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和你一起走
他開始試著跟十一號聊天，什麽都聊。
起初女孩似乎沒興趣跟自己說話，但對於自己的好奇還是認真說了些東西，接著又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著自己的問題，到後來更加漫不經心，甚至最後直接扯過被子睡過去，徹底不理會了。
小孩知道自己很失落，因為從營養罐裏出來以後，他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十一號。
現在的十一號他不害怕了，就很想和她好好相處。
幸運的是，十一號的手聽說要一星期才能拆繃帶。
因此，十二號心裏有些小得意，這樣他就可以給十一號喂一個星期的飯了。
也通過這件事情，終於讓小女孩和自己關係更近了一些。
十一號懂得很多，有時候看自己玩玩具，還會主動跟他解釋一些玩具的玩法，比如小火車，要放在鐵軌上，或者放置於門口。
“為什麽要在門口？”他不懂。
眼前的女孩忽然賊兮兮的笑了一聲，像隻偷腥成功十分自滿的小貓，道：“那樣你就會看見自己討厭的看護員在進來的時候摔一個屁股墩了！”
他還是不解。
於是十一號用兩個被裹成球的手將小火車夾起來，放在門口。
房間門前有一個台階，屋子裏麵是內陷的，當看護員走進來的時候，一下台階，便不小心踩到了十一號提前放置的小火車。
“砰！”火車的軲轆轉動，帶著看護員直接摔倒在地！
小孩半張著嘴，轉過頭看見身側早有預料的女孩，一時間對她的崇拜又上了一個層次！
當然，過了一會兒看護員透過監控發現惡作劇是十一號幹的之後，她沒晚飯吃了。
十二號坐在兒童墊上，望著床邊那個由於沒飯吃而一臉喪氣吐魂，半天不願意說話的女孩，慢慢地，小嘴勾起了一抹弧度，抱著自己的小碗走到她麵前盤腿坐下，道：“十一號跟我一起吃吧。”
“叫景書。”女孩聲音懨懨地說，嗅著香噴噴的奶油蘑菇湯，她自然而然的張開嘴巴：“啊~”
於是小孩拿著勺子一勺一勺給她喂。
當然，說好的一起吃，實際上一大碗營養液都被十一號一個人吃完了。
一個星期以後，十一號終於能拆繃帶了，小孩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小失落，而在拆完繃帶後的下午，女孩就被帶去做能力測試了。
一個星期都在房間裏吃飯，這回二人終於可以回到食堂。
但那也隻是換個地方繼續喝營養液而已。
零二號時隔一個星期又見到了十一號，挑釁的心思自然不會落下。
小孩坐在她身邊，那個陰影便又投了下來，抬起頭，零二號獰笑著挑眉：“終於敢露麵了？”
十一號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用胳膊肘碰了碰小孩的手臂，道：“我要吃飯，交給你了。”
小孩一聽，心裏莫名泛起絲絲甜意，十一號信任自己，他一定不能辜負她！
褐色眼瞳泛起堅定的信心，小拳頭也捏緊。
零二號見這小女孩自顧自的吃東西，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因此便故技重施，伸手狠狠朝她的碗打去！
然而這一回，另一隻手卻穩穩當當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請等一下。”小孩聲音嚴肅道：“請不要打擾十一號吃東西。”
零二號一頓，沒想到旁邊這個家夥能如此輕易的接下他這一拳。
“你——”他氣的用力抽回手，那隻手臂突然從肉裏長出灰色的結晶！這是零二號的能力，將身體硬質化，堅硬的拳頭朝著小孩狠狠衝過去。
但伴隨著一聲極為強烈的轟炸之音——“轟！！”
十二號站起身，掌心對準零二號的硬質化手臂，直接發射出了一枚威力巨大的火箭炮，將他的結晶臂瞬間轟成了一堆殘渣！
火藥的煙彌漫在整個食堂，火箭炮甚至還將後麵的牆壁轟出了一個大洞。
零二號愣住了，看著散落一地的灰色結晶粉末，他的神情呆了片刻，直到被守在食堂邊的看護員和實驗人員送往醫療室，他這才反應過來，疼的流出了眼淚。
自那以後，零二號似乎就不會在食堂裏找十一號麻煩了。
小孩覺得自己成功保護住了她，於是更加大膽的找女孩說話。
飛碟首領模樣看著年輕，可實際年齡聽說已經三十歲了，喜歡抽煙，每當靠近自己，小孩都會聞到一股濃濃的煙味。
但十一號好像不在乎，她甚至有一天主動走到飛碟首領身邊，歪著嘴笑，攬過蹲在旁邊的男人脖頸，勾了勾手指，眯起眼睛：“兄弟，還有多的嘛？一起啊。”
飛碟首領對於她的態度似乎感到了驚奇，不過依舊給了她煙和打火機，十一號拿過煙，熟練的點燃，蹲下，姿勢同飛碟首領是一個款式，三指並用撚著煙，抽了一口，看這動作的標準程度，簡直和首領如出一轍。
十一號也有了煙的穩定來源。
同時，她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一大堆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雜誌，雜誌上麵是穿著奇怪又暴露衣服的小姐姐們，整天趴在兒童墊上翻來覆去的看。
小孩覺得自己看不懂，可是十一號卻很喜歡。
他好奇雜誌是從哪兒來的，直到某天他看見飛碟首領扔給了十一號個包裹，包裹露出的一角，恰好是類似的雜誌封麵。
小孩：“……”
原來是這樣嗎。
實驗室的能力測試強度越來越大，甚至還有了實驗品每周能力對抗的排名。
小孩的實力超群，因此每次測試都會承受比其他實驗品強兩倍的力度。累到晚上回來的時候，房間已經關燈了。
可是十一號似乎也沒睡覺，一直在等著自己。
每當回來以後，看見那個抱著雜誌打著電筒坐在床邊打哈欠的女孩同他道一聲晚安後，小孩就發現自己好像一天的疲憊都沒有了。
十一號會畫畫，飛碟首領給了她兩個繪本，她總能畫出令自己喜歡的東西。
碧海藍天，日落峽穀，雲霧山川。
聽十一號給他講故事，小孩便發現自己越來越向往外麵的世界。
他想要去看十一號所說的一切，雖然她好像不怎麽願意出去。
十一號總覺得留在這裏一輩子不愁吃穿，生活很好，然而自己卻想離開了，想要和十一號，一起離開。
前往畫冊裏那個美麗的地方。
——畫冊被人搶走了。
他難過了很久，但是十一號又給他畫了新的，說是遊樂場。
上麵還有摩天輪，能夠在最高處俯瞰整座城市。
“我想坐！”他道。
十一號說：“有啥好坐的，做一圈十五塊錢就沒了，拍幾張而已，還不如去吃頓麻辣燙來得實在。”
“可我就是想坐！”他倔強道。
十一號似乎被磨的沒脾氣了，最後敷衍著點頭：“行行行，祖宗誒，有機會帶你去。”
這句話被小孩一直記在心裏了。
聽十一號說了好多夢裏被欺負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好似感同身受一樣難過著。
他這麽喜歡的十一號，怎麽可以被別人欺負？
如果他當時也在十一號的夢裏就好了，那樣，他一定會保護她的。
零七號最近喜歡待在他和十一號的旁邊，以前老是抱著個電腦一個人坐著一語不發的孩子，現在卻愛偷聽十一號給他講故事。
零六號粘著她哥哥，因此本來屬於自己和十一號兩個人的小天地變成了四個人的。
有時候零七號會跑到他們的房間裏來坐坐，聽說是妹妹太粘人了，想要輕鬆一下。
但他的話直接就引起了十一號的不滿：“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混蛋，”十一號的眼睛裏好像種植了兩顆檸檬樹一樣：“有一個這麽可愛的兄控蘿莉妹妹還嫌棄，死直男。”
零七號和自己都聽不懂她的意思，不過能感覺到，她有點酸。
某天零七號拿了個照相機過來，說是他自己隨意做的，那也是自己第一次拍照，和十一號一起，被零七號抓拍到了一張。
那張照片自己偷偷揣在身上，並用剛學會的文字寫下了一句話。
要是有一天，真的能和十一號一起離開就好了。
誰也沒有想到。
那一天竟然來的如此之快。
零二號的叛逆心思越來越重，周圍很多的實驗品也逐漸對實驗室起了逆反的心理。
不知道是誰聽說了他們這些實驗品被研製的目的隻是為了成為神明蘇醒的養分，而到最後，他們都會死。
這個消息徹底點燃了一群能力上乘的實驗品心中的火氣。
他們商量著逃離。
當然，其中也包括了自己。
小孩意識到，也許離開實驗室的機會來了。
他趕緊回到房間裏，對正在看書的十一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們一起離開吧。”
然而十一號卻說——
“腦子沒問題吧？你以為都能走得掉？也許能有部分人成功離開，可那些沒成功的呢？”
女孩打了個哈欠，慵懶的翻過身，語氣卻異常沉重——“他們隻有死路一條。”
十一號不打算走。
小孩心中十分地失落，他太想離開了，但女孩不願意和他一起走。
“十一號……”小孩抱住她，哭泣著說：“可是……我好想去看看……你說的大海，還有日落。我都好想去，我想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