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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 547:顧江年低低的哄她

  人生中,有些路,注定要自己走。


  賀希孟跟梅瓊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們在家族的壓迫中苦苦掙紮,雖不能相互依靠,但也是在前行路上的見行者。


  可此時此刻。


  賀希孟站在大西北的沙漠中。


  回眸望去,他人生的每一個角落都是荒蕪、沒有盡頭的。


  一眼、看不穿。


  那些密密麻麻的思緒湧上心頭。


  將他桎梏在裏麵。


  翻不出去。


  身旁下屬見他吐血,前來詢問為何。


  他淡淡的搖了搖頭。


  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無法言喻。


  他怎麽說?

  說他前行的這條路上隻有自己一個人了?

  說這條路上漆黑一片。


  連個同行人都沒有了?


  無人理解。


  外人隻看風光不看滄桑,無人能理解她們這群人的苦難。


  傍晚。


  日暮西斜。


  李沐坐在客廳裏,望著夕陽從院子裏灑進來。


  漫天遍野的新聞飄在跟前。


  她的世界好像就此崩塌了。


  梅瑤是私生女的信息被廣而告之。


  漫天遍野的新聞灑下來。


  讓她無處可逃。


  出軌、私生女的新聞被貼在了李沐跟梅瑤身上。


  梅家就此完了。


  時代的更迭就注定有人會從此消失,無論是家族還是個人。


  梅瓊打著一損俱損的心思將梅家踩下去了。


  她的那封遺書,將事情推到了高潮。


  且這高潮,起的快,落得慢。


  損傷無數。


  整個首都的上層社會哀鴻遍野。


  有人說,梅瓊是這個時代的犧牲品。


  也是這個時代的勇士。


  她敢於負隅頑抗,敢於放棄一切。


  敢於以生命作為終結點。


  敢於付出生命去與家族做對抗。


  這是她的勇氣,也是獨屬於梅瓊的勇氣。


  【以我為戒,我希望這世間的每一個女孩子都能被愛,被厚代,如果無人愛,那就自私點,好好愛自己】


  梅瓊的這句話,讓多少人為之流淚。


  鄔越安這般堅硬的一個人。


  為了仕途可以放棄一切的人,都被梅瓊的這句既悲哀,又偉大的話給戳中了心窩子。


  鄔越安坐在椅子上,雙手撐著腦袋,修長的指尖擋住了她的眉眼,淚水一滴滴的從眼框中砸下來。


  啪嗒、啪嗒的落下來。


  一滴滴的在報紙上砸開了花。


  翻譯部沉浸在哀傷的情緒中,濃厚的黑灰色氣息讓整個部門的人都不敢喘息。


  人這一聲,何其短暫啊!

  梅瓊的去世,讓眾人都覺得,來日實際上,並不長。


  來日方長這句話,半真半假。


  可能,你的人生,片刻就終止了。


  快的你都來不及去回味自己這一生走過的路,見過的人。


  鄔越安突然想起跟梅瓊的一段對話。


  【你跟杜時潤不會長久,不要為了片刻歡愉賭上自己的一生】


  梅瓊笑了笑:【人這一生什麽是長久的?一生能有多長?】


  這句話,就跟魔障似的在她的腦海中盤旋著。


  鄔越安調整好情緒拿著杯子從辦公室出去。


  就見一個新來的實習生拿著手機在茶水間給自己男朋友打電話。


  她說:“聽到同事去世的消息,心裏有些難受,想聽聽你的聲音。”


  鄔越安聽到這句話時。腦海中閃過的是蕭言禮的身影。


  刹那間,不可置信的情緒從心底攀援起來。


  快到讓鄔越安覺得心頭有些震驚。


  她疾步回到辦公室,拿起手機給蕭言禮去了通電話,可這通電話,無人接聽。


  一瞬之間。


  鄔越安似是意識到了什麽。


  失去生命是一瞬之間的事情。


  失去一個愛了你很多年的人又何嚐不是呢?

  鄔越安這日,靠在牆壁上,捂著胸口。


  隻覺得窒息難耐。


  而宋思知跟薑慕晚呢?

  在得知梅瓊去世的消息時。


  無人言語。


  像兩個木偶人坐在院子的涼椅裏,目視遠方。


  放空了自己的思緒。


  將一起摁在了自己的胸膛裏。


  二人在院子裏坐了一整個下午。


  從日頭西沉,乃至暮色四合。


  夏日的微風吹過,帶來陣陣的青草香,宋思知的嗓音突兀響起:“你覺得、我們幸運嗎?”


  薑慕晚點了點頭:“幸運。”


  宋思知淺笑:“我也覺得。”


  如果她跟薑慕晚二人的成長環境是梅瓊那樣的,不見得能有梅瓊這樣的勇氣用生命去做搏鬥。


  宋思知跟薑慕晚錯了嗎?

  沒有。


  如果梅家不倒。


  宋家就回不到原先的位置上,而起,如果梅家起來了,宋家隻有死路一條。


  可梅家錯了嗎、?

  也沒有。


  名利場上的每一個人都在拚盡全力的往上爬,想得到一切。


  而這世間不是所有的拚搏與博弈都能得到圓滿的。


  總有那麽一兩個人會因為這場拚搏與博弈付出生命,乃至犧牲全家人的性命。


  名利場上,一步錯步步錯。


  從古至今、有鬥爭必然有犧牲。


  不是犧牲自己,就是犧牲別人。


  他們都沒有錯。


  因為,人都是自私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沒有人願意犧牲全家人的性命去成全別人。


  宋思知跟薑慕晚二人從來不覺得自己錯了。


  一個拚盡全力捍衛自己家族的人又何錯之有呢?

  劉情錯了嗎?

  也不見得。


  賀家祖祖輩被打下來的江山與基業到了她的手上。


  她自然是要拚盡全力去維護的。


  怎能甘心被梅家拖累?……

  傍晚時分。


  宋思知不知從哪個摸了根煙出來,坐在薑慕晚的身邊緩緩的抽著。


  俞瀅瞧見了。


  難得的沒說什麽。


  僅是目光深沉的看了眼她。轉身進了屋子。


  而薑慕晚呢?

  坐在涼椅上,一手落在自己的腹部。


  感受著肚子裏小家夥的翻山倒海。


  夜晚,顧江年回來,見這二人如此。


  難得的沒有苛責薑慕晚與宋思知。


  整個宋家的人。


  像個溫暖的臂彎,用靜默無言嗬護著宋思知跟薑慕晚二人低沉的情緒。


  不去碰觸她們心底深處淡淡的憂傷。


  這日,顧江年歸家。


  未在有其餘的工作。


  他今日的任務,是陪顧太太。


  寸步不離的陪著顧太太。


  連帶人上廁所他都不許人關門。


  守在門口看著她。


  向來不許薑慕晚帶著兩隻貓上臥室的人,今天破天荒的,一手拎著一隻貓進了臥室。


  且還關上了臥室門。


  防止兩隻小東西跑出去。


  夜間。


  顧太太躺在床上,反反複複睡不著。


  直至臨近午夜,她鑽進顧先生的懷裏。


  喃喃開口:“難受。”


  這句難受,讓顧先生三魂丟了氣魄。


  猛地翻身起來。


  半撐著身子望著薑慕晚:“乖寶,你別嚇我。”


  顧太太伸手將顧江年的手牽過來,落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


  小家夥在肚子裏鬧的正歡。


  翻騰著。


  讓薑慕晚覺得難受的厲害。


  顧江年這才狠狠地鬆了口氣。


  俯身親了親薑慕晚。


  伸手摸著她的肚子。


  輕輕地安撫著。


  輕輕地跟小家夥說這話,哄著。


  顧太太呢?


  在顧先生的柔情話語當中漸漸睡去。


  隻是這一夜,並不安穩。


  輾轉反側,而顧江年,也近乎是徹夜難眠。


  顧江年或摟著,或抱著,或護著人。


  但不管是什麽姿勢,都不會長久。


  她輾轉反側。


  整夜難免。


  上半夜尚且還好,到了後半夜。


  薑慕晚從睡夢中起身。


  前往衛生間去時。


  坐在馬桶上,發起了呆。


  而顧江年,坐在床上的人等薑慕晚,怎等怎不回來。


  這人掀開被子起身。


  去了衛生間。


  將一進去,就見薑慕晚坐在馬桶上發呆。


  整個人,像是失了魂魄似的。


  “寶貝兒,你怎麽了?”


  顧江年蹲在她跟前望著她。


  輕言細語的哄著。


  溫厚的掌心落在她臉麵上。


  而後俯身,親了親她的唇瓣。


  一下一下的,溫軟至極。


  “好了,乖乖,馬桶不能坐久了。”


  顧先生說著,將人從是馬桶上撈起來,將她的睡裙放下來。


  顧太太的思緒,此時才回籠。


  反射弧極長的問了句:“為什麽?”


  顧先生似是想起什麽,猝然一笑:“會得痔瘡。”


  顧太太聞言,狠狠的瞪了人一眼。


  見人有些鮮活之意。


  顧江年伸手將人摟進了懷裏。


  輕輕的蹭著。


  溫軟的哄著。


  緩緩地撫摸著。


  “好了,好了。”


  “來來來、讓老公親一口。”


  顧江年有的是本事哄人。


  薑慕晚被他三言兩語哄得服服帖帖的。


  且還給人哄餓了。


  這夜晚間。


  宋蓉見人胃口不佳,難得的沒有說什麽。


  也沒表現出不滿。


  大抵是知曉今日情況特殊。


  淩晨一點。


  顧江年牽著人進了廚房。


  薑慕晚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後麵還跟著兩隻貓。


  用顧先生的話來說,拖家帶口的。


  顧先生進廚房給人弄宵夜。


  薑慕晚進茶室給兩隻貓倒貓糧。


  倒完貓糧回來還不忘提醒顧先生多做一份。


  翌日。


  晨間。


  首都下了一場磅礴大雨。


  嘩啦啦的流淌下來。


  湍急的雨勢沒有將首都的流言帶走

  相反的、越來越盛。


  晨間九點。


  賀希孟出現在賀家門口。


  他頂著滂沱大雨進屋時,恰見劉清從二樓下來。


  母子二人,四目相對,劉清的眼眸中有驚訝一閃而過。


  而賀希孟站在門口,冷冰冰的望著她。


  眼底沒有絲毫溫度可言。


  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又或者像是在看一個仇家。


  “你怎麽回來了?”


  “你弄死了杜時潤?”


  賀希孟望著劉清一字一句問道。


  沒有尊稱,沒有客氣的言語。


  隻有一句直白到令劉清渾身一震的一句詢問。


  “你是在質問我?”


  “你弄死了杜時潤?”


  賀希孟望著劉清又問。


  一字一句,尤為清晰。


  “這重要嗎?”


  “這不重要嗎?”


  “你弄死了一個圈外人,”賀希孟連夜從大西北就是為了質問劉清的。


  而且質問的話語中帶著幾分難掩的殺氣。


  這麽殺氣讓劉清驚愕。


  “身處圈中,哪有什麽圈外人可言?”


  “你應該去質問梅瓊為什麽會把杜時潤拉到這個圈子裏來,她明知道名利場上多的是財狼野豹,要吃人性命,可她卻還如此做。”


  “是我要弄死她嗎?是她將杜時潤推到了懸崖邊,你風塵仆仆的趕回來就是為了質問我的?賀希孟,你是瘋了沒好嗎?”


  如果不是梅瓊將杜時潤拉進來。


  她即便是再有本事,也沒有辦法把手伸到杜時潤身上去,是梅瓊給了她這個機會。


  又或者說是她把這個機會送到自己的跟前來。


  既然如此,她沒有不用的道理。


  名利場上的每一個人在做一件事情之前都會權衡利弊。


  如果能花最小的代價去完成最偉大的事情,誰都願意這樣做。


  “不僅是我,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把手伸到杜時潤身上。”


  “賀希孟。”


  “可以是任何人,但不能是你。”


  賀希孟望著劉清一字一句道。


  近乎咬牙切齒。


  “當初是你主動找到梅瓊想要跟她聯姻,獲取利益的,她盛時,你捧著她,她摔倒了,你恨不得上趕著第一個去踩她,你的道德呢?你的良知呢?你做這一切的時候想沒想過外界的人會怎麽看點我們賀家?前麵是宋家,後麵是梅家,你難道不怕賀家從此孤立無援?”


  “你把一個無辜的人逼上死路難道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嗎?”


  “你以為你這樣是保住了賀家嗎?你這樣做是把賀家推向了另一個深淵,你出去聽聽,聽聽那些人是怎麽評論我們的,你應該慶幸梅瓊不是跟你一樣的人,她尚且還有一點良知在,所以放了你一條生路,不然,梅家的下場就是我們賀家的下場。”


  “你以為梅瓊真的鬥不贏你?她竟然想到付出生命來了結這一切,就證明什麽都不想要了,她都做好準備去死了,還給你留什麽臉麵?她要是在遺書中將你做的那些事兒隨便撿一件抖出來,你就得玩完兒了。”


  “你自詡聰明,覺得鬥贏了梅瓊,實則不過是人家可憐你罷了。”


  “你想要名利,將名利當成一切,那你此生就守著名利過吧!”


  賀希孟說完,轉身就走。


  劉清在身後望著她。


  驚恐爬上心疼。


  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了出來,伸手拉住賀希孟的胳膊:“你去哪兒?”


  “去一個沒有這些肮髒且惡心的鬥爭的地方,你抱著你的權利過吧,守著你的權利過吧。”


  賀希孟說完,伸手甩開劉清的胳膊。


  跨大步揚長而去。


  隻剩下劉清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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