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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管易的敵意

  可讓錢若水奇怪的卻是,若管易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應該向杜恪辰和盤托出,而看他的樣子,似乎又不像,委實讓人費解。


  “幫我查查管易,他年紀也不小了,應該成親了。”


  夏辭西狡黠地一笑,“你是想……”


  “我沒想什麽,就是覺得該替魯國公關心一下他的終身大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錢若水不會在管易身邊安插她的人,因為他太精明,也不容易接近,可他也不可能沒有遇到心悅的女子,且西北苦寒,他應該也有個把紅顏知己。


  “要不要把遙遙嫁給他?”


  錢若水瞪大眼睛看著他,“你瘋了!遙遙的心思你就算不知道,你也不能把人推給管易。管氏是大世族,管易又是長子長孫,怎麽可能要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當主母。再說了,我希望遙遙置身事外,你最好給我找個借口,把她打發回京城。”


  “不是你讓她來的嗎?”夏辭西有些心虛,側眸避開錢若水探究的目光。


  錢若水磨牙,眸中閃著危險的光芒,“我好像沒說讓遙遙來吧?”


  夏辭西挺了挺腰,“遙遙自己要來。”


  “她要來,你就讓她來。她不是一直說要嫁給你,怎麽也不見你答應。”錢若水反唇相譏,“我看你是想把她趕到偏遠的西北,眼不見為淨吧!”


  夏辭西陪笑,“我就是覺得你需要一個幫手,可以和府外聯係,正好遙遙合適。”


  “遙遙的事,暫且不提。”錢若水深知霍青遙的脾氣,她想來的話,十匹馬都拉不住她,這當中固然有夏辭西的因素,但決定的人還是霍青遙本人。“當務之急,要盡快離開此地,我怕那盜賊還會卷土重來。”


  “可看管易的架式,似乎是想把賊人找出來,坐實你與他們的勾結。”


  錢若水也很苦惱,“他現下天天在營帳裏靜坐,感覺就像我是拆散他和王爺的罪人。”


  夏辭西失笑,“你想太多了。”


  “所以你盡快查一查。”


  說話間,管易從他二人跟前走過,還特地停下腳步,兩眼直勾勾地來回打量,“聽說你二人打小就認識?”


  夏辭西抱胸,好整以暇地回以一笑。


  “可據小生所知,錢側妃自幼在京師長大,從未離開過,而夏公子長於洛陽。你二人相隔千裏,是如何成為故交的?”


  夏辭西笑意漸斂,微微揚眉,向前踏出一步,“夏某有腿,夏某有馬車,夏某還有大把銀子,想去哪便去哪。”


  “可小生似乎從未聽過錢府有夏姓的親朋。”管易目光微寒,“似乎與二人所說的故交相差甚遠。”


  錢若水蹙了眉,眸中閃過不悅的疏離,“難道我錢家交什麽朋友,都要敲鑼打鼓,廣而告之。還是要通知魯國公府,今日我家宴客的名單?我記得,錢府與府上並沒有走動。”


  管易幽幽地勾了唇,“小生是否可以把側妃此言當成是氣急敗壞呢?”


  錢若水動了動手腕,“我隻會把這當成是管先生挨打後的無中生有。”


  “小生還打聽過了,錢側妃似乎沒有請過武先生,可這一身的武功……”


  好想揍他怎麽辦?

  好想讓他永遠消失怎麽辦?

  錢若水深深一個吐納,把胸口的濁氣呼出來,告訴自己要冷靜。


  “管易,麻煩你把砸掉的那堵酒壺牆的錢還給我!”錢若水突然有一種我才是債主的自動自覺。


  管易臉色倏變,嘴唇微顫,“你……”


  “我相信管先生一定不會忘記的,因為你打聽了這麽多的小道消息都能一一記得,自然不會忘記我才是酒樓的幕後老板,是你的大債主。”


  管易聽出來了,她這是拐著彎罵他小人事多,想他當今名士,若不是因為好兄弟,何致於淪落至此。


  他泄了氣,在夏辭西嘲諷的笑聲中漸行漸遠。


  可錢若水卻麵色凝重,“他對我有很強的戒心。”


  “看得出來。”夏辭西不是瞎子,都說和杜恪辰打交道之前,最好還和這位魯國公的長孫先通通氣,可在他眼裏,杜恪辰似乎比管易更好相處。


  “魯國公似乎並不是舊臣一派的。”錢若水沒有記錯的話,這位魯國公雖然與先帝關係甚篤,可先帝駕崩後,他便以年老體弱為由,賦閑在家,與舊臣一派並無瓜葛,又與新皇一派保持距離,可謂是兩不相交,兩不得罪,是一隻遊走於朝野之外的老狐狸。


  “我似乎明白為何管易至今未娶了。”


  錢若水聞言也悟了,“他也在等厲王殿下的決定。”


  她不怪管易的咄咄逼人,畢竟他與杜恪辰是過命的交情,他把整個管氏的未來寄托於他的身上,孤擲一注,自然不允許有任何的意外。


  而她,正好是那個所謂的意外。


  至少她覺得,她不合時宜地出現破壞了很多人的計劃。


  ***

  大雪下了七八天,空曠的草原已被冰雪覆蓋,千裏冰封,萬裏雪飄,也不過如此。


  夏辭西定好牲畜的數量,先行一步告辭。錢若水這廂已經做好決定,他也該把事情安排妥當,不能繼續留在這裏無所事事。


  臨行前夜,大雪漫天,天出奇的冷,他支開錢若水,獨自見了杜恪辰。


  杜恪辰的傷已無礙,傷口的複原情況極佳,已經能下地走動。他在火堆邊看書,管易收到賊人的消息,帶了王讚出去圍剿未歸,而葉遷自從錢若水被綁架後,深感自責,寸步不離她左右。


  “夏某是來向王爺辭行的。”夏辭西深深一揖,“托王爺的福,才能購進這批質量上乘的牲口。”


  杜恪辰抬手,示意他落座,“大雪封山,夏公子若有急事要走,本王自當派侍衛隨行。”


  夏辭西婉拒,“這就不必了,夏某走南闖北,風雨無阻,這點雪算不上什麽。”


  “話雖是這麽說,但夏公子是本王的金主,日後還是要與公子建立長久的合作關係,自然要對夏公子以禮相待。”杜恪辰完全是看在銀子的份上,在這個節骨眼上,銀子對他對整個鎮西軍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


  夏辭西心知肚明,“銀子,夏某有,隻要王爺開口,夏某雙手奉上。”


  “夏公子真爽快,隻是不知道夏公子想從本王這裏得到什麽?”


  “夏某是商人,自然是想賺更多的銀,需要一個更大的靠山罷了。”


  杜恪辰神情嚴肅,“如此說來,夏公子應該去京城,那裏才有你想要的靠山。”


  夏辭西但笑不語,良久才拱手拘禮,“夏某告辭,後會有期。”


  杜恪辰將他送至門外,“夏公子慢走,本王會照顧好佛兒。”


  夏辭西搖頭輕笑,抬步上了馬車,“希望王爺不要忘了你說過的。


  車還是那輛富麗堂皇的馬車,鈴鐺搖曳,發出悅耳的聲響,雕花窗欞在雪地裏色彩斑斕,上古神獸的圖飾張牙舞爪。


  杜恪辰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上前問道:“夏公子的馬車圖飾所繪何物?”


  夏辭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王爺別見笑,這就是傳說中隻吃不拉的貔貅,也就是所謂的隻進不出。”


  “這是夏家的圖騰?”


  “也可以這麽說。”夏辭西不禁奇怪,“王爺喜歡這圖騰?”


  “夏公子是否經常出入京城?”


  前日管易才對他出入京城一事諸多挑剔,這下又被杜恪辰問及,夏辭西不由地多留了個心眼,“自然是去過的。”


  杜恪辰更加確定這輛馬車就是當年撞他的那輛,隻是那時的桃木窗欞,現下卻漆了顏色,“不知夏公子是否有兄弟姐妹?”


  夏辭西的疑惑更深,“夏某是獨子。”


  “其他族妹之類的?”


  “也沒有。”


  杜恪辰欲言又止,怕再問下去叫人誤會了。


  夏辭西揮手道別,“王爺沒有別的事情,夏某這便告辭了。”


  說完,關上車門,催促啟程,不敢再做停留。


  ***

  終於沒有管易,沒有夏辭西,難得的清靜。


  錢若水抱著李霖的大胖兒子逗著玩,可那孩子偏生睡得正香,連個眼神都不給她。她鍥而不舍,哼著小星星要把他鬧醒。


  可大胖小子沒醒,大小子卻醒了。


  杜恪辰躺在看書看累了,偏頭睡了過去,可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湧入耳中,如同斷了弦的古琴,發出如同鋸木般難聽的聲音。


  他不勝其煩,啟開眼縫四下張望,卻見錢若水抱著李霖家的大胖兒子在帳中走來走去,而那比殺豬的嚎叫不相上下的聲音,正是從她嘴裏發出的。


  “咳咳。”他用力咳了兩下,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可錢若水一門心思在逗孩子,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有大孩子已經醒了,更加賣力地唱著她的歌。


  “咳咳咳,咳咳咳……”他劇烈地咳嗽起來,麵紅耳赤地喘氣,這才吸引了錢若水注意力。


  她停了歌聲走過來,遞了杯水給他,又繼續哼唱起來,“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杜恪辰的手一抖,水打翻了一地。


  她側身回眸,望著地上暈開的水漬,冷冷地瞪著他,眸中寒光漸亮,聲音也含著冰渣向他砸來:“不好聽?”


  杜恪辰的手更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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