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夢裏夢外
朦朧之中,子悠好似聽見有人問道:“傷口疼麽?”
子悠搖頭:“不疼。”
“那簪子還差一寸便要靠近心髒,怎麽會不痛?”
子悠笑道:“知道容箏與潛風無什麽關係,我就全身輕鬆了下來,心中隻覺歡樂,甚至超越了肉體上的痛苦。”
子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清晨了。她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的手正被另一個手握住,她緩緩側頭,原來是彥珩一直拉著自己的手。
子悠瞧見他眼睛下淺淺的青色便知道他一定是守了自己許久。她想抽回手,不想微微一動便吵醒了彥珩。
彥珩敏感的坐直了身體,他揉著眼睛:“玉兒,你終於醒了,你睡了整整兩天,可嚇死我了,你要是再不想醒來的話,我可要帶你回淩堂了。”
子悠等他說完,這才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怎麽會,我這不是醒了麽,這幾日太子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彥珩有些慪氣,他背過身去:“你一醒來便問他的事情,怎麽不想想自己的身子?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姑娘,這麽不愛惜自己,一個女孩子家,身體上要是留了什麽疤痕可怎麽辦?”
子悠聽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卻也不告訴她太子到底如何了,不過他們現在能安穩的住在這裏,就說明她的計謀還是成功了,現在就算洛華還是懷疑她的身世,也絕不會太過疑心了。
彥珩忽然回頭瞪著她:“我說,你到底有沒有好好聽我說的話?”
子悠幹笑兩聲,故意裝作咳嗽了兩聲,引得彥珩緊張了半天:“怎麽咳嗽了,可是傷口又疼了?”
子悠笑著說:“我都餓了兩天了,快去讓禦膳房弄些燒雞給我。”
彥珩白了她一眼:“你受著傷呢,還燒雞,你連雞骨頭都不要想,好好給我養傷才是正經,我去讓廚房給你熬些稀粥來。”說完,彥珩便出了內室,完全忘記了方才還在和子悠慪氣。
子悠閉上了雙眼,她回憶起了在昏迷中的那個夢,還是要找個機會與潛風見上一麵,不過經過這麽一鬧,潛風該是對她的身份起疑了,不過也好,子悠將頭轉到床內側,兀自對著白色的床帳發呆,他不知道她現在的身份也好,這樣才不會讓洛華疑心。
等彥珩端著粥來到子悠床前的時候,子悠已經又昏睡過去了,彥珩看著自己手上端著的粥,還熱騰騰的冒著白汽,想叫醒她卻又於心不忍,於是他便將這碗粥端給了丫鬟,讓她時時刻刻熱著,隻要子悠一醒便可以讓她吃了。
彥珩目送那丫鬟走出內室,忽然瞥見盆上的毛巾,他忽然記起是時候該給子悠換藥了,為了方便,藥箱就放在子悠床便的凳子上,洛華也是下了血本,把最珍貴的材料都拿給了子悠用。
想到上一次換藥的過程,彥珩咽了一口口水。
他緩緩走向子悠,小心翼翼的掀開子悠的被子的一角,子悠動了一動,彥珩嚇了一跳愣在原地,他以為動靜太大弄醒了她,卻不想子悠隻是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又繼續睡了過去。
彥珩深吸一口氣,他輕手輕腳的解開子悠的衣帶。因為子悠背對著他,所以操作起來多有不便,他想了一想,在子悠耳邊輕聲說道:“玉兒乖,來翻個身再睡。”然後他便輕輕使力,讓子悠重新平躺在了床上。
有過一次為子悠上藥的經曆,所以現在彥珩也比較熟悉了,小心翼翼的用被子蓋住子悠的胸部,卻還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少女特有的小巧圓潤讓彥珩氣血噴張,但是子悠胸口處猙獰的傷口卻讓他稍稍冷靜了下來,他迅速的為子悠上藥,又手腳麻利的為她綁好了繃帶,然後端了盆和用過的繃帶快速走了出去,他怕自己再在子悠床前待一會,便要控製不住自己了。
彥珩走後,子悠眼簾微動,臉頰出現了不正常的紅暈,其實方才彥珩掀開被子的時候,她便已經醒了。
子悠不知道的是,她受傷的當天晚上,她發了很高的燒,一直喊冷,任憑彥珩為她加被子加炭盆也沒辦法,最後,還是他脫了衣服,和她睡在了一起,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她,她扯才安心睡去。
彥珩那晚一夜未眠,他在用心記住這種安心的感覺,他知道隻要子悠清醒了,這種事情便永遠不會發生。子悠屢次不動聲色的拒絕他不是不知道,每當他想說出自己的心意的時候,子悠不是轉移了話題,便是裝作有事走開,一次兩次還沒什麽,可是次數一多,饒是像他這樣遲鈍的人,也有所察覺了。
子悠就這樣在胡思亂想中睡了過去,最後終於在下午的時候被餓醒了。
洛華的藥實在是好,不出三天,子悠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又恢複了以往那個不拘小節的彥玉,這讓彥珩又擔心了半晌。
時光翩躚,物是人非,潛風以為他絕不會在錢淩這樣的男人身上看到如此羸弱的一麵,可是此刻,錢淩虛弱的靠坐在椅子上,幾乎內力全無的模樣,著實讓他吃了一驚。
潛風暗自用了內力試探錢淩,錢淩卻完全沒有反應,幾乎與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無異,說不奇怪是假,於是他試探性的問:“這才幾日不見前輩,怎地前輩就虛弱至此了?若是有什麽仇家尋來了,隻管跟晚輩說,保準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錢淩雖然內力所剩無幾,身體虛弱,卻仍然風度翩翩,儼然是一副高潔的樣子,即使狼狽至此,仍然讓人不由得想要臣服,這不是他與生俱來的氣質,而是在生活中磨礪出來的優雅和高貴,他喝下一口茶:“陸少主無需用內力試探我,錢某現在不過是個毫無內力的普通人。”
潛風還是不相信,火光電石一瞬間,他抽出佩劍直至錢淩脖頸,對方卻不閃不避,潛風的劍在觸及錢淩皮膚的刹那停下,削斷了錢淩耳畔的幾根碎發,潛風這才放下手中的劍,同時放下了自己的疑心。
錢淩仍然是一臉風清月淡:“錢某從不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