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非是王

  權利地位財富，世間人向往的東西莫過於此。


  安玖也不例外，隻是比起那些人的野心，她表現的更加不留痕跡罷了。


  當殷烈坐上王位的那刻，她功成身退毫不留戀。


  羌王府還在，安玖不喜宮廷肅穆回去住，不過二三日的功夫，小七和小八及月明三人就好端端的回來了。


  當時小十說她命不久矣的事情仿佛成了個笑話，真相隻有安月明自個兒知道了。宗門裏有一門功法名曰金蟬，初顯困死之狀不過暈睡幾日於人無大礙。


  那日的少年人武功路數顯然同她出自一門，也不知是哪位尊者門下的，原本見到該稱一句師弟。隻是他不曾對她下死手，安月明卻未曾留半分情麵。


  這般一想，她心中難免愧疚。時日一久，也就漸漸遺忘了。


  十三隱衛們跟在主子身邊著實過了段悠閑日子，殷烈繼位，原本事情該更多，他們卻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什麽也不去插手。


  這時候新王忙著籠絡人心，他們從前替他做了哪些見不得光的事，萬一被人捅出來，殷烈再腦子一熱賣了他們可不要太好笑。


  北庭漫長的冬季終於過去，霜雪漸融，枝幹上悄悄探出些許綠芽。屋子裏裝著那些繁複衣裙的箱子被落了鎖，積了灰。主人時常穿著寬大的袍子，套著半隻木屐靠在軟榻上，抱著不知從何處尋來的古琴撥弄，消磨著漫長時光。


  懶洋洋的神態，仔細看去，才能發現其中隱隱的疲憊。


  安玖想想自己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卻漸漸開始回憶起從前的事情，像個老翁一般，委實是不應該啊！

  她近來的的確確是有些不一樣了，安夜白等人也看在眼裏。興許是因為忽倫赤陽，那樣熱烈鮮活的少年忽然就這麽沒了，一時之間難免讓人不習慣。


  人非草木，心非磐石，難逃不忍二字。


  部下們漸漸往北庭轉移，至於南朝的安家，遲早會成為空殼。又或幾十年後再出一個似安玖，謝翎臣這般的人物，那就是另一副場景了。


  香爐霧氣嫋嫋，安夜白進來時看見榻上的人，大驚失色，三二步上前來，“你這是要羽化登仙啊？”


  安玖淡淡看他一眼，“咒我呢。”


  “哪敢啊，方接到則消息想著來通知您一聲。”也不等她問，安夜白稍稍收斂道，“納蘭家的餘孽在外流竄，為首的納蘭容辭已身首異處，還有十數位小輩未曾俯首……”


  “流竄？這都十幾日過去了，納蘭家竟還沒跑出北庭疆界。”她指間琴弦輕扣一聲，神色不見喜怒。


  “留不留？”


  她挑眉，“誰去，你？”


  安夜白摸了摸脖頸，狐狸眼睛笑眯眯，“近來就看小三和小四挺閑的。”


  那雙生子聽到這句話可不得咬死他，安玖目光落在他沾了新泥的鞋麵兒上，“我看你也挺閑的。”


  “哪裏哪裏。”他尤自笑眯眯。


  安玖嗤了一聲，扔了琴，套著腳上的鞋，一邊去勾不知落在何處的另一隻。


  安夜白站的近，看見落在縫隙裏的那隻木屐，彎腰拾起用手擦了擦，低著頭自然而然替她穿上了。


  “皇族之人，到底不能盡信。留著他們，今後或許能派上大用場……”她心裏卻不希望真正有這麽一天。


  安夜白頓了頓，“還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講。”


  “說吧。”


  “殿下、呼延的禦令下來了，封了您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兒。”他肩膀微抖，別過頭去似是在憋著笑。


  安玖額角青筋跳動，“封了什麽？”


  “金銀財寶自不必說，封地乃是阿般若，涅太及柯達三座城池，可世襲。”


  安玖甚是滿意的樣子，“他出手倒是大方，還能封個王給我。”她看他憋紅了張臉，皺眉道，“笑什麽？”


  “非是王。”安夜白笑的哢哢作響，“封號九安，乃係公主尊位。”