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做好該做的事
白綠皙感覺腳下的步子前所未有的沉重，仿佛車子要帶她去的不是前方的路，而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
秦雨見她還站在原地不動，重複提醒一遍：“白小姐，雲少請您過去呢。”
車裏的男人冷著一張臉，看起來極為勉強地轉過頭睨她一眼，薄情而沒有溫度的話語仿佛隔著萬水千山傳來：“你可以選擇不上車，後果自負。”
白綠皙還是邁不開腳步，雲楚一要她挑戰的豈止是‘情。婦’這樣的身份，而是要她拋開那些道德教條的束縛，如果她從了他，那麽才真是墮入萬惡不赦的深淵。
往前走一步，是心甘情願邁入萬劫不複，而向後退一步，則是失去女兒。
雲楚一的耐心似乎已經被磨光，朝司機吩咐道：“走。”
秦雨不明白這兩人究竟又發生過什麽事，他們的關係看起來糟糕透了，完全想象不到四年前的他們是怎樣的恩愛。
秦雨在心底無聲歎口氣，關上那道車門。
白綠皙眼見著車門就要被闔上，隻要車子走了那麽她就再也見不到芊芊，本能地喊出聲：“等等！”
母愛終究是戰勝了內心的糾結，她不能失去芊芊，絕對不能。
白綠皙走過去打開車門，深深看一眼雲楚一，沒有再猶豫直接坐進去。
秦雨替她關上車門，並且把白綠皙的行李箱放到後備廂去。
車子沿著美麗的沿海公路開著，白綠皙的心情與這片綺麗的海域形成強烈對比，她是怎麽樣都高興不起來。
她的視線從上車後一直都是望向窗外，她不敢去看雲楚一也不想跟他有任何交流。白綠皙清楚的知道一旦上了這輛車，那麽以後她的日子裏便再無陽光可言。
雲楚一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她，連假惺惺的好都懶得施舍給她，更何況是愛情，做夢去吧！
車子一路沿海開過去，到達海棠灣的一處酒店，透過車窗能清楚地望見‘雲軒’兩個字。
白綠皙猜想，這應該就是雲氏集團在這裏新開發的度假村酒店。
下車後，她默默地跟在男人身後，腳步都顯得小心翼翼，因為她不知道前方在等待她的究竟是什麽。
然，雲楚一自一路上到現在都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未曾給過她。
從門口到酒店大堂，一路上都有員工和經理向男人打招呼，白綠皙跟在他身後有種小跟班的錯覺。
走進大堂度，假村的總經理率先迎上來，腰彎成九十度：“雲少好！您這邊請，各部門主管均已到位。”
看著架勢，男人似乎還有工作要處理，白綠皙想到這就高興，起碼自己可以暫時擺脫他那張冰山臉。
秦雨悄悄走近白綠皙，低聲道：“白小姐，一會我先安排您去房間，雲少現在要開會。”
白綠皙的臉上找回了一點神采：“好。”
一切都安排妥當後，秦雨最後給她留下一隻精美的禮盒，包裝的時髦而靈巧：“白小姐，這是按雲少的吩咐，給您準備的衣服，你現在可以先休息會，午飯時間我會叫您。”
白綠皙從昨晚半夜三更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睡過，著實累得慌：“那麻煩你了。”
“那您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秦雨將房門掩上，沒一會整個總統套間就沒了動靜，靜默地可怕。
白綠皙終於可以釋放下繃緊的神經，好好歇一會，索性一股腦把心底所有的顧慮都拋開，舒舒服服睡上一覺。
醒來的時候饑腸轆轆，沒多久房間內的座機鈴聲驟然響起，原來是秦雨打電話提醒她去吃午飯。
白綠皙極為不情願地從床上爬起來，無意間看到擺在桌上的禮品盒，才想起來這是秦雨讓她換的衣服。
打開一看原來是一條橘紅色的波西米亞長裙，反正原本就需要換衣服，白綠皙沒有多想就換好後出門。
走到樓下就見到秦雨等在那：“白小姐，雲少在海邊等您，請跟我來。”
白綠皙不明白雲楚一想做什麽，不是吃飯麽去海邊幹嘛？不過她還是跟著秦雨的步伐走。
熱帶的陽光永遠都這樣充足，強烈的光線照的人眼睛都睜不開。眯成一條縫隙的眼睛望出去，遠遠的就看見那一抹俊逸的身影。
雲楚一一身白色的休閑服坐在海邊的餐桌前，背對著她麵朝大海，海風拂過他頭頂精短的發絲，淩亂而美麗的。
白綠皙覺得那就像一幅靜謐的畫，人與碧海藍天融為一體，美的不像話。盡管陽光是那樣刺眼，依然叫人挪不開視線。
秦雨把她引到雲楚一身邊，隨即朝他躬身後離開。
白綠皙站在餐桌前沒有馬上坐下，隻是站在那細細觀摩男人的神色。雲楚一麵色一如既往的清冷，視線投到遠處的海平麵，此時此刻即便是沐浴在陽光下，依然看不透他的情緒。
雲楚一眼尾的餘光裏投映出一抹搶眼的橙色，微微轉過頭像是才看到她似的，清冷的俊容浮現一絲細微的變化：“坐。”
白綠皙提起裙擺，坐在他對麵。兩人麵前的餐桌上鋪著整潔的亞麻色桌布，上麵擺著嚴謹的餐具。桌子中央還有一個圓弧形的魚缸，裏頭沒有魚倒是飄著幾朵雞蛋花。
雲楚一將手臂舉過頭頂，朝空中打個手勢，沒多久就有侍者前來上菜。
沒一會，一道道精細的菜肴就被端上桌，兩人麵前的餐桌上即刻鋪滿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在這碧海藍天為用餐背景之下，頗具情調。
白綠皙垂著頭，雙手還擱在桌子下方，揪住一團裙子的布料擰成一團亂，她知道從這頓午飯開始，以後所要走的每一步路都會被眼前的男人擺布。
指腹不經意劃過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白綠皙內心頓時一顫，她不顧一切地衝到海南與雲楚一相見，卻沒有顧及到郭景桓的感受。若是他知道自己再度跟雲楚一糾纏在一起時，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
畢竟，郭景桓才是自己名義上的丈夫。
“別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是你自願跟過來的。”雲楚一不屑而冷炙的嗓音混著海風吹進白綠皙耳朵裏。
白綠皙猛然抬起頭，臉上是一閃而過的複雜：“你什麽時候能讓我見芊芊？”
她願意跟他過來，全是因為女兒，隻要能見到她隻要能帶她走，哪怕是受些委屈那又何妨？
雲楚一手執一盞透明的高腳杯，恣意地搖晃著杯中液體，鳳眸微微一凜：“先做好你該做的事，還沒有付出就想有回報，你未免太心急了點。”
白綠皙可以忽略掉他話語裏的明朝暗諷，雙手擱到桌上，倏緊的五指漸漸撐開，攫住桌上的酒杯朝他舉起：“雲少，我敬您，願您心想事成！”
她揚起十二萬分的甜美笑容，與早上的抵觸情緒截然相反，可即使是這樣，那深深隱匿在笑容背後的不甘與隱忍，都能被男人一眼看破。
就像他們初見那次一樣，她臉上可以佯裝乖巧和討好，心卻不能。而雲楚一的利眸就像一把雙刃劍，隨意一眼就能將她精心的偽裝刺穿。
雲楚一朝她舉起酒杯，薄唇邊上拉開一抹不大不小的弧度，緊接著暗紅色的液體被他傾數吞入口中。
此時此刻，男人卻不想跟她玩那份心機，或者說他是在自欺欺人。假裝告訴自己，白綠皙是心甘情願呆在自己身邊，是願意與他在一起的。
隨著苦澀的酒鑽入喉嚨，男人吞咽的動作結束後，那股殘留的苦意漸漸從喉間蔓延到胸腔，沉悶的緊。
白綠皙笑著一口飲完杯中酒，杯子帶著沉沉的聲響落在桌上，她手裏還捏著杯壁，那通紅的手指卯足了勁，恨不能把這杯子捏碎。
可是，她的臉色還在笑，不是微微地笑，而是笑得如沐春風。心底卻在暗暗鄙視自己，明明裝不了還要在這逞能。
雲楚一視線略過她握住杯子的手，隻蹙了蹙眉沒有表現出不悅，本想與她好好說話，沒想到視線定格在她手上的鑽戒時，頓時火氣升騰萬丈。
原本還算平和的眼眸頓時像淬了團火，大有燎原之勢，雲楚一極力隱忍著內心強大的不滿，冷聲道：“在我還沒有讓你走之前，你該清楚自己的身份，把你手上的玩意給我摘了。”
白綠皙握緊空杯子的手一鬆，意識到他在說什麽的時候，心裏倒是鬆了口氣。她趕緊把手上的戒指摘下來隨手擱在桌上，臉上依然笑得很甜，居然還一臉討好的問他：“這樣雲少可還滿意？”
雲楚一隻淡淡瞥了眼被她放在桌上的戒指，沒有再糾結於此，逐漸柔和的眼底讓她神經驟然一鬆。
兩人相對無聲地吃完這頓午餐，沒有過多的言語交流，也沒有細微的眼神交匯，有的隻是刀叉與碟子觸碰而來的聲音，混在海風裏竟成為一種另類的悅耳。
吃晚飯，雲楚一破天荒地牽起白綠皙的手在沙灘上漫無目的的行走，海風吹起她墨色的發絲，迷離了男人的眼眶。
他沒有跟她說話，卻時不時地歪過頭去看她一眼，那在自己眼眶子跌宕起伏的側臉，明明近在咫尺卻讓人覺得遠在天邊。
兩個人越是靠的近，卻越覺得兩顆心的距離是任憑他們怎麽努力都拉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