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愛

  夜從來就沒有改變過自己的本質的職責,照常讓黑暗籠罩在這片大地之上。但是這樣的環境,對於心中有感的人來說,因為不同的心境而有著不同的看法。


  景顏在拖著自己的傷痕累累的身子,在冰冷的氣溫和自己本身就涼透了的體溫下,站在樓道中的拐角處,這裏有一扇用來觀景的開口。


  這裏是能看到外麵的樣子,沒有合上嚴密的窗戶,而是用水泥做成了花紋的模樣,漆上了和牆壁一樣的白色的顏色。這個窗戶是用來觀景的,但是更多的還是用來裝飾這棟樓房的。


  因為窗戶上的那用水泥做成的花,和那花園中的花都是妖豔的薔薇花。


  觀景的話,從窗戶中的空白的地方,就鞥看到外麵的樣子。


  景顏通過那窗戶中的餘白的部分,看著窗外一片的漆黑。這個時候已經是非常晚了,路上的路燈,也熄滅了自己的光輝,這樣的世界中,就如同它的本質一樣的,都是漆黑得濃稠,讓人鬱悶地喘不過氣來。


  雖然現在是非常冷的時候,但是景顏胸口因為自己的精神的壓抑,而沉悶無比。


  夜風帶著山上的寒意,往宿舍中較為溫暖的地方死勁地鑽。景顏身上本就是很冷無比,但是她沒有躲在無風的角落中避寒,而是直迎那呼嘯著進入宿舍的寒風。


  那風並沒有因為她是一位較弱的女子,而紳士地消減了自己的威力。那風同樣是沒有因為景顏現在身上有著傷,而體諒她,減小了自己的風力。


  它吹動了景顏還是帶著濕意的頭發,它將景顏本就是沒有什麽血色的臉龐,吹得更加青白。


  景顏閉著自己的眼睛,想要讓這樣的寒風,讓自己沉悶的胸膛,灌進更多的氧氣,要不然,她會覺得自己會要窒息而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黑暗中,她那比黑暗要更有實質的身影,終於是動了。她往一樓的樓道中,那裏是比較溫暖的地方,讓她好歹是能夠度過剩下的夜晚。


  當你在意一件事情的事情,你不一定會得到你想要的事情,但是當你一旦不再在意一件事情的時候,這樣的事情,往往就是能夠讓你如願的。


  當人們在某個時刻在意起時間的時候,想要那時間快點過去,到自己想要的時間,但是那代表時間的指針就是慢慢地移動;當人們在某個時候不在意時間的時候,突然就會發現,時間真的是過得非常的快,快到自己的人生就要走到生命的盡頭。


  景顏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她都不再在意自己的身體的狀況了,又怎麽會在意時間加諸在她身上的痕跡。


  時間的消失,在是一個非常緩慢的過程中才顯現的。最明顯的例子,不過就是時間在我們的身上留下的痕跡。那鬆弛的肌膚,疏鬆的骨骼,老化的關節。我們老了,所以時間也過去了。時間是無情的,所以我們總是喜歡感歎時間易催人老。


  但是這樣的事情,都不是景顏現在應該想的事情,她要想的事情,是怎麽逃出這個作坊。


  但是這樣的想法,擁有是非常好的事情,可是在作坊裏麵的人,有什麽人沒有想要逃出這間人間的地獄。可是無論是什麽樣的方法,都證明想要逃出這間作坊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樣的事情,當然是經過了前人無數的血與痛的教訓才得出來的。


  以前的作坊,隻是坐落在了郊外,即便是這樣的接近市中心,也是沒有任何的人能夠逃出來,更不要說現在這座更加完美的牢籠內。


  現在的作坊,是被建在深山之中,方圓幾裏,都是沒有人的原始的森林。作坊裏麵的人想要逃出去,如果真的能夠逃出去的話,也要考慮逃出去之後,要怎麽生存下去。


  景顏不知道這其中的種種的關係,她隻是想要單純地逃出去。


  夜晚漸漸離去了,在黎明來到之前的前一刻,夜的黑,在人間中還是有無限的留戀,鑽進了各個隱秘的角落中,想要逃逸光明的強勢的來襲,繼續苟且殘存,隻等夜晚的歸來,再出來肆虐人間。


  樓道出口的門,被人打開了,那樣的鐵門的開關的聲音,和著鐵鏈的陣陣的清脆的碰撞的響聲,讓根本就沒有深睡的景顏,抬起了自己的頭。


  可以出去了,她想著。


  腿部因為寒冷和過多的失血,早就是沒有什麽知覺。她撐著身邊的牆壁,勉強地撐起了自己的身子,不適的感覺從腳底直接衝向了她的頭部。


  可是萬般的辛苦,都忍了下來,這樣的不適真的不能算是什麽了。


  她拖著自己的身子,朝著權若杜的辦公室走去。


  在這個作坊裏麵,如果說還有誰能讓她依靠,那隻有他了。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什麽要保護她,但是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有辦法過多得考慮別的事情。


  她就這麽一步一步挪到了權若杜的辦公室之前,伸手敲了那扇代表著最後的希望的大門。


  她不知道該如何敲他的門,是輕輕的?還是重重的?最後,她采取了自己認為比較合適的力度,敲響了這扇朱紅色的大門。


  沒有人回應,她繼續敲門,她已經幹涸了的眼睛,又有濕潤的趨勢。她咬住自己的唇,告訴自己要堅強一點,即便這樣的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也不能哭。


  持續了很久的敲門聲,終於是慢慢停了下去。


  景顏站在權若杜辦公室前的走廊上,那是一樓的走廊,權若杜的辦公室其實和一個沒有樓層的別墅差不多。


  她隻要抬起自己的頭,就能看見天上的天空。她也抬起了自己的頭,看著那還沒有完全被明亮透徹的天。黑暗和光明交融在了一起,夜色的深藍色和光明的金光,在廣袤的天空上,形成了非常奇特的景色,那樣的美麗,那樣的不可思議。


  但是這樣的美景,為什麽要在她沒有心思看它的時候出現呢?


  她轉過自己的身子,最後一次敲響了自己麵前的門,而這次,仿佛上天也和明亮的天色一起蘇醒了過來,屋子裏麵終於是有了些聲響。


  權若杜穿著還是昨天和景顏分別的時候的衣服,但是不複昨天的筆挺的樣子,而是滿是褶皺,一看就知道,他昨天晚上,肯定又是非常晚才睡覺的,而且是非常的累。累到了連洗一個澡,換一身舒服的衣服睡覺都來不及。


  權若杜昨天確實是非常晚才睡的覺,晚到他睡下的時候,景顏是剛剛才開始敲門。因為太過疲勞,所以沒有聽見那敲門聲。


  他的眼中滿是血絲,臉上也是因為疲勞而顯出了憔悴的樣子。他嚴重的起床氣,在這個時候達到了有生之來最高的峰值。他本來是不想開門的,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敲他的門!而且一般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他有著嚴重的起床氣,都不會在早上的時候找他。


  但是敲門的人真的是非常的堅持不懈,一直在努力地挑戰著他忍耐的巔峰,終於好不容易那個敲門的聲音沒有了,他以為是沒有了,然後又開始了。


  真的是夠了!他從沙發上艱難地起身,揉著自己因為缺少睡眠而疼痛的腦袋,站起自己的高大身子,雖然他的身材是非常高大的,但是環繞其上的低氣壓,讓他原本能給人依靠和安全感的可靠感,全部都轉化為了讓人恐怖的戾氣。


  他打開了門,看著門前的人,到底是什麽人。當他看見了門前的人是什麽誰的時候,他身上的可怖的威壓,瞬間就蕩然無存了。


  “景顏!”他有些驚訝地看著景顏,這樣模樣的景顏。


  青白的臉上,有著不正常的紅暈,披散在肩上的長發,也是沒有完全幹透,而一縷一縷地搭在她的肩上。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景顏穿著的衣服是非常單薄的。這樣單薄的衣服,在覆蓋四肢的地方,全部都被撩了起來,在那原本如玉的四肢上,現在滿是大大小小的傷口。


  權若杜一眼看上去,便知道那是因為細小而尖銳的東西造成的,而最有可能的東西,就是那打碎了的玻璃渣。


  那傷口明顯沒有處理得非常好,現在已經是有了些法弄的跡象,肯定是在受傷了之後,沒有及時消毒才會造成的後果。


  景顏看到了門終於是被打開了,而門後麵的人,也是她想要見到的,揚起了自己的虛弱的笑容,“你終於開門了。”


  她沒有怪他為什麽這麽晚才開門,畢竟現在都是人們在熟睡的時間,她這個時間來打擾權若杜,本來就不是正確的行為。


  權若杜想要說自己才剛睡下,但是沒有等他開口,景顏又說:“我知道我不該在這個時候找你,我非常感謝你能給我開門。我現在真的非常難受,如果我能再忍一下的話,就好了。但是怎麽辦?我覺得自己忍不下去了,所以就來找你了,希望你不要不待見我,我需要你的幫助,你能幫幫我嗎?我現在好冷,我也好疼。”


  景顏現在的神智已經是有些不清楚了,隻是想到了什麽,就說什麽。


  權若杜看到景顏的狀態明顯不對,看到她的樣子,也知道她是遭受到了那些人的欺負,心中疼的同時,也在責怪自己,沒有好好將景顏保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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