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支票

  他慌忙拿出手帕,輕輕包紮她的手腕,她的臉色毫無氣息。


  手忍不住顫抖,他拿槍殺人,手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


  “鬱歡,鬱歡……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別睡。”江易死死地把她抱在懷中,不忘加快車速,仿佛,下一秒,鬱歡就會死去一樣。


  心跳第一次這麽死寂,他感覺自己快崩潰了。


  她依舊睡得很沉,沒有任何反映。鬱歡身上的血染紅了他的白衫,很令人心疼。仿佛在無聲和他說話:


  沒什麽,隻是想你了……


  為什麽不救我?我等不到你了,我想陪你一輩子……


  撕心裂肺,不過如此,令人窒息。


  在等他一下,一下就好了。可是,她等不了了,她覺得她等不了了……


  江易沒有哭,他隻是不想說話,隻是想和鬱歡好好待在一起。喉嚨竟然有些苦澀,難受得他說不出話。


  她和他說的最後一個字,就是寬容的“好”。她真聽話,什麽都聽他的。


  什麽都不敢反抗,連求他,都那麽寬容……


  所以,她沒有死的資格,他不準她死。


  她手腕處的傷口並沒有太深,卻還是出了很多血。


  鬱歡沉沉的睡著了,似乎誰都叫不醒她。


  有這麽一刻,她覺得自己死之前,也要告訴自己,她沒有被拋棄,隻是,等不了……


  白雲蕭聽著手機,身體頓時一僵。他有去找過鬱歡,可是他見到鬱歡走進醫院的時候,刻意的躲避了一下。


  開了藥給白燁後,才想追上鬱歡的腳步。可是上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人影。他還以為,鬱歡不想見他,才躲開的。


  於是,他也就沒有為難她。愣愣地回了家,畢竟,鬱歡是江易的,江易不願意把鬱歡給他,那他也沒辦法。


  然後,他聽到了什麽?鬱歡,快不行了?

  嗬,不可能……


  下一秒,白雲蕭立刻打包了各種醫藥用品。等待江易帶著鬱歡到來,他隻希望,鬱歡沒事。


  一周後,鬱歡以為她死了,結果沒死。渾身上下都是傷,動彈不得,連呼吸都難受,手也動不了,手腕處特別痛。


  林石開真狠,還想殺了她?

  這裏是醫院,江易在法國,那救她的人是誰?對了,她昏迷多久了?

  突然,門開了。白雲蕭穿著白褂子,一本正經的走了進來。看到鬱歡醒了以後,原本平靜無色的眸子,染上了許多光彩。


  “等一下,你別動。”他看到鬱歡想起身,連忙上去按住她,不讓她亂動。


  好在她的命撿了回來,他看見江易抱著她走到醫院的時候,整個人都差點絕望了。


  經過一天一夜的手術,然後大量輸血。如果再晚一點點,鬱歡真的會死人的。


  “我……這裏……等一下,你救了我……對不對?”鬱歡扯了扯好久沒說話的喉嚨,頓時刺痛無比,可她還是堅持把話說完。


  “你好好休息,別亂動,餓了吧?我找人煮些粥,你的傷還沒好。”白雲蕭沒回答,隻是關心道。


  “我……”鬱歡剛說了這個字,立刻又停住了。


  她想說:我想江易了,他,回來了嗎?


  可是又忍住了,她在自作多情,江易怎麽可能為了她回來?

  白雲蕭激動得要死,幸好鬱歡沒事了,幸好她沒有讓他失望。


  那麽在乎她的江易怎麽可能不管她?江易殺人一向講究快準狠,這次,他竟然沒有痛痛快快的殺掉林石開。


  而是派人帶著林石開來見他,狠狠地把林石開揍了一頓,然後用辣椒水把他灌醒。然後親自拿槍,把他的腳筋手筋都廢掉。


  全程,他親自動手。下的手,是極狠的,卻把握得很好,沒有危及性命,最大限度讓他生不如死。


  到現在,林石開依舊沒死。江易不會讓他那麽容易死,在他準備喪命的時候,找了最好的醫療機構把他救回來,然後繼續讓他生不如死。每天用刀在他身上割一道口子,然後抹上鹽巴。


  江易依舊沒有滿意,為防他自殺。割掉了他的舌頭,沒有一條是他能自殺的路。


  後來,他在林石開身上搜到了一張還沒來得及用的支票。上麵已經沾了一些血跡,卻能清楚的看到上麵的簽名。


  蒼勁有力,瀟灑的字體,江易。兩個字,讓他的手有些顫抖。


  怎麽會在他那裏?這筆錢,是他給鬱歡的第一筆錢,那鬱歡沒用?


  居然留到現在?最後被林石開搶走了?


  夜晚,鬱歡沉沉睡下。聽到她醒來的消息後,江易立刻趕了回來。


  見到了鬱歡,她輕輕閉著眼睛,眉頭依舊緊緊地皺著。江易走到床邊,愛惜地吻了吻她的唇,這個一定是忍不住的。他也很出乎意料,很想把她抱在懷中,很想把她揉進自己的生命裏。


  “我來了……別怕,沒人敢再欺負你了。”江易在她耳邊輕聲道,淺淺的安慰她,抬手輕輕揉了一下她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


  果然,一句話都能是鬱歡夢中的寄托。鬱歡突然醒了過來,江易竟然下意識地走了。


  房間很暗,鬱歡看了看周圍,空無一人。她有意識,江易來過,一定來過。可是為什麽他又走了?

  她想動,卻動不了。渾身上下都很痛,難受無比。


  一定是她多想了,江易應該沒有來過。


  對了,支票,她一定要拿回來!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白雲蕭正好要來找鬱歡,結果碰到了剛出門的江易。兩人僵了僵,白雲蕭笑了笑,解釋道:“我進去看看鬱歡,她手腕上的藥該換了。”


  “好。”江易點點頭,打算離開這裏。


  整個人變得孤傲落寞,如果他剛才沒有忍住,一定會把她嚇到。接下來,他得好長一段時間禁欲了,不是鬱歡,他誰都不要。


  “不一起進去?”白雲蕭又說道,生怕江易生氣,畢竟鬱歡是他一個人的。


  “不了,我還有事。讓她好好休息。”江易搖搖頭,轉身就走,毫不停留。他是怕什麽?怕鬱歡怪他沒有及時來救她?保護不了她?

  他什麽時候也會心疼鬱歡了?什麽時候也會在乎她的感受了?不過是怕她離開他罷了。


  房間裏,白雲蕭推開門,見到了清醒的鬱歡。


  “我來幫你換藥,別亂動啊,過兩個周就好多了。”白雲蕭淡淡道,悠閑的拿出白紗還有幾瓶藥。


  鬱歡一動不動,剛才那個人,是白雲蕭?她竟然認為是江易,好在沒有認錯人。


  “謝謝你。”鬱歡微微笑了一下,臉色依舊蒼白,近似透明。白雲蕭沒有回答,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解開手腕處的紗布,慢慢用棉簽清洗,力度很小。


  如果沒有白雲蕭救她,她是不是沒命了?這個男人真好,居然還能找到那麽偏僻的地方救她。可是,江易卻不會這麽做,剛才,她竟然幻想是江易來了……


  “白雲蕭,你可不可以幫我找一下我的姑父?”鬱歡輕聲問道,她現在心裏都是那張支票了。一定要在林石開用掉之前拿回來,那張支票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


  “你姑父?”白雲蕭假裝不明白,皺了皺眉頭。


  “就是傷我的人,他把江易給我的支票搶走了……”鬱歡的聲音越來越低,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可憐兮兮。其實她很不好意思再求他,可是,她現在隻能求他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你什麽時候好起來,我就什麽時候拿到支票給你。”白雲蕭回答道,他一直在上藥,聽到她的話後,心裏明顯一僵。


  江易給她的東西,她都很寶貴,甚至命都快丟了,都還惦記這些。


  “好,我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謝謝你,白雲蕭。”鬱歡立刻保證道,還不忘道謝。


  “好好休息,我明天來看你。”白雲蕭上好藥後,為她撚了撚被子,關掉燈,然後走了出去。


  支票應該還在林石開身上,他過江易那裏找就行了。


  一輛炫酷的蘭博基尼裏,昏黃的燈光照在一個冷漠無比的男人身上,他手裏緊緊地拽著一樣染上了血的支票。


  她真傻,居然還一直保留第一張支票。


  林石開最後一定得死,不過死之前,也要嚐夠折磨。一定是要比鬱歡痛苦萬倍,死太容易了。


  惹上他江易,注定不會好過。


  第二天,白雲蕭去了江易的“夜空”,最底層,也就是關押林石開的地方。


  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林石開,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叫人去搜身。還叫了幾個人去翻他的家,非要找出支票不可。


  過了很久,都沒有找到。


  連搜家裏的都沒有找到,真奇怪,是林石開拿走的,難道他這麽快就用了?


  “白少爺,找不到。應該不在這裏。”一個人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道。


  “不可能,繼續找。”白雲蕭立刻冷聲道。然而這一刻,江易走了進來,他的目光有些高深莫測。


  似乎已經明白了,白雲蕭就是為了這張支票來的。


  “不用找了。”江易好聽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他走到白雲蕭身邊。


  他們停下手,默默退下。隻剩白雲蕭和江易兩個人,周圍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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