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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還有我

  依舊是在夢溪園。


  顧江年與薑慕晚二人緩緩轉身離開,那望向對方的視線要多深沉,有多深沉。


  淩厲的目光都跟帶著刀子似的狠狠的射向對方。


  身旁,走了甚遠,季言庭才開口問道:“慕晚跟顧董有恩怨?”


  恩怨?

  薑慕晚想了想,何止是恩怨啊!


  她們這比恩怨大了去了。


  她的沉默,給季言庭的感覺好似是在仔細的思考這個問題,良久,才聽她道:“不算。”


  薑慕晚以為,季言庭會言語幾句,可這人啊!隻是點了點頭,再無言語其他。


  如此,倒叫薑慕晚有些詫異。


  返程路上,二人相對無言。


  薑慕晚不言,是在心裏想著如何收拾顧江年,而季言庭不言,是在思忖薑慕晚的這句不算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另一方,曲潔問了同季言庭一樣的問題。


  顧江年抬手吸了口煙,吞雲吐霧之際,淡淡嫋嫋開口:“不算。”


  這夫妻二人的回應如出一撤。


  歸薑家,餘瑟與郭穎正將餃子上桌,一行人往餐室而去。


  薑家與季家人的任何一場會麵,都不算簡單,也不可能簡單。


  “來來來,慕晚喜歡的芹菜餃子,”餐桌上,楊珊客客氣氣的將餃子推到薑慕晚跟前,欲要扮演一個好繼母的角色。


  讓外人瞧著挑不出毛病。


  算盤敲的叮咚響,也得有人受著才行啊!

  薑慕晚低頭看了眼碗裏的餃子,而後,悠悠抬頭望向楊珊,話語平平,無任何責怪之意,反倒是像是告知:“楊姨、我對芹菜過敏。”


  本是其樂融融的餐廳因著薑慕晚這話,徹底靜默了。


  一屋子人目光落到她身上,而楊珊呢?


  臉麵上的尷尬近乎掩不住。


  尷尬的氣氛一直延續許久,最終還是老爺子開口將這氣氛打破。


  他望著薑慕晚道:“怪我,年紀大了,老糊塗了,記錯了慕晚的喜好。”


  一個老謀深算老奸巨猾的商人,這把年紀了都在謀劃著自己的江山,怎會糊塗呢?

  謀天謀地的時候總以為自己能長命百歲。


  一到這種關頭就說自己老了。


  這是大多數老人都會用的戲碼。


  真真是叫人不喜。


  這個台階扔下去,楊珊及其自然的就接過去了。


  笑言:“怪我,爺爺講過的,是我未曾記清。”


  瞧瞧,這二人簡單的一唱一和的戲碼將薑慕晚推到了壞人的位置上。


  見此,她淺淺低了低頭,一抹不算善意的笑從目光間流淌出來。


  而對麵,季言庭在無聲無語中將他的餃子遞過來,且溫聲道:“無礙,換換就是了。”


  這一簡單的舉動無疑是將薑慕晚從壞人的邊緣拉了回來。


  這頓餃子,食不知味。


  吃起來,如同嚼著腐爛木頭似的。


  腐爛木頭尚且還有些臭味,而這頓餃子,什麽都沒有。


  一屋子人各有所思,誰也不想放過這個送上跟前的好機會。


  楊珊見老爺子站在自己這邊,自然是要昂起來下巴做人。


  而季家人,見薑慕晚在薑家吃癟,自然是將胳膊往她這邊拐,

  以此來拉近薑慕晚的心。


  薑老爺子呢?


  自是沒想到季家人今日是如此操作,心中怒火噴張,可麵上依舊端著的是溫和淺笑,不露聲色的繼續這場家宴。


  片刻,餐室裏一聲及其溫軟的聲響響起:“我看兩個孩子心意也想通,不如早些定下來吧!”


  這話,是將郭穎說的。


  頗有一副我家有子初成長的自豪感,見季言庭處處維護薑慕晚,她想,這事兒應當是板上釘釘了。


  有薑家在背後做靠山,她季家的大業何愁不能成功?


  伴隨話語而來的是溫軟的目光落在薑慕晚身上,笑吟吟的望著她,


  而薑慕晚呢?

  拿著筷子的指尖微微動了動。


  淡淡的,柔柔的淺笑從唇畔間緩緩拉開,視線落在郭穎身上,而餘光卻在楊珊身上打了個轉。


  “再等等,”她徐徐然開口。


  “等什麽?”郭穎問,話語依然溫柔。


  薑慕晚抬眸,笑吟吟的瞅著人家,淡淡道:“等我母親空閑下來。”


  “你—————,”郭穎一句你母親不是在這裏嗎?哽在喉間沒有出來。


  側眸望去的視線落在楊珊身上才知曉薑慕晚說的母親不是楊珊。


  薑慕晚其人,有冷場的本事。


  徐徐然的話語即便是在陳述事實,她也能挑最“好”的話說,讓氣氛跌至冰點。


  而楊珊呢?


  將將抬起來的頭,又被薑慕晚一腳踩了下去,且這一腳,輕飄飄的,外人看來跟沒使勁兒似的。


  實則、是嗎?

  並不見得。


  季家人此時,不再好開口緩解這尷尬的氣氛。


  而薑家人,更不能隨便開口。


  若應允她,無疑是在打楊珊的臉。


  若是不應允,指不定薑慕晚有下手等著她們。


  能將仁義禮智信搬出來摁著頭給她們好好上一課。


  有外人在,怎可丟自家人的臉。


  而郭穎呢?


  更甚是有些難堪,因著這個話題是她提起的,而最終卻讓事情演變成了如此模樣。


  季言庭坐在對麵,見自家母親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落在膝蓋上的指尖輕輕揚了揚,而後落下,似是在醞釀什麽。


  屋外,冬夜鋪蓋而來,本是白日裏的好天氣,此時卻起了風,呼呼刮著。


  將外麵的樹枝都吹完了腰。


  季言庭與薑慕晚的合作尚未達成,他提出的提議是以訂婚為借口促使合作雙贏。


  而薑慕晚這句在等等,無疑是給了他看到曙光的機會。


  有些人,善於分析言語,沒能字句之間為自己找到希望。


  片刻,季言庭斟酌許久之後,在這場混戰中站到了薑慕晚這邊:“婚姻大事,得尊重父母,那便再等等。”


  語落,楊珊坐在季言庭對麵可謂是咬碎了一口銀牙。


  氣的不行。


  若是薑慕晚言語,無人應允,她任然還是薑家的當家主母。


  可季言庭今日這話,無疑是將她從當家主母的位置上推了下來。


  怎能不氣?


  八點整,天色大暗。


  屋外狂風刮得駭人。


  都說冬至無雨一冬晴,眼看這個冬,隻怕不會是晴冬了。


  那暴雨蓄勢待發的模樣看起來有幾分駭人。


  屋外的呼嘯聲像極了鬼哭狼嚎。


  像索命鬼似的,站在家家戶戶門口索人性命。


  季家人準備離開時,薑慕晚伸手套上大衣,同樣準備隨人而去。


  管家站在一旁,接著老爺子遞過來的眼色,溫慈開口:“夜深了,路不好走,大小姐留下來吧!”


  “不了;”她開口拒絕。


  而管家似乎並不準備就此作罷:“狂風怒號,怕是夜路不幹淨。”


  薑慕晚此時,正在整理大衣衣領,聞言,側眸望了眼管家,而後;視線緩緩的掃了眼站在身後的薑家人,扯了扯唇瓣,心想;夜路不幹淨?


  有鬼?


  若真是有鬼就好了。


  她還能跟鬼聊聊怎麽收拾這群畜生。


  聊聊生前做了什麽才能成為厲鬼,去向仇人索命。


  她伸手,扯了扯衣領,將壓在大衣裏的頭發撥出來,望著管家徐徐然開口:“我連人都不怕,還怕鬼?”


  言罷,她跨步,先行越過季家人,跨大步離開了屋內。


  因著這句話,薑家人的臉麵全無,可礙於外人在,不好發作。


  而季家呢?


  錯愕、詫異、驚訝;等等,種種情緒,齊齊上演。


  我連人都不怕,還怕鬼?


  簡短的一句話,真實而又狂妄。


  這夜,薑慕晚迎風而行。


  出門,才知曉這狂風有多急切。


  季言庭在身後亂步追出來你,聽聞聲響,庭院中,薑慕晚攏著大衣微微轉身,目光望了眼他身後敞開的大門,而後才落到季言庭身上,嗓音比這冬季的寒風還冷:“季先生確定要在這裏跟我聊?”


  一句話、將季言庭所有的話語都給堵上了。


  臨轉身之際,薑慕晚陰鬱的目光沉沉的掃了眼季言庭。


  這夜,薑老爺子想將薑慕晚留下來,留下來幹什麽?

  自然是磋磨了。


  可薑慕晚啊!早已將他們的把戲看透。


  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嗎?


  不見得。


  莫說是她今日沒時間了。


  有時間也不會留下來。


  比起跟薑家這群老東西鬥智鬥勇,她更熱衷於回家氣死顧江年。


  她驅車離去時,另一方,不遠處顧家門口一輛黑色的林肯也緩緩行駛而出。


  路過薑家門口時,且還看見季家人迎著月色與寒風緩緩前行。


  這夜,餘瑟亦是留宿顧江年,未曾留下。


  而顧江年,內心所想與薑慕晚如出一撤。


  他要回去收拾薑慕晚。


  這邊,薑慕晚離開之後,薑臨站在屋內,當著管家的麵發了怒,言語之中僅是惡毒:“我早前便說過,薑慕晚早已忘了自己是薑家人,她的骨子裏根本就不將你我當成自家人。”


  老爺子呢?


  杵著拐杖,站在屋間瑟瑟發抖。


  腦海間反反複複的想著薑慕晚剛剛那句話【我連人都不怕,還怕鬼?】


  這個“人”是誰?她當著季家人的麵說這些話,無疑是在**裸的告訴別人,他們就是那個比鬼還厲害的人。


  腦海中,是薑慕晚的聲響。


  耳邊,是薑臨的咆哮聲。


  咚、老爺子手中拐杖狠狠的敲在地麵上。


  冷麵望著薑臨,冷聲開腔:“你拿她當自家人了嗎?自己能拉屎就不許別人拉?你對人家使用陰奸手段竊取她的勞動成果還不許人家對你意見?錢這東西有人喜歡人民幣有人喜歡美


  元,怎的?你全世界通行?”


  老爺子一段話,不知曉是在向著誰。


  但足以看出,他此時怒火中燒。


  滿腔怒火無處可發。


  而薑臨此時,無疑是撞到槍口上來了,剛開始隻是話語冷沉,說至最後,近乎咆哮。


  站在薑臨身旁的楊珊,不自覺的往他身後藏了藏。


  老爺子見這夫妻二人,越看越有氣,越有氣越是站不穩。


  管家見此,立馬行上來伸手扶住老爺子。


  這夜的夢溪園,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的是季家,愁的是薑家。


  晚間九點整,薑慕晚車子將將駛進顧公館地界,耳邊呼嘯的寒風更甚了些,大抵是在山林裏,聽覺與感覺比在山下更甚了幾分。


  進屋,蘭英迎上來。


  薑慕晚伸手將手中包包遞給她,瞧了瞧四周,見無她人,才道:“拿塊熱毛巾給我。”


  薑慕晚話語落地,蘭英才驚覺事情不對,

  顧公館裏,向來是由自家先生說了算,而傭人的一切行事作風均與自家先生的習慣有關,比如,顧先生歸家,先是要擦手,而後,要茶或者要咖啡。


  許久隻來,顧公館內,隻要顧先生在,這些事情都是日常。


  必須要進行的日常。


  而這日,這個日常中斷了。


  蘭英拿著薑慕晚的包,緩緩的轉身,瞧了眼四周,身旁本是幹這些瑣碎之物的人此時兩手空空站在一旁。


  似是全然沒瞧見女主人回來了。


  蘭英此時,有什麽東西在心底緩緩的壓下去,心中雖火氣噴張,但到底是大家出來的。


  麵色平靜朝薑慕晚彎了彎腰:“我去給您拿,太太需要喝些什麽嗎?”


  “白開水就好,”她答,轉身上樓。


  眼見女主人上樓,樓下,蘭英將女主人的包擱置好,而後,伸手拉起一旁的傭人,進餐室,低斥聲響起:“你怎麽回事?主人家平日裏的習慣都忘到哪裏去了?”


  女管家的威嚴此時盡顯無疑,蘭英擰眉惡狠狠的看著眼前人,氣的不行。


  那人小心翼翼的瞧了眼蘭英,輕聲糯糯道:“也不是主人啊!”


  蘭英聞言,心頭一頓。


  隨即便聯想到了那日夫人來的場景,莫說是眼前人了,就是她都有片刻的徘徊。


  “是不是都由不得你我來作何言論,隻要人住在這顧公館的二樓一日,你我就得伺候一日;若是不想幹就直接走,別用這種愚蠢的方式自毀前程,”蘭英的怒斥聲低低響起,大抵是怕主人家突然折身過來,又或許是想給眼前人一個機會。


  言罷,見人杵著未動,大聲怒斥了一句:“還不快去?你我擱在古代就是一個伺候宮廷內院的下人,若以下犯上是要被仗擇而死的。”


  人這輩子,最重要的是活明白,最難得,也是活明白。


  那人被蘭英罵了兩句就訕訕走開了。


  蘭英原以為,這隻是個例。


  不曾想,某日當她休假外出,顧先生出差,顧太太夜間高燒到39°無人照顧時,她才知曉,她才是這顧公館的個例。


  這日,顧江年後腳歸家,與薑慕晚相隔不過數分鍾。


  說來也巧,這二人的緣分當真是奇妙的很。


  奇妙的難以用言語來表達。


  薑慕晚剛上完洗手間從衛生間出來,拉開門,便見顧江年人五人六的站在門口。


  瞧著她。


  似是在等她。


  二人這日,一人站在衛生間門口,一人站在臥室內。


  就這麽望著,靜悄悄的。


  雙方的視線都在彼此身上打量了一番。


  “顧董應酬完了?”


  “薑副總吃完火鍋了?”


  二人異口同聲。


  “顧董挺厲害啊!帶女人回家應酬。”薑慕晚說著,雙手抱胸倚在門邊,冷颼颼的視線瞧著她。


  男人站在臥室內,許是太過匆忙,大衣都未去,聞言,這人不急不緩的伸手脫衣服,冷颼颼的話語絲毫不輸薑慕晚:“不及薑副總,帶男人回家吃火鍋。”


  簡言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薑慕晚倚著門邊看著人家脫衣服。


  且還見人慢悠悠的伸出食指與中指扣著脖子上的領帶開始往下拉。


  見此,薑慕晚閉眼,狠狠的吸了口氣。


  心道:這個狗男人。


  看著人五人六的,其實就是個出生。


  “顧董這一表人才,跟曲小姐倒是郎才女貌,還挺般配。”


  男人拉到半空中的領帶頓了下,冷涔涔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薑慕晚。


  “老子是不是應該接一句薑副總跟季先生也挺配?”


  這是一句詢問句,話語落地,顧江年嘩啦扯出脖子上的領帶,伸手,扔到床尾長踏上。


  “我無所謂,”薑慕晚那輕飄飄的話語就差聳肩了。


  聞言,顧江年冷嗤了聲:“顧太太喜歡強行把綠帽子往頭上按,我可沒這麽愛好。”


  “你什麽意思?”嘩啦,本是吊兒郎當靠在門邊的人猛的站直了身子,望著顧江年眸光帶著森冷寒意。


  “你覺得什麽意思?騙老子說你去吃火鍋?那你這鍋還挺大都吃到夢溪園去了。”


  “你騙老娘說你有應酬,那你這應酬對象還挺特別,就差手牽手帶著狗遛彎兒了。要是時機合適,是不是還得上床去滾一滾?”


  “又是給女人揉腿又是應酬的,您老這麽忙,以後傳宗接代是不是都得靠兄弟幫忙?”


  薑慕晚這張嘴,實在是太厲害了。


  小潑婦吵起架來,小嘴叭叭叭的,能將你說的懷疑人生。


  不不不,不是說,是罵。


  能將你罵的懷疑人生。


  顧江年屢屢吃虧,屢屢不長記性。


  你瞧瞧,瞧瞧薑慕晚說的是什麽紮心窩子的話?傳宗接代得靠兄弟幫忙。


  哪個兄弟敢這樣他一定打斷這人的第三條腿。


  “你嘴裏塞了開塞露吧!好話不會說一個勁兒的往外噴屎。”


  “難為您還知道開塞露是什麽,經常用吧?”說著,薑慕晚視線緩緩下移,落到某些不該看的位置上,看的顧江年頭皮發麻。


  “以前沒用過,以後薑副總要是喜歡我倒是可以經常用。”


  “禽獸啊你!”


  “你個畜生!”


  “需要老子的時候一個勁兒扒著老子不鬆手,不需要老子的時候恨不得一腳把老子踹了,薑慕晚、你這良心拿去喂狗,狗都不吃。”


  顧江年看來,薑慕晚就是個十足十的白眼狼,如假包換。


  這個女兒為了利益可以折損一切東西。


  包括婚姻。


  “我跟季言庭你是知道的,我哪兒像你啊!又是趙小姐又是曲小姐的,後邊是不是還有王小姐李小姐張小姐在等著呀?做人連最基本的誠實都沒有,你還算個人嗎?說你是個狗東西都委屈狗了。”


  “你比老子差幾分?不是揚逸凡就是季言庭,說你你是海王都髒了海了,也是———,”這人說到這裏點了點頭,似是想起什麽,道:“長的好看的才能叫海王,就你這磕磣樣就是一水鬼。”


  “你個狗男人。”


  “你個小賤人。”


  罵罵罵、大火燒了家門口。


  薑慕晚這日被顧江年懟的七竅生煙。


  而顧江年亦是被薑慕晚對的腦門冒火。


  這二人,此時心裏都窩著氣,誰也不讓誰。


  “蘭英;”薑慕晚快步過去,猛的拉開房門,大聲呼喚蘭英。


  樓下,正端著茶水上樓的蘭英猛的一頓,疾步上樓出現在這滿麵怒火的人跟前。


  隻聽人咆哮道:“給你家先生泡壺綠茶來,我瞧他很喜歡這玩意兒。”


  顧經年這夜的初衷是好的。


  餘瑟喊他回夢溪園,平日裏,肯定是推了的。


  可這日,餘瑟打著冬至的借口,他沒法兒推。


  可若是很直白的跟薑慕晚說,他回夢溪園過節去了,又怕這小潑婦心裏不好受,所以才隱瞞了這麽一番,不曾想回到夢溪園;曲家小姐在。


  本想著帶著隻傻狗出來避避,沒想到避沒避成,被抓現行了。


  他此時可謂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薑慕晚這小嘴叭叭叭的罵的他火上頭。


  冷颼颼的望著眼前人,也不言語。


  片刻,跨步走進,伸手拽起薑慕晚的臂彎往外拖。


  “隱什麽婚,老子怕你這小潑婦心裏難受才沒跟你說實話,你倒好,不問緣由一頓亂罵,帶回夢溪園給老太太瞧瞧,也好終止了往後的什麽李小姐王小姐趙小姐。”


  顧江年這架勢是真的。


  拉著薑慕晚的手臂往外拖。


  “顧江年你是不是男人?說話不算話?”薑慕晚哪兒能讓人得逞?

  不然所有努力功虧一簣。


  “我是狗,”這人回眸望了她一眼,且一本正經道。


  你不老說我是狗男人嗎?如你的願,我承認一回。


  有些人,外表看起來人五人六的,實則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我還是禽獸,你跟一個狗男人一個禽獸講誠信,腦子裏麵塞得是什麽?屎嗎?”


  這夜,臥室內。


  二人僵持不下。


  屋外,狂風呼嘯。


  偶爾還有幾聲悶雷在天空中閃過。


  冬日響雷,並不多見。


  可這日,有意外發生。


  顧江年正拉著薑慕晚往屋外拽,

  忽的、一身炸雷響起。


  伴隨而來的是薑慕晚一聲驚叫聲,本是與顧江年對抗這的人猛的往他懷裏鑽。


  而那個擒住他手臂的男人在此時,手中動作遠比內心想法更加快速,伸手,接住了往自己懷裏鑽的人。


  按住人的腦袋擱進自己懷裏。


  2008年十二月二十日晚,顧江年才知;她怕打雷。


  極怕。


  所有的爭吵聲再此時噶然而止。


  顧江年蹲在地上,薑慕晚縮在他懷裏,隱隱有些瑟瑟發抖。


  雷聲每響一次這人就縮瑟一分,貼著他欲要更緊一分。


  此時,恰好蘭英在門口,他喚人拉上窗簾將屋子裏的門窗都關緊,盡量將聲響隔絕。


  寬厚的大掌落在她淩亂的秀發上,緩緩撫著。


  “不怕不怕,”與剛剛吵架時的怒目圓睜不同,顧江年此時及其溫柔。


  比往日在床上哄騙她時,還要溫柔許多。


  低沉的嗓子有淡淡的聲線安慰聲流淌出來。


  男人俯身,及其溫柔的輕吻著她嚇得蒼白的麵龐,拖住她正在往下滑的身子。


  一下下的安撫著。


  溫軟的話語如山間清泉似的,從她心口流淌而過、


  帶著魔力,在寬慰她顫栗的身子。


  薑慕晚怕打雷,因這年少時被人摧殘過。


  所以有些東西埋在骨子裏,怎麽也拔不出來。


  她本不是個懦弱的人,平日裏也是個硬骨頭,


  可就是這麽硬骨頭的一個人,也有怕的時候。


  這一切,要歸功與薑家人。


  歸功於他們的厚愛,沒有他們的厚愛,怎能成就現如今的她?

  沒有他們的厚愛,怎能將她薑慕晚變成一個戰將?

  活在人世間,她要償還他們的厚愛。


  下了地獄,更是要找到他們。


  良久過去,這人蹲在地上,許是腿麻了,索性,本是有潔癖的人也不講究了,席地而坐,將人抱的更緊:“雷聲是來懲罰壞人的,我們蠻蠻這麽乖,不怕。”


  許是顧江年這話,激起了薑慕晚心中些許不好的過往。


  她抬眸,與剛剛的疾言厲色不同,眼眸中盛著水珠,看起來淚眼汪汪的,可憐兮兮的。


  顧江年哪裏見過人這般模樣,起先是愣了一秒。


  而後是滿滿的心疼。


  這世上,沒有人生來就懼怕某些東西的。


  怕是因為受過磋磨,亦或者,被毒害過。


  她說:“可壞人還活著。”


  顧江年狠狠吸了口氣,安慰人家的聲響柔了又柔:“正義隻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如果缺席了,還有我。”


  他顧江年從就不是什麽慈善之輩。


  關起門來她們二人打的頭破血流那也是夫妻情趣,可在外,無人能欺負他的小潑婦。


  薑慕晚,隻能他一個人欺負。


  若在外麵有人敢欺負他老婆,他一定會不惜全力伸手去弄死對方。


  就薑家人,若非薑慕晚執意,依著顧江年的手段怎會要那麽久?


  將老爺子弄進去躺些時日,華眾沒他坐鎮,想弄死,及其容易。


  可這小潑婦啊!心裏有道坎兒。


  一如他當年那般,誰人勸說都沒有。


  唯有自己走過。


  走過,才是解脫。


  不然此生,都該活在煎熬中。


  薑慕晚怕雖怕,可嘴還是硬的,她窩在顧江年懷裏糯糯開腔,打破了這溫馨的氣氛:“可以不還錢嗎?”


  顧江年:

  這個小白眼狼。


  他想捏死她。


  可又舍不得。


  “可以不隱婚嗎?”


  換來的是薑慕晚的沉默,顧江年此舉無疑是在**裸的告知薑慕晚。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有所求。


  隻看這求的東西是否一樣罷了。


  這夜,天空中悶雷陣陣。


  薑慕晚扒著顧江年不鬆手。


  二人從地毯上輾轉至床上。


  連澡都沒洗。


  直至後半夜,薑慕晚在被窩裏被熱醒,朦朧著雙眼起來,見顧江年和衣躺在身旁,襯衣西裝褲在身,

  她醒來才發現,這夜,臥室比往常要亮堂許多,不再是一盞地燈。


  衛生間的燈大開著,玻璃門未關,亮光從裏麵傳出來。


  許是身旁人動靜太大。


  仰躺在床上的男人將手從眼簾上緩緩拿下來,側眸望了眼人,見其跪坐在身旁。


  微歎了聲,嗓音沙啞問道:“怎麽了?”


  “想洗澡,”被人摁在懷裏悟出一身汗,她及其難受。


  “先給付婧回個電話,”這人伸手又將手臂塔了上去。


  這夜,c市雷聲乍起,付婧電話就過來了,她知曉薑慕晚怕打雷。


  是以這通電話來的異常及時。


  卻不想,被顧江年屢屢掐斷。


  不是他想掐,是窩在懷裏的人實在是醒不來。


  他也算是有良心了,還提醒了這麽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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