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造孽
北俱蘆洲，血海邊。
黃沙漫天，整個血海附近荒無人煙，萬裏無蹤跡。
“阿爹，咱們這是要去哪啊？”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突然傳來。
“咳咳！咱們啊，要去三十裏外你舅舅的家裏。”阿爹的聲音顯得很衰敗，如同拉風箱一般，特別是在這黃沙漫天的環境裏，總讓人感覺他仿佛時日不多一般。
“舅舅？那是什麽？”孩子滿是疑惑。從打他既是起，他就一直和阿爹兩個人生活在一起，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外人。如果不是因為這段時間他們生活的地方被路過的妖族看中，他們也不會背井離鄉，去投靠什麽勞什子舅舅，更何況，孩子根本不知道舅舅是什麽，他也從沒有聽說過這個詞匯。
“傻孩子！舅舅就是你娘的兄弟啊！”阿爹憨笑的撫摸著孩子的額頭，眼角卻仿佛有一絲晶瑩閃過，隻是這裏的風沙實在是太大了，讓人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研究他究竟是淚水，還是僅僅是被封吹過的沙粒。
“娘？”小孩子再次陷入了迷茫。
而他的阿爹這個時候也沒有了那憨憨的笑容，兩人隻剩下沉默的地行走在這片荒涼之中。
……
“姐，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們麽？”一個渾厚沉穩的聲音傳來。
“哼！不去，他不是牛逼麽？不是看不上老娘的家當麽！怎麽這回又回來了？哦！牛逼的時候就拋棄我們孤兒寡母，現在落魄了就回來尋求庇護。告訴他，想得美！老娘好歹也是一寨之主，不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客棧。”
說話的是一個身著豔麗的少婦，此時的她明顯已經被盛怒衝昏了頭腦，根本不顧及他人的存在，說話沒有半點遮攔。
“咳咳！姐！說話的時候注意點，還有孩子在呢！”
那個渾厚的聲音再次傳來，同時語氣中帶著一丟丟的尷尬。
“咳！兒子，你去前麵把咱們昨天吃剩下的東西給他們丟過去。”
少婦輕咳了一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然後便命令站在自己身後服侍的兒子，去給那個負心漢送吃的去了。
“嗬嗬！姐，還說你不擔心他，嘖嘖！唉！還昨天吃剩下的，誰不知道咱們昨天根本就沒剩下什麽東西，而你今天一大早就起來在你的小院子裏忙活，那香味可是饞的我到現在都還在咽口水呢。”
男子一邊看著自家姐姐的臉色，一邊嘻嘻的笑著。
“誰，誰啊！我才沒有給他們做烤乳豬呢！你別瞎說，我是考出來打算自己吃的。”
少婦的臉色有點嫣紅，同時眼神閃躲，透漏著一點嬌羞。
“哈？我可沒說你做的是烤乳豬啊！姐！你這是不打自招啊！”
男子被姐姐的這種表情逗得哈哈大笑，話說這個往日威嚴無比的姐姐居然還有這種模樣，真的是刷新了他的三觀了。
“你！你給我滾，馬上，立刻！”
少婦被自家弟弟的打趣弄得有點惱羞成怒了，語氣敗壞的驅逐這自己的弟弟，同時又將手中拿著的手帕丟了出去，隻是手帕這種東西又怎麽可能擊傷人呢！還沒等飄到弟弟的麵前就已經落到地上了。
見自家姐姐已經在崩潰的邊緣，男子沒有再去挑戰姐姐的神經，他自認是寨子裏麵的戰神，但是眼前這個可是敢跟修羅族鬥上三番的姐姐，自己還是清點作死吧！
待男子走出了房間之後，少婦便呆呆的坐在床頭，神色變幻無常，一會露出甜蜜的微笑，一會又暗自神傷，甚至還有咬牙切齒。總之，少婦的心亂了。
少女跟在自己阿爹的身後，看著周圍圍繞著的一個個陌生人，顯得有點惶恐。
而他的阿爹這個時候，整跟以為長得很有味道的少年爽快的交談著，從兩人的表情中看的出來兩人之間很是投緣。
至於為什麽少女會覺得少年很有味道，並不是少女有多麽的早熟，而是因為少年的手上正托著一隻考的流油的乳豬，少女是被乳豬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所吸引，才會覺得阿爹和少年正交流甚歡，實際上是這樣麽？
“老東西，行啊！這一走就是10年，當年妹妹可是剛剛兩周歲啊！你就狠下心來帶著他跑路了？有你這麽當爹的麽！”
少年惡狠狠地瞪著老頭，語氣中更多的則是對於妹妹淒慘身世的同情，要知道當初這個小棉襖剛剛降生的時候，自己還不過三四歲，那個時候自己就知道，這是自己的妹妹，將來會是一個比娘還要好看的姑娘。
為什麽少年會這樣認為，原因還是當時男子還沒有變成現在這樣，歲月和經曆讓原本俊朗異常的青年變成了現在這副孱弱的模樣。
“嘿嘿！兒子，被說那沒用的了。老子走了這麽長時間，你娘有沒有每日以淚洗麵啊！”
男子仿佛忘卻了前不久的他，還是一副隨時都將去世的樣子，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嗬嗬！沒有，你走了之後，娘除了會時長想起小妹外，根本就沒在提起過你。不過還別說，也就是你回來的早，要不然，興許再過個一年半載的，我可能就會有一個新的爹了。唉！你說你沒事閑的回來幹嘛，直接把小妹送回來就行了，要不然你還是走吧！”
少年麵色複雜的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同時語氣中還帶有一絲絲的期許。
“臥槽！什麽情況？老子這才走了幾年啊！你娘就找相好的了？不行，我要去問清楚，憑什麽？”
男子聽到自己兒子的話後，差點沒蹦起來，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怎麽自己那個婆娘就能幹出這等絕情的事呢！男子越想越氣，越想心中就越不舒服，所以一時惱怒，就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憑什麽？你還好意思問憑什麽？當初是誰拋妻棄子要去什麽尋仙訪道的，你可知道這麽多年來，我們是怎麽過來的？好不容易我們有兩天好日子了，你又回來了。你回來幹什麽？你知不知道我們都以為你已經帶著小妹死了！”
少年突然地歇斯底裏，讓男子愣住了。他欲言又止，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一時間場麵變得異常的冷靜！
“咕~！”
兩人同時被異響驚醒，然後他們就發現躲在父親身後的妹妹這個時候已經因為害羞而地下的頭。
“小妹餓了吧！看！哥哥給你帶了烤乳豬，這可是你最喜歡吃的。是娘早早起來親自做的，現在剛剛好。”
少年一改對男子的刻薄與冷漠，麵帶疼愛的蹲下身子，將手中的烤乳豬放到了少女的麵前，同時又拿出小刀，一點一點的為妹妹剖解著烤乳豬。
少女哪見過這種陣仗，一麵是麵對這陌生人的緊張，一麵又是因為烤乳豬的香味勾起的饑餓感，讓少女無助的看向自己的父親。
“吃吧！沒事，他是你的哥哥，親哥哥！放心，他不會傷害你的！”
男子一臉慈愛的看著小姑娘，語氣輕柔的說道。同時一種心酸和愧疚縈繞在他的心頭，久久不能釋懷。
“慢點！慢點！，別噎著，這裏有果汁。”
少年看著狼吞虎咽的妹妹，既幸福有心疼。當年也是這個妹妹，也是這個笑容，隻不過當時的妹妹還沒有這麽落魄，僅僅一歲多一點的她，剛剛長出了幾顆牙，就敢抱著一隻豬頭狠狠的啃著。
“都特麽是你造的孽啊！”
少年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地說了這麽一句狠話。
但是男子知道他說的是自己，也跟著點了點頭承認了。
“是啊！都是我造的孽啊！”
“你這次回來，就是送小妹的，還是你也不走了？”
少年仿佛已經忘記了之前的種種不愉快而是輕聲的問道。
“短時間內我不會再走了。至於以後麽！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