，誰又沒有執念呢？
淩重紫是真的動了真氣，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女子，“朕不想恕罪。”
若若一愣，驚愕的抬起頭來看著淩重紫，“皇上……”
若若的聲音裏麵充滿了委屈。
她當初哭著鬧著要進宮來，家裏人拗不過她，狠狠心，就當是沒有這個女兒好了，萬一她得到了皇上的青眼呢，雖然他們覺得這種可能性等於沒有，要看上她，上次也就不會丟那麽大的臉，被人打出府去了，不過，大臣們家裏有適齡的女子，都往後宮塞了，皇上不可能隻要一個皇後，而且皇後還是那麽個出身，如今又病著，正是她們得寵的好時機。
若若進宮很低調，這是她答應父親的，要麽就得到皇上的寵幸，要麽，就不要提起是他的女兒，如今都已經三年了，她好不容易見到了皇上，雖然他身側有美人相伴，她依舊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偷眼瞟了一眼姚芊樹，她一直盯著皇上看，皇上臉上的疼惜她都看在眼裏，這個女子何其幸運，她又何其不幸。
姚芊樹背對著她，她自然看不出什麽，心中有些刺痛，皇上的眼裏滿滿的都是這個女子的身影，她的出現，卻隻引起了皇上的厭惡，因為她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