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你讓我失望
實驗室第十三層，研發部。
身穿白色大褂的研究人員們在一名少年的指揮下忙碌著。
那少年表情淡漠，模樣清秀好看，有著一頭栗色秀發，身穿印有銜尾蛇紋路的白色科研服。
鼻梁上掛著的眼鏡鏡片浮現著藍色的電子紋路，淡淡低沉的嗓音在這寬廣的科研大廳裏用分貝喇叭放大，傳到每一個研究人員的耳朵裏。
“注意零部件的銜接，一分一毫的差錯都不可以出。”
少年推了推眼鏡，栗色瞳孔裏，是如同機械般冰冷的寒光。
“是，零七號教授。”
景書趴在最高層的欄杆，望著整座科研大廳，那熟悉的栗發少年此時已經再沒有曾經溫柔的影子。
被“洗腦”以後他幾乎回到了剛誕生之時的冷漠。
就像機械一樣，用程序和指令維持著運轉。
賈維死後，零七號便代替了他的位置。
想來這也是博士不阻止她殺死賈維的原因之一。
景書看了片刻，忽然越過欄杆，從科研大廳的最高處直接一躍而下！
漆黑的身影穩穩當當地落在了那位穿著白色大褂指點科研人員認真工作的少年麵前。
然而栗發少年對於女孩的到來並沒有任何欣喜。
他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冷冷道：“過來做什麽？”
“看看你，順帶拿點兒新武器，我要去前線了。”景書道。
淩漆在手中的記錄本上寫寫畫畫，聽見她的聲音後，也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需要新武器讓研發部的工作人員帶你去倉庫，以後這些事情你沒必要來找我。”
這話趕人很明顯了，他說完朝著大廳另一個方向走去。
“等等！”景書上前想要攔下他，卻被突然被栗發少年從身側拿出的槍對準了額頭，“離我遠點！”
淩漆眸光冰冷，道：“景書，我說過你最好這幾天別再我麵前晃蕩。否則，我真的會忍不住一槍打死你。”
景書的腳步立刻停下了。
她垂在身側的拳頭慢慢捏緊，深呼吸一口氣道：“我不是故意不救你的。博士用機械城那些村民的性命威脅我。”
因此本來說好會去洗腦室救下淩漆的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少年被送了進去。
但幸好淩漆自身準備的反洗腦裝置還有用，沒有被徹底失去記憶。
“景書，我不想討厭你，但是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少年冷笑道：“你曾經說你要脫離組織，所以我並未有任何考慮，直接隨你一起離開。”
“你曾經拜托我研製各種武器道具，改造房屋，我都沒有遲疑，盡力研製武器給你那些你想要的一切。”
“你說你放不下村民，所以我沒日沒夜地研究傳送門，幫你救下你顧慮的所有人。”
說到這裏，淩漆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嘲諷，“那麽，最後我呢？”
“你將我從機械城帶出來時說過什麽？你說你不會讓博士真的對我洗腦，你會在那之前救我出來，但是現在呢？你看著我被送進洗腦室，你什麽都沒做。”
每一句話都像是刺一樣紮在景書心裏。
她抿著唇，靜靜聽著少年的諷刺話語，過了許久，才無力地沙啞重複道：“博士拿機械城村民的性命威脅我——”
“所以你就放棄了我，對嗎？”淩漆打斷她的話，笑了笑：“景書，我明白你的意思。”
“在你心裏，我就是個工具，一個僅僅給你打雜的工具，我的生命甚至比不上村子裏一群將死的老家夥們。”
“不是！”景書反駁道：“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很重要！”
“得了，你不用說了。”少年放下槍，麵容冰冷，“很抱歉，十一號。”
他推了推眼鏡，“我已經認清自己的位置了，機甲我會繼續研發，不過我不會讓它們聽你的命令。”
少年嗤笑一聲：“即便是給博士——我也絕不會給你。”
他真的太失望了。
景書站在原地，看著少年步步離去的離去的背影，那一刻，她心就像被什麽東西踵重重打了一拳，疼痛難忍。
東部十五區。
時間一天天過去。
轉眼間，又是一個月到來。
短短三十天而已，人類卻像是又經曆了一場末日。
十五區邊緣的好幾個大區已然被西部進軍的變異怪物們徹底占領了。
各大區全部鎖城，無法進去也不能出來，曾經來來往往的高速公路和鐵路再也看不見任何一輛交通工具的影子。
就連天上也隻有實驗室的直升機和戰鬥機在來回飛行。
東部十五大區所有人在這一個月內變得惶恐不安起來。
電視台新聞每一次播報前線病毒侵襲情況沒幾分鍾時，就會被不知道哪裏傳來的信號直接切斷！並開始播放實驗室博士安撫性的話語。
“各位可以不用擔心。”年輕男人的聲音從電視裏緩緩傳出：“你們所有人都在神明的庇佑之下，他會戰勝一切怪物，並帶領人類走入新的紀元。”
“到那時，還活著的各位，都將成為上庭諸神之國尊貴的一員。”
博士話的確安撫了大部分人類。
他們留在家裏，壓下內心所有的恐懼，等待著某一天實驗室傳來徹底消滅所有變異怪和變異病毒的消息。
很快，他們恢複了生活生產。
每天繼續自己負責的工作，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由起初的慌亂恐懼逐漸變得平靜寧和起來，好像一切回到了最初，外麵也沒有末日襲擊。
然而誰都沒有料到。
就在一個月結束後的某個夜晚。
仿佛曆史重演。
曾經一夜之間令東部第五大區的第五區域整座城市淪為廢墟的病毒侵襲，再一次，成為了所有人平靜睡眠裏突如其來的噩夢！
東部十五大區。
平靜的夜晚。
風穿梭在城市的每一個街道裏，將地麵塵土吹的到處都是。
白色的紙在風中漂浮，其中一張忽然吹到了某家的玻璃窗上。
屋內的女孩還沒有睡覺，她似乎有點發燒。
這兩天家裏人都感冒了，晚上睡覺前爸爸媽媽還給她拿了退燒藥片，就著溫水吃了下去。
房間裏，小夜燈泛著微紅的光芒。
隔壁父母睡房似乎有些動靜，但女孩戴著耳機，聽得不是很清楚，可能爸爸媽媽也還沒睡。
她掀開被子，走到玻璃窗前，將外麵那張白紙取了下來，借著小夜燈看了看。
當目光觸及上麵用紅色液體寫的猙獰萬分的“救命”二字以後，女孩忽然感覺背後有點點涼意。
也許是夜風吹進來冷了些。
她看著白紙上麵的字，不太舒服地將它又揉成紙團扔了出去。
關好窗戶，正打算上床縮進被窩裏，可父母房間裏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已經到了女孩無法忽視的地步。
她微微蹙眉，忍著發燒難受的感覺，打開自己的房門，朝爸爸媽媽的房間走去。
“媽媽你們在幹什麽呢？”
她說著，慢慢推開了父母房間的門。
那一刻，濃鬱的血腥味直接侵入鼻腔中！
看清屋內一切後，女孩猛的瞪大眼睛！
她看見一隻穿著睡衣與母親身型十分相似的狼型變異怪物，正在床上啃噬著一個男人的身體。
血濺得到處都是，染紅了整張床。
男人的脖子被咬斷了，頭顱滾到一邊，那雙猙獰的眼睛，還在驚恐地瞪著門所在的方向，就這麽直直的死死看著她，好像——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